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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扶大明》第二百六十四章 虎丘山下開大會
  孫越陵微微一笑,帶著人舉步而去。這個寇慎是陝西人,為官素來清正廉潔,以民為本,雖然與他交情不深,但孫越陵心中對他也是一片欽佩。

  背靠山門的地方已經搭建起了一個高台,乃各家流派的演說之所。為了這次大會,風華社上下也是煞費了一番苦心,花費無算,尤其是在韓弱水的建議之下,將原本由各家各派上台互相辯論的方式改成輪番上台進行演說,如此一來可以避免因觀點不同而造成爭執不下的尷尬局面——如果各家各派真的吵的不可開交,甚至乎互相辱罵撕打的話,這是風華社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也不是他們召開這個大會的初衷。

  台前的寬闊場地上,已經安置了數千個席位,放置在最前面的席位更有長案和軟椅,這些是給那些官衙裡的大人們和各派的領袖及精英們坐的,後面的則全部是凳子,供那些前來觀會的普通仕子們落座。

  不過,瞧今天來人的陣勢,恐怕這些座位遠遠不夠,大部分人只能站在席位兩側觀看。好在今日天公作美,是個春陽高照,天清氣朗的好日子,要是個潮濕的陰雨天那可就敗人興致了。

  來到高台後側,孫越陵走到一方圓桌上坐了下來,對著眼前那個正在埋頭看著大會禮冊的人說道:“我以為我來得早,沒想到你比我還早,真是服了你。”

  那人頭也不抬,只是說道:“我要是像你一樣清閑,這大會還怎麽召開?光是這布置場地、發放禮冊之事,就讓我忙了半個時辰。”

  孫越陵咧嘴一笑,道:“有賢妻如此,孫越陵夫複何求啊!”

  那人抬起頭來,瞪了他一看,不滿道:“你說什麽?誰是你的妻子?”

  孫越陵嘿嘿一笑,伸手撫摸上了她的如雲秀發,道:“欣瑩,難道我孫越陵對你的一番情意,你還感覺不出來嗎?”

  楚欣瑩秀美一蹙,伸手在他手上拍了一記,徉怒道:“別動手動腳,這裡很多人呢,如此沒有禮數的行為被人看見了怎麽辦,你還怎麽主持‘說文大會’?”

  孫越陵聽得悚然一驚,連忙縮手,訕笑道:“還是欣瑩思慮周全,越陵孟浪了,嘿嘿……”

  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四川白石城的楚欣瑩。自從孫越陵命韓弱水停留江南經營後,韓弱水得到了四川白石城的大力相幫才得以在江南站住了腳跟,風華社和白石城從此走的更近,雙方有著許多生意上的往來。去年楚欣瑩抵達蘇州後,緊接著馬不停蹄趕往福州往見孫越陵,豈料趕到福州之後,恰逢他遭受貶謫正要回歸江南,所以楚欣瑩隻得陪著他一道返回蘇州。

  好在有楚欣瑩一路相陪,孫越陵失落的情緒才得到安撫,整個人也重新振作了起來,恢復了以往的鬥志。那一次從閩入蘇,走的不是海路而是陸路,從仙霞關出閩入浙,再輾轉回到蘇州,幾百裡路一同行來,兩人更是情意連綿,神思相契,感到難分彼此。

  回到蘇州後,楚欣瑩乾脆就不走了,留在江南幫孫越陵打理風華社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省了他不少心思。但楚欣瑩明面上還不是他們風華社的人,她在蘇州城裡開了一家錦緞店鋪,算是這家店鋪的老板。

  孫越陵拿起桌上的茶壺,替她倒了一杯茶,道:“欣瑩,為了能夠成功舉辦這次大會,我們風華社投入了大量的人手,本來該由我們運往四川的那批茶葉實在是抽調不出人手來押運,我看不如就由你的人代勞吧。”

  楚欣瑩點頭道:“此事簡單,正好店裡的人準備回四川運些絲錦過來,我讓他們順帶押著你的貨前往即可。”

  孫越陵喜道:“太好了,幸虧有你在,我可省了不少麻煩。”

