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罕城外,一聲震耳欲聾的炮聲炸響,衝破了本就凝重的氣氛,攻城正式開始。
東門外3裡,兩門攻城巨炮、四門重炮和六門中炮一齊對準城東城城垛便是猛轟,新型的開花大炮炸裂開來幾乎是驚天動地,整個浩罕城東城牆和地基都在顫抖。
而城內,原本有些指揮若定的阿力木庫爾,一下便臉色慘白起來。
他沒想到這幫漢軍的火炮竟然射程如此之遠,在將近四裡外進行攻城,而且還精準無比,幾乎一大半的炮彈都落在城牆城垛上,將城垛炸得四分五裂,很快便出現一個個缺口。
而且,奉命負責守城的大將跑來告訴他,即便將城內的8門俄製大炮全部用來對準東城門的漢人搭設的炮台,還是不行,因為俄製的大炮過於老舊,有效射程太近了,準度實在太差,隻適合攻2裡半以內的目標。
阿力木庫爾不管那麽多,他已經惶恐不安得厲害,下令不顧一切開炮還擊。十幾分鍾之後,手下來報,城牆上的大炮開了三輪,一發都未擊中敵軍,反而因為開火暴露了自身位置,結果被城下的敵軍炮台定點精準打擊,炸毀了5門,炮兵也死傷慘重。這下,阿力木庫爾徹底絕望起來!
他知道,如今這樣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本就不太牢固的城牆,遲早會被轟塌。十五年前的浩罕城,便是這樣被西邊的布哈拉汗國用俄製的大炮轟塌而攻克的,當時連他的伯父馬達裡汗都被敵兵殺死,原本稱霸塔什乾地區和費爾乾納一帶廣大地區的浩罕汗國也就此衰落。自己難道還得重蹈前任的覆轍?
必須盡快將那城外敵軍的炮台破壞掉,否則浩罕城必定不保!對於那些俄國軍隊和布哈拉汗國的軍隊會趕來救援自己,他不抱多大希望。原本俄國人就是利用自己而已,關於這點,他心裡很清楚。
但此刻阿力木庫爾顧不得那麽多了,他一邊親自上城樓擂鼓督戰,一邊下令湊出三千騎兵,準備不顧一切地毀掉城外敵軍炮台和大炮。經過一番布置,東門打開,騎兵率先衝出城門,手持彎刀和火油等,奔赴炮台想毀掉那些攻城火炮。
但事與願違。對方早就看穿了他們的用意,當浩罕騎兵隊伍衝過一裡半的距離,六門容易調節角度的中炮便已經調整好,朝衝刺的騎兵群開炮,數發開花彈在騎兵隊伍中炸開,一些倒霉的浩罕騎兵便血肉模糊。等騎兵再衝近一點,炮台下方已經布置了數千的步兵隊伍,半蹲半站,已經將手中的火槍瞄準了浩罕騎兵。
隨著一支支炫麗的康格裡夫火箭炮越過炮台,鑽進衝鋒的浩罕騎兵隊伍中,一個接一個地炸了開來,火焰騰空而起,成片的騎兵一下被打斷了衝刺隊形,乘著浩罕騎兵的速度滿了下來,炮台前的步兵線列陣型中,突然槍聲大作,濃密的煙霧升起,將整個戰場都阻擋了視線,但只有衝刺的浩罕騎兵們明白,他們已經幾近崩潰。
成團的騎兵中彈摔倒,三千騎兵,等衝入二百步以內,才赫然發現,不知何時,前方的步兵方陣兩側,出現了兩支斜插過來的驍勇騎兵隊伍,一片平端的長矛形成的槍林,將浩罕騎兵們徹底打入冰窖。果然,稀稀疏疏的浩罕騎兵收不住高速衝鋒的慣性,和整齊密集的錫克騎兵衝撞在一起,迅速落馬、身死。三千浩罕騎兵只有五百名不到的幸存者,匆匆調轉方向朝浩罕城返回,其余的均紛紛落馬,這哪是作戰,幾乎是自殺。
也就一刻來鍾,出城偷襲攻城火炮的三千浩罕騎兵,只剩下四五百不到狼狽萬分地逃了回來。
這還是那幫錫克騎兵沒有追擊的緣故,否則,可能連這四五百都不一定能回城。這期間,城外高築的炮台上,開花線膛大炮始終保持開火,沒有意思減緩的跡象。就在浩罕城東門剛剛關閉的那一刹那,在兩發巨型開花彈命中下,東城門旁邊的一處城垛終於承受不住,猛然坍塌。
城牆上躲在一邊的阿力木庫爾此刻早忘記了擂鼓助威,連忙下令組織城內的民夫冒著炮火修補城牆。但城外的討虜軍如何可能給他們修補的機會?
