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搞的?你的眼睛……這是哪來得這麽多喜糖啊?地府鬼君又在辦喜事嗎?”
我靜靜地飄在水中,身前隱隱傳來白媚的聲音,我展開胳膊,整個平躺,“還能怎麽搞的。我現在成了一個瞎子,再也不用守在這個地方了。”
“誰乾的!”
白媚驚呼一聲,那聲音震地我四周的水面跟著跳動了幾下,我活動了活動手指,指尖輕輕劃了下兩側的水,冰涼的河水浸地我指骨發疼。
“說話啊!到底誰乾的!是哪個不長眼的竟敢這麽對你!不知道你是博易的手下嗎!”
白媚突然氣急大叫起來。
“唉,白媚你別嚷啊。”我伸手欲攔她,但眼前一片漆黑,對了,我現在是個瞎子,我什麽也看不到了。
“小蔡!小蔡!你在哪呢!有人弄瞎了你那個美嬌娘的眼睛!你快死出來!”
“小蔡!你聽到沒聽到!”
白媚氣得早已上氣不接下氣,周圍全是她的吼聲,我摸索著尋聲朝她遊去,“白媚,你不要喊人了。我沒事,你別叫了。”
她這般氣急,整得好像才她是那個被挖了眼睛的人。
“這個小蔡,關鍵時候也不知死哪去了!你告訴我,到底是誰乾的!我替你把仇報回來!”
我能告訴你挖我眼睛的便是這地府的鬼君嗎?
“白媚你別問了。”
“到底是誰乾的!什麽我別問了!好歹你也算是博易的手下,欺負你就是欺負博易,欺負博易,也就是欺負我!你快說到底是誰!”
雖然我眼前一片漆黑,但我可以確定白媚此時定是圓睜著眼睛,雙手叉腰,怒氣衝衝站在我面前。
我輕輕吸了口氣,淡淡地尋著白媚剛才發聲處而站,“是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哪個?……哦,我明白了!你是說是上次那個黑衣男人!他為什麽要挖你的眼睛!”
為什麽?
怕我傷害他的愛人吧。
真是可笑,他最想保護的人是我,而親手傷了我的又是他。
如果一個人真的愛另一個人,怎麽就可能認不出那個愛的人呢?
“說話啊!啞巴了!我問你他為什麽要挖你的眼睛啊!”
肩膀被輕輕推了下,緊跟著面前就傳來白媚生氣的聲音。
我輕輕咧了下嘴,“或許是怕我傷害他愛的人吧。”
“你都被困在這彼岸河了!怎麽還能傷害到他的愛人!這不是扯呢嘛!”
身邊的水波有些急,應該是白媚做了什麽。
“好了,我沒事,瞎了或許是好事。這樣我也沒有了繼續守在河岸邊的理由了。”
“你為什麽要這麽忍氣吞聲!他都挖了你的眼睛!你怎麽還跟沒事人一樣!你不該是這樣沒種的人!”
那我該怎麽辦?
也挖了蕭蓧白的眼睛?
我連這彼岸河都出不了!
“有種又怎麽樣?他能夠輕易的挖掉我的眼睛,我卻連這彼岸河都出不了。你呢?你有辦法能讓我離開這裡嗎?”
周邊的空氣變得靜默了下來,白媚沒有再開口說話,沒有水波聲響起,所以白媚還在我身邊。
我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緩緩躺回水中。
在聽到邪靈那聲你挖了她的眼睛時,我整個人是蒙的。
大腦一片空白,眼睛上的疼痛讓我狠不得在水中打滾,黑暗我早已習慣了,但是長久的黑暗我卻沒有遇到。
為什麽?
為什麽他要這樣對我?
我也想要這樣問他,可是事發突然,等我反應過來想要問他的時候,河岸邊已經沒有了他跟邪靈。
“來,把手給我,我帶你回你們老大的地盤。你現在眼睛看不見了,又偏偏是一個姑娘家,以後還是盡量不要獨自離開你們老大的地盤。這彼岸河畢竟是惡鬼聚集地,萬一你遇上什麽危險,想逃了不知該怎麽逃。”
“嗯。”
我緩緩將手探了出去,緊跟著一隻細嫩微涼的手抓住了我的手,“好了,跟我遊,我帶你回去。”
“這是發生什麽了?她的眼睛怎麽回事!”
