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妍把立族的關防鐵書放進漆盒裡,隨手就扔在了車棚裡,非常不在意的樣子——她,以及挹婁真的不怎麽在意這個鐵書,有它五八,沒它也四十,不會因它,而決定有沒有挹婁族。在挹婁知道有這回事兒之前,他就把挹婁的旗幟打出去了。這件事前前後後,就像鬧笑話似的,不當意,是正常的。 可是,尉仇台卻一激冷一激冷的。
這等於漢朝的皇命啊!
有了它,才能說明你是一個族啊!誰敢說你就那麽幾個人,就那麽小一個地盤,還不是一個族。
這種情況,你就可以拿出鐵書,對他們說,你看,漢朝的皇帝都批了,你們還有啥說的?對方就啞口無言了。
想當初,他們夫余立族的時候,人數也不多,地盤也不大。周周圍圍,沒幾個人認為他們是個民族,認為他們是外地來的一群流浪漢。但他們自從獲得了立族鐵書之後,情形就大不一樣了,就受到人們的尊重,乃至敬仰了。
可是,尉仇台心裡清楚,他無法說服綺妍,更不敢奢望說服挹婁了。更何況,重不重視,是他們的事,到了關鍵時刻,他們心裡就有數了。所以,尉仇台顧左右而言他地對綺妍說,“這一路上是你趕著馬車回來的?”
“那有啥?”綺妍很輕松得意的樣子。
綺妍以前就有什麽也不在乎的個性,這回到了肅慎,她的這個個性,更加突出了。
尉仇台轉向公孫淵說,“你挑選幾個幹練、會趕車馭馬的家人。”
公孫淵問,“幹啥?”
“幹啥?挹婁他們回去,還能讓你小姥趕車呀?再說……”
“哎哎哎,”綺妍打斷尉仇台的話,不耐煩地問道,“誰是他小姥啊?你搞沒搞錯?”
尉仇台一拍腦門兒,“嗨,你看我這記性!總還想著……”尉仇台又轉向公孫淵,接著剛才被打斷的話,“再說,一個人趕一輛車,行,挹婁他們回去,你就能讓他們一輛車嘛,怎麽也不得再送兩輛車(的東西)?”
“啊,是。我今晚就選!”公孫淵答應道。
“哥們兒,”挹婁試探性的樣子,“你送我什麽?”
“你要什麽吧?”公孫淵大大方方地問道。
“我要,”挹婁想了想,說,“我還要兵器。”
“兵器?”公孫淵有些緊張,他看了他姥爺好幾眼。
尉仇台連忙接過話來,“挹婁,你要兵器,可是有點兒難為淵兒,你知道,(公孫)恭處處小心提防著他,怕他有異動,不管是莊園還是城裡的府上,兵器限制在最低程度,幾乎是護院的家丁,人手一件,再沒有富裕,希望你能理解。”
“啊,挹婁兄弟,”綺妍不耐煩道,“你要那麽多兵器幹什麽?不如要點實實惠惠的東西,比如,馬啦,豬啦。家養的豬,沒去勢的。要回去,你好繁衍著,以後好殺著吃。”
公孫淵連忙說,“有有,我們莊上沒有,我可以到別處給你討登。”
“行,那你多討登幾隻。”挹婁一聽,也好,沒有兵器,整回點兒馬了豬了也行啊。尤其是沒騸過的豬,轉年就能配,就能下豬崽子,那可是好啊!家裡尉仇台給的那幾隻豬,讓他阿米圈到後山的林子裡,還抓了幾隻小野豬,不知能不能和家豬配上,就算能,生下的小豬也是雜種,不如純家豬那麽好,這是他阿米說的。這回要是能整回去母豬,那可就純了。
在一邊的尉仇台,心裡不是滋味兒。當初給挹婁他們家豬的時候,
他謊說是他從漢朝帶回來的,而漢朝避免夫余繁殖家豬,把給他們的豬都去勢了,所以,給挹婁他們的小豬崽兒,也都是去勢的。 謊言不禁戳,這才幾天,就被戳破了。
綺妍看了看他。
尉仇台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有綺妍,什麽糊弄人話,不被她拆穿?怕挹婁早就知道了,要不,挹婁此時能不問?
行啊,人家給咱辦這麽大的事,家養豬就對他們解禁了吧。
當下,尉仇台還是打著糊塗語,張羅著把挹婁和綺妍二人往莊園裡讓,並讓公孫淵張羅著酒菜,好好為綺妍和挹婁二人接風洗塵,慶祝這次獻美人的成功。
這次宴席是早就張羅好的,所以做起來,甚是快捷,不一會的功夫就做好了。
沒有了庫麗,這次特意又做了清蒸哈什蟆。
因為綺妍說明天他們一早就往南山屯返,此次接風,也算送行,就把暖雪也找來,上了桌。
給闊力另設一桌,在它面前擺了個桶形的器皿,把十數隻哈什蟆,放在裡邊。哈什蟆看到闊力,奮力逃脫,因為桶形器皿很深,它們跳不出,隻好留在桶裡,等待闊力宰殺、吞噬。闊力對此很是得意,它就不那麽著急了。啄到一隻,叼出桶外,啄破哈什蟆的肚腹,在那裡一點點地品。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尉仇台屏退了侍候宴席的服侍雜人,看看屋裡清淨了,尉仇台問綺妍,“你說得多長時間奏效?”
綺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他是說,庫麗把公孫恭搞癱,需要多長時間。
綺妍回道,“那誰知道了?也不是動刀、下毒,憑那什麽,就那什麽?誰知道得多長時間。我看那公孫恭,身體甚是健碩,又年輕,從那方面扳倒他,不是易事。更何況……”
“什麽?姐你說下去。”公孫淵有些急了。
其實他早就隨著挹婁,叫綺妍“姐”了。
綺妍轉過頭去,對公孫淵說,“促成公孫恭交權的因素,有好多個。庫麗,只是其中的一個。你要內勾外聯,做好準備——機會是留準備好的人,比如,你不做好工作,萬一公孫恭就是癱啦,他沒有兒孫相讓,他要是禪讓給外姓人,你怎麽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的,連皇帝都禪讓他人,別說一個太守的位置了。”
尉仇台向公孫淵點點頭,“你……姐,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的。存在這個因素。”
“所以,你,”綺妍說到這裡,問公孫淵,“是公孫恭把你流放在玄菟城的,還是你自己要到這裡來的?”
公孫淵拍拍自己胸脯,“是我自己,我怕在襄平,在他的鼻子下,他抓我的把柄,置我於死地。”
綺妍輕聲細語地問道,“那你在這裡,他就抓不住你把柄了?就不能置你於死地了?”
“……”
綺妍道,“所以呀,你明天,就回到襄平去,天天出班,給人一種乖巧、勤勉的印象——注意,只是留給他們印象,不可和眾文武交際。回到家裡,就奮發讀書,通古博今,勤思考,想想,一旦你叔把權交到你的手上,你怎麽去用。”
公孫淵連連諾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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