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自己是想讓石達開將這程嶺南處理了,遠遠地送走,不要讓她再武昌城內被天王東王兩人現,以免生如後世歷史上一樣的,兩人爭搶女人的戲碼來,過早內鬥。
但沒想到,竟然陰差陽錯,最後弄成這樣!
見馮雲山苦笑不得的神情,程嶺南以為他不樂意。頓覺有些委屈,盡管算正式成親了,但沒有明媒正娶過,不由道:“聖王,嶺南雖然蒲柳之姿,又是翼王搶來送給你,但現在嶺南已經是您的人了,以後自會永遠跟隨於你,還請聖王憐惜。”
馮雲山看程嶺南淚光漣漣,不由憐惜之心大,道:“放心吧,你既然成了本王的女人,安心侍奉,本王自會好好待你。”
想起這歷史上本是天王和東王的女人,如今卻成了自己的,不由一陣報復性的爽快自心底泛起。
馮雲山翻過那份“合揮”,轉到背面,卻是馮雲山交代過的用現代詞語寫的“結婚證”,旁邊寫著:
夫:馮雲山(聖王)
妻:程嶺南()
廣州府南海縣結oooooo1
那串數字,卻原來是這個結婚證的編號。
想不到,自己成了這王府準備頒施行的結婚證,南海縣第一份了。
不知為何,馮雲山總是受到後世那部電視劇的影響,認為這程嶺南是個有點心機的女人,所有即便是程嶺南美如天仙,但心中免不了還是有點點…但是,既然已經連結婚證都有了,想必是自己那些屬下為自己辦理的,就遂了他們那份心思吧。不過,他又暗暗提醒自己,不能讓她插手政事。
打開房門的馮雲山,卻見到門外圍著大群人。見開了門,幾名侍女忙遞上洗臉水盆。洗漱好,馮雲山忽然覺著後側有道熾熱的目光,盯著自己,猛地轉身望過去,卻現一道倩影驚慌地扭過頭,裝模作樣在掃地,正是程嶺北。
剛想走過去對自己這小姨子表示下關心,門外,左宗棠卻拿了份急報跑了進來。
程嶺北趁機跑掉。
左宗棠帶來的急報信息是,乙一師的一萬將士,在師長何祿的率領下,已經輕取南雄直隸州和茳西的贛州府、寧都直隸州,現已向福鍵汀州府進軍。
而在衡州府長寧境內的梁立泰,率領整編為甲四師的討虜軍將士,已將衡州府城團團圍住。只是,由於缺少重型火炮,衡州府城周圍地勢又難以開挖地穴,甲四軍討虜軍強攻幾次,均未將衡州府城攻下,反而傷亡很大,傷亡數百人。
而在永州府城外湘江上的彭玉麟率領四千內河水師,也趕赴衡州府助戰,封鎖湘江河道,阻止長沙的清軍救援衡州。
………
剛從嶽州趕回長沙沒兩天的曾國藩,便收到粵賊攻佔了寶慶府城,圍攻衡州城的消息。
曾國藩大驚失色:“衡州乃我故鄉,不可有失!”由於水師未成,他連忙調遣已初具規模的長沙的湘勇6師前往長沙迎戰支援。
當日,長沙出兵之時,鼓點陣陣。曾國藩命人將自己早就起草的《討粵匪檄》命人大量謄抄,四處張貼,務使鬧市僻壤,人人皆知。
湘潭縣城內,一名年輕人的讀書人模樣,抬頭看著城門處張貼的《討粵匪檄》,只見檄文上寫著:
為傳檄事。逆賊洪秀全、楊秀清、馮雲山稱亂以來,荼毒生靈數百余萬,蹂躪州縣數千余裡。所過之境,船隻無論大小,人們無論貧富,一概搶掠罄盡,寸草不留,其擄入賊中者,則剝衣服,搜括銀錢。
銀滿五兩而不獻賊者,即行斬。男子日給米一合,驅之臨陣向前,驅之築城浚濠;婦人日給米半合,驅之登陴守夜,驅之運米挑煤。婦女而不肯解腳者,則立斬其足以示眾婦。船戶陰謀逃歸者,則倒抬其屍以示眾船戶。
…….
