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吳,你不應該懷疑,《泰晤士報》刊登的時事新聞,都是百分之百的準確。”赫伯特有些幸災樂禍地道:“你們的大清,已經完蛋了。吳大人,你的任務結束了。”
看到這個新聞,赫伯特的確心中暗爽,二十年前他曾經去過廣州城,被那裡的大清地方官員怠慢,當初的大清官員那麽的傲慢,讓他記憶尤深,如今二十年過去,想不到,碩大的清國便說倒就倒了,讓他心中一陣快意。
看著眼前一臉茫然,兩眼無神,不知所措的吳健彰,赫伯特又是安心不小。
這兩個月來,光是克裡米亞戰爭的事情便將他弄得頭都大了,這個遠東來的大清官員,還時不時給他添堵,隔三差五地找到他的家裡去,說是拜訪,實際上是催促他帶著去拜見首相甚至女王,早點派兵前往遠東。
這下,這個吳健彰終於不會再催自己勸說首相派兵前往去幫助清國了吧!畢竟,連大清國都城都被佔領了,也應該早就滅國了,還需要什麽幫助?
不過,赫伯特忽然對那夥叛軍感興趣起來。
這是怎麽樣的一支軍隊,不但將乍畏那家夥率領的港島英軍千余人擊敗,還將駐守上嗨的英國軍隊擊敗,如今,更是一舉擊敗有著幾十萬數量的清軍。這支叛軍到底有多少人,戰力竟然這麽強了?
如此一來,豈不是意味著,以後大不列顛不能再派一兩千軍隊駐守在遠東地區了?除非放棄港島,否則,還得派上數千甚至上萬人的常規軍隊駐守在那遙遠的東方,才能確保大英在遠東的利益?
一個新的問題,又出現在赫伯特面前,他忽然意識到,是應該派出大軍,狠狠地教訓那幫叛軍,將對方打服帖了,才能乖乖確保大英在遠東的利益。不管怎麽樣,不能讓那個古老的國度,出現一個強大的國家。這不符合大英的全球戰略。
赫伯特快速地分析著,他決定向首相巴麥尊建議,就以幫助大清的名義出兵遠東!
而這時的吳健彰,已經失魂落魄地拿著那份報紙,悄悄地離開了。
吳健彰迷迷糊糊地走在馬路上,連疾駛而過的一輛馬車都沒注意,只聽砰地一聲,便被馬車撞倒在地,吳健彰只聽見有人用濃重的粵地口音驚叫了一聲:“大人,遭了,撞到人了……”他便昏迷過去,
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江邊的一個旅館內,望向窗外的江景,吳健彰知道自己應該是在泰晤士河邊的一個地方。
他用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三個東方面孔的中國人,正打量著他,為首之人,卻是一名年近四十的讀書人,再一細看,卻沒留辮子,正想開口,那人卻說話了:“別動,你被馬車撞了,受了傷。對了,你就是清國來英國求救兵的原上嗨道台吳健彰吳大人?”
“不錯,正是本官。你們是何人?”吳健彰問道。
“哈哈,我們就是你要找洋人對付的對頭!”為首之人笑道:“吳大人,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想不到,我們同為漢人,又都來自遙遠的東方,竟然會在這異國他鄉碰上,真是難得。”
“你們想幹什麽?”吳健彰聞言大驚,他沒想到,剛剛得知大清被叛軍推翻,連皇帝都駕崩的消息,便碰到了對方,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他做夢也沒想到,叛軍竟然也敢派人前來英國,還將自己撞倒。
那幫該死的英國佬,為什麽不將他們都抓起來!?
“哈哈,吳大人,別緊張,鄙人是聖國……哦,錯了,如今已經改名叫中華帝國了,還多虧了吳大人手中的報紙啊,鄙人才得知聖國居然已經佔領了滿清的北京城,聖王也正式稱帝,建立中華帝國了!好啊,鄙人便是帝國的駐歐大使,名叫郭嵩燾,全權負責聖國對西洋諸國的事務往來。不知道吳大人是以什麽身份來倫敦的啊?”
“郭嵩燾?駐歐大使?對啊,自己是什麽身份來倫敦的啊?”吳健彰被問住了,他還能怎麽說呢,難道說自己是大清皇帝封的特使?可皇帝從沒正式任命過自己,只是讓肅順口頭帶話傳的密令,而且,就算當初皇帝下過諭旨又能怎樣?如今連大清都沒了,皇帝也駕崩了。整個天下都已經換成粵賊的了。
突然,吳健彰猛地想起自己的家眷,尤其是兒子吳曉屏和寶貝孫兒吳超越還被扣押在北京城,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一時間,心便紛亂了起來。
郭嵩燾卻發現吳健彰猛然見臉色一變,不由添把火道:“吳大人,你是廣東人,原本也是廣州十三行行商,算起來,是帝國皇帝的同鄉,何必為滿清賣命呢?如今你想必也知道了,滿清已經完蛋了,這華夏的天下,已經是我中華帝國的天下,不知你有何打算?有什麽困難,鄙人可以幫忙解決。”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招降了。
吳健彰心中一動!自己原本替滿清朝廷做事,不就是圖有個前程,替自己的兒孫博個萌蔭,有個好出身啊!如今滿清都已經要滅亡了,自己難不成還為他殉葬不成。
想到這,他低下頭,臉色一變,再抬起頭,已經是淚痕滿面:“郭大人, 吳某有罪啊!吳某願意歸順貴國,只求郭大人一件事情,能幫吳某將在北京城中的家眷找到,安全地送回廣東香山老家。”
吳健彰也沒廢話,直接就扮起可憐,談起條件來了。
郭嵩燾道:“這沒問題。只要貴家眷還在北京城,沒被滿清帶走,帝國就可以將他們找出來。這麽說來,吳大人便……”
“吳某拜見郭大人!吳某願意歸順帝國,為陛下效力!”吳健彰從床上掙扎著爬起,跪在地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吳健彰六十多歲的人了,可謂人精,自然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不過,他卻不清楚,這姓郭的,為何要招降自己,換做自己,直接人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不是乾脆得很。
他卻不知道,郭嵩燾正在構思著一個陰謀,而他,卻成了其中的主要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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