“就是!眼睛怎麽回事?還能看見嗎?”
眼前的水波變動,應該是有誰的手在我眼前晃動著吧。
“誰乾的!”
面前突然響起一道冷冷的聲音,我驀地一個激靈,輕輕後退一步,雙肩卻猛地被他擒住,“告訴我是誰乾的!”
“小蔡,你這會知道關心了!我早讓你陪著她一起守在河岸邊,你要是早去了,她眼睛也不會被你挖了!”
“你閉嘴!……到底是誰乾的!”
小蔡狠狠質問住了白媚,然後擒在我雙肩上的手捏得死緊,我輕輕後掙了下,想要掙開他的手,“誰乾的!說話啊!”
小蔡突然大吼一聲,我本能地後退,捂住耳朵,“你別管。”
“瘋女人你再說一句不讓我管!”
小蔡的暴怒聲剛一落,我便側了側腦袋,耳朵都被他這聲音震得有些耳鳴,“你小點聲,我只是瞎了,沒有聾。”
“你!”
我立刻抬手便要捂住耳朵,“你別喊了,再喊我的耳朵可就要聾了。”
小蔡也只是‘你’了聲,便沒再說什麽,但是面前仍然響著小蔡喘粗氣的聲音。
我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好了,你先松開我的肩膀,疼。”
“疼!你還知道疼!那你眼睛疼不疼!到底是哪個畜生乾的!老子殺了他!”
你可知道你嘴裡的畜生便是地府的鬼君,你是殺不了他的。
“說啊!到底是誰乾的!你放心,瘋女人,除了我,誰也別想欺負你!”
呃?
我猛地抬頭,想要瞪小蔡一眼,卻發現眼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然後無奈地垂下頭,緩緩歎了口氣,“你幫不了我,松開。”
“瘋女人!”
“松開!”
肩膀上的力度漸漸松開,一得到自由,我立刻退出小蔡的氣息范圍內。
“小蔡不能問,我也不能問嗎?”
背後猛地傳來老大沉穩的聲音,我背脊驀地一僵,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到底誰乾的,是不是惡老二乾的?”
“惡老二?”
這名字聽著有些耳熟?
在哪裡聽過呢?
“一定是他!他們沒有打過老大,便撿咱們中最弱的欺負。”
“對!老大這事沒跑!肯定是他們!”
“對!”
“老大要不然我們找他們去!”
其他兄弟幾個你一言我一語的。
直怎呼著惡老二的名字。
我正想開口解釋,小蔡暴怒聲再次響起!
“操!這個惡老二!看我不打得他滿地找牙!”
“等等!”
“回來!小蔡你要做什麽!”
我與老大同時出聲,頓時水中一片寂靜。
雖然我什麽也看不見,但依舊能感覺到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我身上,我輕咳了一聲,“你們誤會了,不是惡老二乾的。”
“不是他,那還能是誰!你雖是新招入我們隊伍中的,但這彼岸河中早已是惡靈皆知,而敢跟我們老大對著乾的,也就只有惡老二那孫子!”
小蔡氣呼呼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悄悄向後靠了靠。
“小蔡,你有沒有腦子,要真是惡老二,美嬌娘會不說?”
白媚這一聲美妖娘喊得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搓了搓胳膊,“白媚,我有名字,你可以叫我小凡,不要再美嬌娘美嬌娘的叫了。”
“小凡?呵呵,平凡的凡嗎?”白媚聲音從我臉前方傳來。
我抬起頭,輕輕點了下,“嗯。”
“好了,惡婆娘你別打岔!瘋女人,你說不是惡老二,那是誰!”
突然小蔡出聲惡狠狠打斷了白媚,我微皺了皺眉,“我剛說了我有名字,你可以叫我小凡。”
“我高興叫瘋女人你管得著嗎!”
的確,嘴長在他身上,話由他說,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他喊我瘋女人時,做到不理會他就行。
“好了,都別吵了。白媚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不到一天,她的眼睛怎麽瞎了?”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老大突然製止住了我們,再一聽到他問白媚,我的心猛地跳快了下,剛想要阻止她,白媚卻已經先開口了。
“是她以前喜歡的男人乾的。”
“什麽!”
這聲大叫是小蔡發出的,“那個男人現在也在彼岸河?”
