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挹婁他們就出發了。 公孫淵給挹婁二十三匹馬——把莊園裡所有的馬匹,都給了挹婁。
這些馬都有馬鞍,人上去,騎上就能跑。
在沒人騎的情況下,有三匹馬的背上,馱著帳篷,留著路上住。另外二十匹馬,每匹馬的馬鞍上,左右兩邊都馱著兩隻柳條筐,一個筐裡裝著一頭豬崽。公孫淵對挹婁說,只有五頭公豬,大部分是母豬,好多能下豬崽。
挹婁很是歡喜,家養的豬,就是比野豬的肉好吃,沒有挺粗的絲子,還香。
另外,公孫淵還給挹婁裝了滿滿兩車東西,是什麽,不知道。反正登登兩大車。
公孫淵又給挹婁三個家丁。公孫淵說,這三個家丁,能驅馬馭車,武功還好,一個人抵擋十幾個人沒問題,挹婁他們帶這麽些東西,沒有護駕的,不行。山貓野獸,路上強人,都得防著。
這三個人,一個叫戚摟古,一個叫桑啟桑,還有一個叫焦司路。都是二十多歲正當年;虎背熊腰好身材。就這等人,不用出手打,看一眼,就打怵。
他們三人分好工,戚摟古看顧著車。他把三輛車首尾相連,拴在一起,拿著長鞭子,坐在首車上,前後照顧著;桑啟桑看顧著那二十多匹馬,這些馬,也都是鏈在一起的,一匹跟著一匹那麽在路上走,每天歇下,他要把柳條筐卸下來,把馬鏈上放出去,吃草。還要給柳條筐裡小豬,割下草,塞在筐裡吃;另外一個焦司路,前後照應著,哪處不妥,他幫哪裡。同時,肩負著守衛的任務,走在車馬道上,他總是放眼山林,看看有沒有異動。
而挹婁、綺妍和暖雪三人在隊伍中間。
走出玄菟地界,綺妍嫌在中間吃灰,馬匹也有一股味兒,就和挹婁、暖雪驅馬走在前邊。
焦司路打馬過來,“貴妃,你們還是走在中間,走在前邊,別有什麽閃失。”
綺妍一聽不高興,申斥道,“就你囉嗦,走你的道!另外,別叫我貴妃,我不是你們的貴妃了,叫我夫人。”
焦司路“扎”了一聲,騎馬向後邊走去。
焦司路走後,暖雪湊近綺妍,“姐,我看這焦司路,好像大王帶的人。”
“噢?”綺妍覺警,“怎麽說?”
“我和大王從穢城一路往這邊走,護送的人中,可能就有這個焦司路,”暖雪回憶道,“一是,他說話的聲,你沒覺得他和一般的男人不一樣?尤其是那個‘扎’字,像不像宦官那個動靜?二是,他有一股味兒……”
“什麽?”綺妍頓時警覺起來。
“有點兒,怎麽說呢?就是,就是臊……”暖雪說到這裡急忙補充道,“要不你品,我可能……”
綺妍聽著微微地點著頭。
挹婁湊上來,問,“怎地啦,姐?”
綺妍推著他的頭頂,把他推了回去,“走你的,女人之間的悄悄話,大老爺們兒,別往前湊!”
挹婁很是不服氣,嘟囔道,“暖雪算女人嘛?”
“不算女人,還是男人?”綺妍繼續嗆挹婁。
挹婁“嘁”了一聲,撥馬走到一邊。
綺妍不想讓暖雪的疑慮,被挹婁知道,她怕挹婁知道了,把不住自己,說不上在話語或者情緒上表現出來。
——經暖雪這麽一說,綺妍也覺得焦司路這人有些可疑。
暖雪說的這兩點,直指焦司路的一個特質,就是,他有可能是閹人。暖雪說的焦司路說話的聲調,就是宦官的變聲;第二,
由於是閹人,他排尿的時候,免不了淋在褲子上,久之,就有一股尿臊味。 在王宮、熙和院裡,綺妍都讓那些宦官們勤洗換褲子,別整一股味兒。
宦官們的確洗換挺勤,但有時候,難免走路帶起一股風,散發出那股味兒。更何況,如果焦司路是尉仇台的人,也不是內廷的人,一般是王宮守衛警戒的人,沒個細心的女人去管束他們,他們就不那麽勤的換褲子;再有,他們跟尉仇台出來這麽多天,也不方便換洗,所以,身上有味兒,有那種閹人所特有的味兒,在所難免。
可是,尉仇台為什麽以公孫淵人的名義,換成他自己的人呢?
——焦司路要是閹人,就一定是尉仇台的人。公孫淵,不管是城裡的公孫府,還是莊園裡,都不會養閹人。有閹人,也都在襄平,女眷都集中在那裡,玄菟這邊沒有。沒有女眷,就用不著閹人。
還有那聲“扎”。
公孫淵的人,都是漢人,漢人應答“諾”,只有夫余族才說“扎”。
裝扮,實際上是不好辦到的。我搶他一句,他慌了,在慌亂中,就露了馬腳,就“扎”出來了。
還有,隨口叫我“貴妃”,要是公孫淵的人,能這麽叫我嗎?
這個焦司路是尉仇台的人,而且是王宮裡的人。
可是,尉仇台為什麽這樣做呢?他就說是他的人, 誰還能說啥?誰還能不讓他的人護送?
尉仇台也太小看我了,以為我大咧咧,不會想的那麽細,可以蒙混過關。尉仇台你別忘了,我是個女人。
是女人,就比男人心細。
綺妍歪向暖雪,輕聲道,“別聲張,繼續觀察,隨時通光。”
暖雪重重地點點頭。
暖雪很感激綺妍,等於是從火坑裡把她撈上來了。要是到了襄平,把她給了公孫恭,並讓她完成那個任務,對她意味著什麽,她心裡清楚。綺妍訓練她的時候,她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可是,為了脫奴籍,為了在人前立得住腳,喘出氣,屈辱,甚至毀滅,她都認了。
哪裡想到有這麽一天?原來綺妍還是不忍把她往火坑裡推,一旦有別的辦法,還是能向她伸出救援的手。
她心下篤定跟隨綺妍了。所以,有危及綺妍的,她一定不會瞞下去的。
走到第三天上午的時候,他們經過一個山坳,焦司路催馬走了上來,“夫人,停下來!”
“怎麽了?”綺妍問,但她還是勒住了馬。
焦司路衝後邊喊道,“桑啟桑注意殿後!戚摟古上到前邊來!”
戚摟古和桑啟桑都聽焦司路的,他喊完,他們倆就“扎”地回應。
戚摟古催馬上到前邊來,“哪兒呢?哪兒呢?”
焦司路翻白他一眼,“聽著你的!”
焦司路這個樣子,更加女性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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