可是,散蘇離石階上還有一拳的距離,就停在了那裡。上,上不了;下,下不去。就那麽懸停在那裡。 挹婁他們圍了上去。
挹婁把一隻腳踏上去,往下邊踩,但也踩不下去。
唐十來了,向挹婁一拱手說,“真人,虧了你們,才把這廝引了出來。”
“你找過他?”挹婁問唐十。
唐時又一拱手,“我應下的,哪能不找呢?只是我一算,他已經死了,而且,屍身都爛出蛆蟲了。”
唐十說到這裡,用腳蹬一下散蘇,問道,“啊?你是怎麽做到的?”
散蘇歪一下頭,又扭過去,一副“打死我,我也不說”的架勢。
挹婁蹦到他的身上,在他的背上蹦著雙腳,拷問著,“說不說,說不說,說不說!”
散蘇縱動著咬肌忍著,反正,挹婁也不算怎麽重,你蹦去唄,像松骨踩背似的。
張廣才拉了挹婁一下,衝著唐十看了一眼。
挹婁也向唐十看去,只見散蘇沒怎麽樣,唐十那裡先冒汗了,像唐十用很大的力量在托舉著散蘇,挹婁每在他的身上蹦一下,實際上都是唐十在承受著。
挹婁趕緊從散蘇的身上蹦了下來,看著唐十,不知怎麽弄散蘇,才叫散蘇受不了,從實回答唐十的話。
這時,億攬匣子來了,挹婁想出了整治散蘇的辦法。
他來到散蘇的腳前,看他穿一雙蠻不錯的中原千層底兒的布鞋。
挹婁找來一根樹杈,把他的鞋扒拉掉,露出了腳心,就叫去了億攬匣子,對它說,“你聞聞,他的腳心臭不臭?”
億攬匣子不懂他的話。
可是唐十懂他的話,並且,明白了挹婁的意思,心想,真人還是小孩的心思,那就讓他玩一玩吧。
想著,就“啪”的一下,向散蘇的腳心彈去一塊粘稠的東西。
億攬匣子抽動著鼻翼,聞到了什麽,就向散蘇的腳心嗅去,嗅到那塊粘稠的東西,億攬匣子就向那塊粘稠的東西舔去。
它這一舔,誰受得了那份兒癢?散蘇就忍不住大笑起來。
散蘇的腳掌還躲不開,連勾勾腳心都做不到,隻好一任億攬匣子那帶肉刺的舌頭去舔。要命的是,億攬匣子是個小熊,舌頭上的肉刺還不夠鋒利——要是像它額呢的舌頭,一舔一層皮,也就隻疼不癢了,可是,它這舌頭,舔上去,奇癢難耐,就是一個石頭人,也得把嘴笑碎了。
唐十彈上去的,是一塊他拘來的蜂蜜。
這塊蜂蜜舔完了,唐十又彈上一塊,億攬匣子又去吧嗒吧嗒舔起來,散蘇又大笑不禁。
到第三塊蜂蜜被舔完之後,挹婁製止了唐十,他問散蘇,“阿爾什不什戶,你還想不想笑了?”
——要是他們小孩子,這麽笑,早就告饒了。
可是,散蘇說,“還想笑。及盧的(夫余、沃沮罵人話),這些日子可把我憋屈壞了,你們不來,我也得出來透透氣了。來來,來,再讓我好好笑一笑。”
挹婁氣的從腰間抽出寶劍,就要砍向散蘇,讓張廣才把住了他的手腕子。他向唐十那邊努努嘴。
唐十向挹婁拱了拱手,轉向散蘇,問他,“這麽呆著累不累?換個姿勢?”