城外的炮台全部將火炮瞄準缺口處便是集中轟炸,一連從轟開缺口的傍晚轟炸到深夜時分,城牆雖然模糊,但仍舊可以看見已經倒塌了一大片。這一來是因為這種由帝國克虜伯鋼鐵公司專門為攻城特製的開花線膛大炮威力驚人,二來,也是這中亞地區的城牆多用泥土夯實,雖然城牆中間部位牆體夯打緊密,經過多年的風吹雨打,很多緊密城牆也開始開裂疏松起來,經過炮彈連續不斷的集中轟炸,已經不堪重負,終於坍塌。而有了一處缺口,開花彈的威力便顯露了出來,缺口越來越大,雖然浩罕城內眾多的民夫被逼著拆毀房屋,運送磚料泥土去壘砌城牆,但在連續一晚的炮火之中,極為有限。
城外的討虜軍並沒有發動衝鋒攻城,只是將大炮發射個不停,也不知道消耗多少發炮彈,也不知道那炮管為何沒有發燙的隱憂。阿力木庫爾的心就提心吊膽地懸在那裡,直到侍衛官來報說東門城外已經被炸塌2處大缺口,實在難以修複。阿力木庫爾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不過不是安心,而是徹底死心——他便知道除非自己真的按照城外那個漢人可汗的話,自縛投降任其處置,否則只有一條路可走了,便是逃跑。
他最終想了想,這個都要破城的時候歸順那幫漢人,自己價值已經不顯,就算能保住命,也不可能有時代富貴了。於是,他一狠心,悄悄命令親兵收拾王宮內的財寶等,也不通知守城的浩罕軍士,讓二千親兵護衛著,趁著夜幕在天亮之前,從城西出了城,逃往塔什乾。
次日一早,浩罕城外,上萬的討虜軍和錫克騎兵便展開了攻城。火炮已經停止,城東的城牆已經有兩道巨大的缺口,城內的守軍正在組織民夫壘塞,不過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上千名錫克騎兵形成兩束尖錐陣型,一馬當先直插兩個城牆破口,城牆缺口處頓時響起一片殺喊聲,數百騎兵堵塞在那裡。但隨著後續騎兵的不斷加入,城內的浩罕士兵抵擋不住,先前的錫克騎兵很快清理出一條通道來,後面源源不斷的錫克騎兵前赴後繼,猛衝而入。不一會兒,城東門便吱吱呀呀地打開了。
緊隨其後的討虜軍士兵蜂擁而入,霎時,浩罕城便正式告破。城內的浩罕兵雖然有部分仍舊悍不畏死,組織反撲,但在隊列整齊的火槍射擊下,很快便倒入血泊之中。而這時,不知道誰透露出浩罕可汗已經逃走的消息,頓時,所有浩罕兵都失去了反抗的理由,不是投降便是逃入民宅中躲藏起來。浩罕城很快便被討虜軍佔領。
中午不到,義王石達開在羅瓊樹、石祥禎等將領的陪同下,騎著高頭大馬徑直來到浩罕城已經有些坍塌的東城門口。石達開注意到,阿克謝領著百余名錫克騎兵押著數名俘虜候在一旁,便隨口問了句,沒想到被告知,那幾名俘虜中為首者,竟然是昨夜逃走的浩罕可汗阿力木庫爾。原來,昨夜阿力木庫爾率領二千浩罕騎兵從城西倉惶逃走,錫克探哨發現後,阿克謝一邊通知石祥禎派人堵截,一邊親自領著二千錫克騎追擊,一夜激戰殺得浩罕騎兵四散逃走,最終在早上將躲藏在一處小山谷裡的阿力木庫爾和幾名浩罕貴族俘虜,剛剛押送回來。
看著臉色慘白的阿力木庫爾,石達開沒有絲毫同情,直接下令道:“來人呐,將這侵略中華帝國的首惡斬首示眾三日,再將其首級置於攻佔塔什乾的軍中大旗上,震懾敵兵,促其獻城!”
頓時,羅瓊樹抽刀上前,手起刀落,將還在求饒不已的阿力木庫爾斬為兩段,如此果決,讓在場的錫克騎兵也心驚不已。阿克謝更是暗自提醒自己謹慎,要約束部下,免得犯了義王忌諱。這幾天的激戰,雖然他的錫克騎兵團英勇異常,但實際殺敵,卻遠不如對方那一排排火槍步兵來得乾脆和舉重若輕,而傷亡比例更是少得嚇人,而且,這還是對方有意壓製的結果。阿克謝便清楚,就算不是浩罕兵,換了自己的錫克騎兵,正面作戰,只怕一樣的慘敗。也許,回去之後要向大君建議,錫克要加強火槍兵的組建才行了。
石達開派石祥禎率領數千步兵馬隊會同二千錫克騎兵乘勝擴大戰果,進攻塔什乾城,其余的將士,在浩罕城內休整了三日。
被俘浩罕士兵,石達開選出四千人將之全部交給錫克騎兵團,作為戰俘押回旁遮普充當奴隸,其余的三千俘虜連同城內的二千名強壯青壯,全部讓一個步兵團押解到喀什噶爾和葉爾羌等地,作為戰俘勞力去開墾荒地,交付地方駐兵管理。
至於城內其余的浩罕平民,石達開沒有過多為難,只是通告眾人安心下來,如同往常一樣生活,又挑選了幾名從喀什噶爾城帶來的向導和親近華夏的浩罕商人作為臨時官員,協助管理浩罕城內的民政之事。浩罕漢國出來塔什乾等地外,基本已被中華帝國吞並下來,不過如何治理,還是個麻煩的事情。畢竟,如今也就伊犁一帶勉強有梁立泰作為新疆總督,設立了總督府,招攬了一幫幕僚和屬官進行治理地方,就連喀什噶爾和和闐等地都還只是派遣幾名地方主官剛剛組建地方官府,更別說哪有官員派來主政這新佔的浩罕汗國了。但石達開也沒有什麽好辦法,他只能派遣信使稟報皇帝,同時轉抄梁立泰,讓對方安排人員前來交接。
第七日,消息傳來,塔什乾城的守將在石祥禎部還未抵達,便領兵西逃布哈拉汗國。自此,整個浩罕汗國國土全部被佔,浩罕汗國就此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