  楚欣瑩沒好氣道:“你知道就好。”

  二人正說話間,韓弱水忽然來到孫越陵身邊,低聲道:“宗主,金陵會派人來了,一同前來的還有周順昌和錢謙益等人,就連應社也派了人與他們一道。”

  孫越陵聞言心中一震,這次舉辦大會,他們原本知會了周順昌、錢謙益等人,他還親自前去金陵會蘇州分舵替上了請柬,這些人一開始並沒有表態,只是說些客套話來敷衍他,說什麽有閑暇自會前來雲雲。看他們如此態度,孫越陵本以為他們不會前來,豈料事到臨頭,他們居然不打招呼就悉數而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韓弱水又道:“這次他們不請自來,恐怕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孫越陵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對,這些人向來與我們不對付,視我們為草根異類,如今竟然前來赴會,內中肯定有緣故。”

  韓弱水抬眼看了看四周,小聲道:“他們會不會是來搞破壞的?”

  “這……”孫越陵皺起了眉頭。自打他落足蘇州之後,金陵會和周順昌等人處處掣肘刁難,讓風華社一度十分被動,好在最困難的時候都被他們撐過來了,如今由風華社出面舉辦這個江南文會,金陵會的那些人必定十分眼紅不憤,所以這次他們前來,必定不是前來支持捧場的,說不定就要搞些小動作,於是對著韓弱水說道,“來者是客,你去問問鍾晏松,他們鶴山書院是不是要派人演說,如果是的話,給他們預留名額位置;如果不是的話,就把他們安置在前面的雅席觀會。”

  頓了頓,續道:“還有,要是他們派人參會演說的話,你把大會的規矩對他們說清楚,只能是單獨演說,不可以聚眾喧評,更不可以對其他文派胡亂指斥、妄加非議,一定要嚴格按照大會的規則來辦。”

  韓弱水應命道:“是,屬下知道了。”說罷徑自而去。

  楚欣瑩等韓弱水走了之後,皺眉道:“如果金陵會真是來搗亂的,那怎麽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孫越陵淡淡一笑,道,“如果他們玩文的,我們自然奉陪到底;如果他們玩武的,那麽對不起,寇府台可不是好相與的,相信他一定會秉公辦理,將這些鬧事者悉數緝拿,畢竟這個盛會也關乎到他的臉面,他不會坐視不管的,欣瑩你就放心好了。”

  到了已時,各家各派派來的參會者全部抵達,高台下的廣場上已經座無虛席,就連兩旁和中間的通道裡也滿滿是人,擠得水泄不通,整個會場之上一片嘈雜,千音嗡響。

  就在此時,一陣錚錚鼓弦之樂驀然響起,聲如裂帛一般,從高台之上隱隱發出,透過了重重人浪之聲,往四面擴散開去。高台之上倏然出現一名女子身影,青衣水袖,身形曼妙,以紗遮面,在台中緩緩移步。

  台下的人群一陣沸騰之後,又忽然安靜了下來,整個會場上竟然變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孫越陵小聲對著韓弱水笑道:“看來,還是鳳離姑娘魅力大啊,甫一出場,就鎮住了場面。”

  韓弱水笑道:“蘇州花魁,自然是名不虛傳。”

  台上這個率先出場的女子,乃是蘇州金雞湖畔映荷軒的當紅花妓鳳離,素有江南頭牌之譽,江南一帶的文人仕子無不是以得她青睞、蒙她召見為榮。這一次說文大會,為了避免場面過於單調激烈,所以孫越陵才花費重金請動了鳳離前來表演,算是為此次大會增加點樂趣。

  有明一朝,尤其是在末期,這種與歌妓同樂、詩曲互達的事情很是平常不過,向來被士林視為風雅樂事,很多讀書人都對此趨之若鶩、欲罷不能,如今鳳離能夠出現在說文大會這個公眾場所,更是讓許多人倍感興奮,大呼不虛此行。

  此時,鳳離在台上表演的正是昆曲劇目《紫釵記》中的《墮釵燈影》這出,這個曲目在江南一帶頗為流行,眾人心中早就熟悉,不過由蘇州頭牌鳳離姑娘親自表演則又是另外一回事,無數人伸長了脖子、踮起腳尖往前擠,想要將這個傳說中的美妓的容貌看的更加清楚些。

  孫越陵和韓弱水並沒有坐在台下,而是作為主持者坐到了高台一側,他再次問道:“鍾晏松那些人怎麽說?”

