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經略行轅,見到熊廷弼,曹化淳先是和熊大人一番客氣,然後就說到正事。此番來到遼東公乾,他的任務,基本上已經完成,抓來的活口,少不得還要審問,看看遼東境內,還有沒有通敵叛國。 但是,因為主犯都死了,估計也審不出來什麽太過重要的內容了。甚至都擔心,那些被抓住的人胡咬亂咬。
熊廷弼象征性的恭維了曹化淳幾句,然後誇讚了有功將領一番。特別是王禹,雖然是不在編,但熊廷弼對王禹的印象特別好。
論功行賞方面,李克安是記功一次,畢竟沒幹什麽活,但是對於毛文龍,肯定是要重重獎勵的,熊廷弼當場就提拔毛文龍為參將。
像李懷信這樣的將領,毛文龍是沒法獎勵的,只能在奏折上面寫明李懷信指揮有方,等朝廷嘉獎吧。
不過,熊廷弼這人做事,實在有點讓人頭疼,你就算是再看不起太監,人家曹化淳大老遠來的,總得請人家吃頓飯吧。可是,熊廷弼壓根就沒提這個茬,正事辦完之後,也就完事了。
其實也是,在整個遼東,誰都知道,熊蠻子沒請人吃飯的愛好。
曹化淳、王禹等人出了行轅,李懷信馬上笑嘻嘻地說道:“曹公公,您遠道而來,現在時間不早,不如到舍下吃頓便飯。”
曹化淳滿意的點點頭,但隨即打了個哈哈,笑道:“李將軍,按理說是應該到你的府上吃,可我答應過王禹,一定要跟他不醉不歸,我明天就要離開遼東,所以今天晚上打算到他家裡吃一頓。我看呀,咱們不如去吃他的!”
“是是……”李懷信趕緊應承。
可以說,曹化淳在遼東,那是不缺飯吃的,熊大人不給面子,但是想請他吃飯的,卻大有人在。
王禹見曹化淳這般說,那還說什麽,當即邀請曹化淳到他的府上吃飯。
當天夜裡,王禹的府上可謂是燈火輝煌,哪怕是院子裡,也如同白晝一般。
花廳之內,直擺了一桌,能坐在這裡的,都得是身份比較高的。這裡有王禹、毛文龍、毛承祿、雷虎、曹化淳、李懷信、李克安、葉三娘、火龍、祝鶴揚。王禹的那些手下則是東廠的人馬在院子裡吃喝。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花廳裡的這些人,是什麽都能嘮起來了,估計都是喝好了。特別是葉三娘,舉著酒杯竟然和王禹鬥起酒來。
曹化淳喝的也是盡興,說道:“此番來到遼東,能夠認識和諸位將軍,實在是曹某的榮幸。曹某明日就要啟程回京,對於這裡,著實有些不舍……”
說著,他站了起來,舉起了酒杯。
眾人本以為他要敬酒,也都拿起酒杯,紛紛站了起來,可沒想到,曹化淳竟然仰天吟道:“十月遼東寒,壯士相見晚……”
他瀟瀟灑灑,竟然做了一首詩,這是一首離別時,主要的內容是說王禹的,表示對王禹有一種相逢恨晚的感覺。
不過這在場的大多都是粗人,包括王禹在內,對於這時,都不是特別感冒。就算是聽,也不是特別懂。
但巴結奉承這種事,對於不少人來說,還是很在行的。李懷信第一個喊道:“好詩!好詩!”
其他人也都是紛紛附和,王禹的水平也是有限,頂多是跟大夥一起喊。
倒是祝鶴揚,給眾人講解了一下這首詩的境界。
緊接著,李懷信說道:“曹公公可真是性情中人,我看這首詩應該給裱起來。”
王禹也看出曹化淳的興致很高,
立刻喊道:“來人呀,取文房四寶!” 雖然王禹家裡人不少,但是寫字的人不多。這麽大的人家,也不可能日常用品呀,文房四寶很快取來。把磨研好了,曹化淳當即提筆,將這一首詩洋洋灑灑的寫了下來。
王禹的水平雖然不行,可也能看的出字寫的好壞,他真的是想不到,曹化淳的字寫的能這麽好。跟吳大錘相比,吳大錘那可真就是狗爬了的字呀。
“尼瑪呀,太監都這麽有文化麽……”王禹忍不住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眼瞧著曹化淳洋洋灑灑的寫完了一幅字,眾人都是叫好。
曹化淳笑著說道:“賢弟,愚兄也沒什麽東西送給你,這幅字就送給你了!”