散蘇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說道,“隨便你,唐大師,既然你剛才救了我一命,那我的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有種!不愧是個沃沮國的軍人。”唐十大讚他,並說,“我給你調調姿勢。
” “悉聽尊便。”散蘇好像越來越硬氣了。
“好,是條漢子!”唐十說。
唐十把雙手伸向空中,像搬一個很重的物件似的,扭動著。隨著他的手型,散蘇整個人大頭朝下,立立起來,他的頭頂離地面有一尺多高,但是,散蘇的頭髮很長,頭髮稍都接觸到地面上了。
這時,看到散蘇的神情有些緊張——誰這樣呆著,即使是系著威亞,也不免膽顫。
唐十轉著頭看了看散蘇,又問他,“還行,是吧?”
“行!這麽呆著,太長了,我不敢說,三天五日的沒問題。”散蘇說。他想,你還能怎地?老子本來就是要一死的,什麽能比死,更不可忍?
唐十說,“嘖嘖,你這是幾天沒梳理了?毛發這等的長,走出去,不得嚇孩子一跳?我替你梳理梳理?”
“那就謝了。”散蘇說。
“上哪兒整點水呢?”唐十左右看看。
張廣才接上話,“整不到,這大山頂哪裡有水源?”
張廣才明知道唐十不是真的要什麽水,只不過逗逗殼子(找話撩撥)。他憑空都能弄來蜂蜜,要什麽水,要不來?只是隨著他的話逗逗就是了。
“你看,阿爾什不什戶,”唐十繼續說,“沒有水,怎麽辦?哎,我有辦法了,你看!”
唐十一出手,他的中指和食指之間就有一團火苗,呼了呼了地著了起來。山洞口,背陰,火苗看得清清楚楚的。
唐十看著指尖的火苗對散蘇說,“沒有水,咱就用火吧?”
散蘇鼓鼓著眼睛看著唐十和他指尖的那團火苗,未出一言,但他心裡溜過這麽一個意識:你受得了火燒,我就受得了!咬牙我也要挺得住!
只見,唐十把他指尖的那團火苗彈向散蘇。
火苗竄向散蘇臉的時候,散蘇明顯是想躲,可是,他的頭一絲一毫也動不了。
嘎嘎谷說,“你不說,‘你受得了火燒,我就受得了!咬牙我也要挺得住’嗎?你躲啥呀?”
唐十說,“是呀,他這麽說的?”
嘎嘎谷向散蘇努努嘴兒,“你問他。”
唐十問散蘇,說,“是嗎?你是這麽說的嗎?”
那團火苗離散蘇的鼻子尖兒, 不到一拳遠。
散蘇咬著牙說,“是,我是這麽說的!”
“你看看,”唐十說,“這才叫我沃沮的漢子呢!有種!”
唐十說完,就開始調動那團火苗兒。
那團火苗兒,很乖,非常聽唐十的話,讓它左就左,讓它右就右。
可是,唐十這個時候,眼皮有些癢,他顧著去騷眼皮,火苗一下子上躥到散蘇的眼眉上,“嘶啦啦”把散蘇的眉毛燒了一大塊,立刻就有一股燒焦毛發的味道,彌漫開來。
散蘇想動,還是絲毫也動不了。
“哎呀呀,對不起對不起。”唐十連忙道歉著說,“阿爾什不什戶,我不是故意的,我的錯——哪能燎眼眉呢?我是想把你的胡子燎下去,剛才禿嚕手了,重來重來。”
唐十調整自己的手勢,那團火苗開始沿著散蘇連鬢胡子的路線,慢慢地遊走,這之中,不僅傳來毛發的焦糊味兒,還傳來皮肉的燒燎味兒。
把挹婁他們看的都直咧嘴。
好散蘇,硬是不吱一聲,咬得下唇,都流出了血。
散蘇的連鬢胡子燎下去。唐十問散蘇,“頭髮是不是也不能留著?”
散蘇凶惡地看了唐十一眼,“不留!”
“好!得令嘞!”唐十伴著戲文說。
說完,他就把那團火苗調到下方散蘇的頭髮上。
散蘇的頭髮不是有油是怎的,沾了火,呼了就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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