  韓弱水答道:“他們同意派出代表上台演說,並且我把大會的規矩再次跟他們複述了一遍,他們表示會遵照而行。”

  “是麽?”孫越陵想不到金陵會竟然變得如此配合起來,道,“這樣最好,只要他們不是來搗亂的,我們沒有理由不歡迎。”

  韓弱水笑道:“這次大會舉辦的如此隆重,想必他們也是不甘寂寞,所以才忽然轉變心意前來參會,畢竟他們也是江南文派的一支,如果錯過了此次盛會,於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麽好事。”

  孫越陵點頭道:“言之有理。”頓了頓,又道,“我們請的官衙中的大人們可都來了?”

  韓弱水道:“大部分都來了,只有巡撫毛一鷺和巡按徐吉、按察使王啟泰沒來。”

  “哦。”孫越陵心中暗歎,毛一鷺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給他面子,不過這也難怪,毛一鷺是魏忠賢的乾兒子,主掌江蘇軍政要事,又怎會把他這個下了台的前任按察使放在眼裡。

  半個時辰後,鳳離的表演結束,接下來孫越陵請布政使曹長鶴登台致詞,為說文大會的正式召開拉開序幕。

  曹長鶴致詞完畢後,大會正式開始。只見第一位登台的演說者是一位年輕的仕子,容貌俊俏,長的玉樹臨風,此子登台之後,四下顧盼之後,便開始演說起來。

  “這是何人?”孫越陵拿起了了禮冊一看,見到演說名冊上排在第一位的是“公安派”代表,只是他並不認識此人。

  “此人是公安派宿老、前國子監祭酒陶望齡的侄子陶國興。”韓弱水解釋道,“公安派漸趨零落,後繼乏人,所以才將他們排在了第一的位置出場。”一指雅席的西面前排,道,“為了這次演說,公安派的領袖袁中道老先生還親自前來坐鎮。”

  孫越陵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轉頭去看台上的陶國興演說。這個陶國興在台上口沫橫飛,聲情並茂,但並沒有引起台下觀眾多大的共鳴,許多人甚至一臉的鄙棄神色,對他根本就毫不在意。

  孫越陵對此也只能無語。公安派這個流派他在前世也是略有所知,講究的是直抒胸臆、憑性而發的那一套,只是在明末諸多學派百家齊放的情況下已經漸漸跟不上潮流, 與世俗完全隔離,所以才沒落了下來,連一個獨掌大局的人才都沒有,更沒有聲名揚於當世的博學鴻儒。

  也許是陶國興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個情況,後面的演說越來越是無力,聲音也由一開始的慷慨激昂變得低沉下來,最後草草結束演講,施禮退下。

  孫越陵眼尖,一眼看到坐於雅席西面的南京吏部郎中袁中道竟然拍席長歎,落寞神情溢於言表。想到他不顧年事之高親身前來,門下學生的演說竟然得不到觀眾的共鳴,心中肯定是鬱鬱難解。

  過了沒多久,第二家流派的代表開始登台演說,登上台的這個人年約四十,一襲青袍,滿臉風塵之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孫越陵尚未說話,韓弱水歎道:“想不到‘竟陵派’居然派出了創派元老之一的譚元春登台演說,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譚元春?竟然是他?”孫越陵腦中一閃,忽地想起了當年在秦淮河畔觀看花魁大會的時候,進入花魁一甲的梅妍閣美妓王修微曾當眾賦詩吐露心聲,說是懷念什麽譚郎來著。當時他不知道她口中的譚郎到底是何方人物,心中還欽羨不已,後來才知道王修微口中的譚郎就是‘竟陵派’的代表人物譚元春,沒想到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不由對他更是關注起來,仔細地盯著台上,想看看此人究竟有何高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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