“多謝曹兄。”王禹趕緊鄭重地說道。
葉三娘這時瞥了王禹一眼,故意說道:“王禹,大人都給你做了一首詩,寫了一幅字,你不得表示一下呀。要不然,你也給大人寫一首。”
她本來是打算在大片嶺截殺楊天龍,然後奚落王禹一番。結果可好,王禹搶在他們前面把事情給辦了。這件事,讓她十分不爽。
眼下曹化淳作詩,她能看得出,王禹是似懂非懂,於是乾脆用這件事刁難王禹一下。王禹一個武夫,你讓他作詩,估計是肯定白扯。
王禹一聽她這麽說,也是好勝心起,雖說自己真的不會寫毛筆字,可作詩這種事,他還是能夠應付一下。畢竟現在是明朝,只要來一首明朝之後的,估計這幫人肯定不能說老子是剽竊吧。
他現在也是喝好了,王禹隨即喊道:“來人呀,把魅兒喊來!”
“是!”有在此伺候的丫鬟,立刻答應一聲,前去請豔魅兒。
沒過多久,丫鬟將豔魅兒請來。王禹介紹了一下,豔魅兒是一一施禮,其實在場的人中,她大多也都見過。
別人都是對豔魅兒十分客氣,有的叫弟妹,有的叫王夫人,有的叫魅兒,只有葉三娘一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葉三娘沒好氣地說道:“你叫她來做什麽呀,讓你作詩,和她有什麽事呀,你不會是讓她替你作吧。”
王禹哈哈一笑,朝曹化淳一抱拳,說道:“曹兄,你送我一首詩,我送你一首詞,不過我字寫得不好,讓拙荊代替,還請曹兄千萬不要見怪。”
“怎麽會。實在想不到,賢弟還會填詞,愚兄洗耳恭聽。”曹化淳笑著說道。
王禹讓豔魅兒做好準備,然後他朗聲說道:“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不到……赫圖非好漢,屈指行程二萬。調兵山上高峰,旌旗漫卷西風。今日長纓在手,何時縛住蒼龍!”
好家夥,王禹將一首毛爺爺的《清平樂。六盤山》給改了,是現炒現賣,不過這改的還是不錯。
當然,主要也是字比較少,還是容易改的。比如說不到長城非好漢,他給改成不到赫圖非好漢。這句話什麽意思,在場這些只要有點文化的也能明白,指的是韃子的都城赫圖阿拉。所謂六盤山改成調兵山,也是遼東的地名,就在鐵嶺,王禹當年旅遊的時候還去過。“紅旗漫卷西風”的紅旗被改成“旌旗”,余下的基本上都沒動。
當初毛爺爺何時縛住蒼龍,“蒼龍”的正常解釋是太歲,其實也就是暗喻。在遼東的地盤上,這個蒼龍自然是努爾哈赤了。
曹化淳聽了這首詞,當即叫道:“好!好一個今日長纓在手,何時縛住蒼龍!賢弟,愚兄敬你一杯!”
說完,他直接拿起酒杯。王禹也馬上舉起酒杯和曹化淳碰了一杯,二人是一飲而盡。
其他的人,也是紛紛叫好,都給王禹敬酒。
只有葉三娘,撅著嘴說道:“寫的什麽呀!”
話是這麽說,葉三娘心中卻道:“這家夥,竟然還會填詞,真的假的呀,也看不出來呀。”
相較於葉三娘,豔魅兒簡直是震撼。
旁人不知道王禹真正的水平,豔魅兒是清楚的。丈夫連字都認不全的,有書信都得她幫著讀,現在可好,竟然還能填詞了,這不是開玩笑吧!
毛爺爺的詩詞,那水平能差了麽,最要命的是,王禹改的恰到好處, 簡直是應時應景。連曹化淳都說話,更不要說別人了。
豔魅兒的字寫的很不錯,只是太過秀氣,無法流露出詩詞中霸氣。
不過,她已經盡全力,希望能夠寫的蒼勁一些。
而此刻,她的心已經徹徹底底的沉淪到王禹的身上。她也是大家閨秀,去做妓女,也是無計可施。王禹是一個粗人,至少先前是這樣,一個隻懂得打打殺殺的男人。但是今天,王禹徹底改變了他的形象,豔魅兒再也不會認為王禹只是一個粗人了。
那些讓她讀的書信,想來並不是王禹不認識上面的字,有可能是王禹故意這般。也許是試探,也許是沒話找話。
豔魅兒將這首詞寫完,然後呈到王禹面前,溫柔地說道:“禹哥,寫完了。”
王禹看了一眼,確實比自己寫的好多了,他自己從來沒動過筆,如果動筆的話,一個沒用過毛筆的人,寫出來的字也未必就能比吳大錘強到哪去。王禹哈哈一笑,說道:“寫得不錯!”
跟著,他看向曹化淳,說道:“曹兄,小弟我字寫的不好,就由拙荊代勞,寫了這幅字,希望曹兄莫要嫌棄!”
“很好!”曹化淳誇讚了一句,隨即叫人收下。
現在不僅僅是豔魅兒對王禹改觀,就連曹化淳也對王禹大為改觀。以前的王禹,在曹化淳的眼中就是一個有頭腦的武夫,智商很高。此刻再看,竟然還能吟詩作對,顯然是文武雙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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