“不,他應該是地府的某種有身份的人。”
白媚兀自解釋道。
我抬手摸了摸額頭,有些頭疼的道:“白媚,你不要瞎講好嗎?”
“我瞎講什麽了,能輕易取了你眼睛的人會是地府的鬼差?”
白媚聲音充滿了譏諷,“你就別再為那個男人隱瞞了,腳踏兩隻船不說,如今更是將你的眼睛殘忍挖掉,我看他總愛穿一身黑,應該是地府的冷面黑無常吧?”
“不是。”
真想敲開她的腦袋好好看看,她的腦袋究竟是怎麽長的。
“回答的這麽乾脆,十之八九就是他了。”
“不是!”
我堅定地將腦袋扭向白媚發聲處,“你不要再胡猜了,還有你們也不要再計較我瞎了的事,這一切都是我自己作的結果,你們都不要再管了。”
“我們這是關心你,你這是什麽態度,若你只是個陌生人,我們才懶得管你!”
白媚許是被我氣到了,聲音已帶上些許憤怒。
“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只是不想你們再追問我到底是怎麽瞎的,因為你們幫不了我。”
因為那個人是蕭蓧白。
黑暗不可怕,可怕的是黑暗一直緊隨著你。
瞎了後,我便整日待在老大的地盤,再沒有去過河岸邊。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
時間說也漫長,卻又飛速。
直到……
“小蔡?”
一隻冰涼的大手緊緊地攥住我的手,我抽了幾下,沒能抽出,扭頭轉向身側,輕輕地嗅著那人身上的氣息。
不像是小蔡,味道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是誰。
“你想帶我去哪啊?”
那隻手牽著我朝某個方向遊去,我掙扎著甩了甩,“你到底是誰!你再不松開我,我可要喊人了!”
那隻手緊緊地攥了下,我再使力往外拽,“你放開我!來人啊!老大!小蔡!白媚!你們在哪兒!”
他們人都去哪兒了?
這個人不會是他們說得惡老二吧?
“惡老二?”
我猛地試探地喊了一聲,攥著我手的手依舊緊緊地握著,感覺不出那手主人的緊張,應該不是惡老二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唉呀,你要拉我去哪兒啊!”
老大他們都去哪兒呢?
他們不是說待在他們的地盤上很安全嗎?
我眼睛看不見,這幾日也整天就沒挪過窩,肯定還是老老實實的在老大的地盤上才是。
那隻手緊緊地攥著我,我不得不被他拖著向某處遊去,因著在水裡的緣故,那人拽起我來更加容易。
老大!
小蔡!
白媚!
你們在哪兒啊!
一直向著某個方向遊著,我能感覺越來越離老大的地盤遠了,但是無論我再怎麽掙扎,依舊掙不開那隻手。
“你去哪兒呢!”
“你不知道自己什麽也看不見嗎?”
“你不知道這彼岸河中有很多惡靈嗎!”
我的肩膀猛地被小蔡抓著使力的搖晃,其實說實話,我整個人都是蒙的,被那隻莫名其妙的冰涼的手牽著,一直帶到一個我也不知道是那的地方,然後那隻手的主人一言不發的坐在我旁邊,與我手牽著手。
這種詭異的感覺讓我想到了曾與蕭蓧白在人界度蜜月的時光, 但怎麽可能啊!
我很快便打消了自己的妄想。
“我問你呢!瘋女人你到底有沒有聽進我在說什麽!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想去哪兒可以告訴我,我跟你一塊去!”
我輕輕抿了抿唇,“我一直都好好的待在地盤上,是你們不知怎的突然離開的,害我被那人抓走。幸虧他不是什麽壞人,最後還把我送了回來。”
“你在說什麽!我一直就在咱們的地盤上沒離開,只是轉了個頭的功夫,你便消失了!”
“怎麽可能!”
那為什麽我喊老大,喊他,他們都沒有回應我呢?
我記得當時我被那隻冰涼的手拉扯時,還喊了好多聲呢!
“到底是誰把你帶走的?他是什麽口音?跟你說了什麽?”
小蔡的呼吸緊張地在我耳邊響著。
我輕輕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道:“他什麽話也沒有說,就是帶著我去了一個不知道是哪裡的地方,然後靜靜地待在我旁邊,不知時間過了多久,興許是他煩了,後來他又把我送了回來。剛才你有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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