士不能誦孔子之經,而別有所謂耶穌之說、《新約》之書,舉中國數千年禮義人倫、詩書典則,一旦掃地蕩盡。此豈獨我大清之變,乃開辟以來名教之奇變,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於九泉,凡讀書識字者,又烏可袖手安坐,不思一為也。
……
年輕的讀書人哈哈一笑,便朝城外湘江邊碼頭走去。
不久,大隊船隻從湘江逆流而上,經過碼頭,讀書人朝停靠在碼頭邊的船隻朗聲道:“在下湘潭王闓運,求拜見部堂大人。”
未久,一隊湘勇將自稱王闓運的讀書人請上一艘大船,正是曾國藩的座船。
王闓運被人帶到一間密室內,卻見幾人圍著的中間為之人,卻是裹得嚴嚴實實的,正是不能聽見水聲的曾國藩。
“足下便是王闓運?”曾國藩將王闓運細細地打量一番。見他相當年輕,約在二十歲左右,中等身材,寬長臉,兩隻眼睛烏亮照人,身穿灰色粗布薄棉袍,頭戴黑布單帽,腳著寬頭厚底單梁布鞋。雖穿著樸素,卻神采奕奕。
曾國藩心中喜歡,親熱地對王闓運道:“不必拘禮,請坐。”
曾國藩對於這名叫王闓運的讀書人,可謂聞名已久。王闓運是衡州東洲書院的讀書人,聰明異常,在衡州府極為有名,作為將衡州府當成自己家鄉的曾國藩,自然早有耳聞。
王闓運卻不落座,作了一揖,說:“明公在長沙和嶽州訓練士卒,建起水6兩師,一掃糊南官場疲玩之積習,振作三湘士農工商之精神,功在三湘,有口皆碑,尤為我東洲三百學子所傾心景仰。”
“足下過獎了。”曾國藩心中一樂,被人誇的滋味還是不錯的。
王闓運這才坐下,說:“晚生今日誦讀《討粵匪檄》,此文筆力雄肆,鼓舞人心,其作用當不亞於一支千人勁旅。但願我糊南一地,憑此一紙檄文而定。但是,《討粵匪檄》好則好矣,然此中有一大失誤。不知此文出自明公幕中何人之手,明公可曾注意否?”
曾國藩心裡吃了一驚,坐在一旁的羅澤南等人也感到意外。
曾國藩不露聲色,面帶微笑道:“《討粵匪檄》倉促寫成,有不妥之處,還望足下坦率指出。”
王闓運站起來,意氣風地道:“《討粵匪檄》雖然鼓舞人心,但可惜的是,此文回避了洪楊叛逆的主要意圖。明公可否讀過粵賊的《奉天討胡檄布四方諭》。”
曾國藩點點頭,他確實讀過。
“不怕明公怪罪,恕晚生直言,粵賊的《奉天討胡檄》雖然膽大妄為,罪不可赦,但就文論文,在蠱惑人心、欺蒙世人這點上,卻有它的獨到之處,極富煽動性。”
曾國藩的眉頭微皺,王闓運卻沒有察覺,繼續高談闊論:“其實,粵賊檄文不值一駁,說什麽滿人是夷狄,是胡妖,純是一派胡言。若說夷狄,粵賊自己也是夷狄,而我們南方一帶,都是夷狄。荊楚揚越一帶,春秋時為蠻夷之地,我們不都是夷狄的後人嗎?滿洲在明代還受過朝廷封爵,怎麽能說滿人不是中國人呢?”
曾國藩心中一驚,跟身旁的羅澤南等人看了看,均是點點頭。想不到,這位剛過弱冠的後生,竟然眼光犀利,不由讓人刮目相看。
曾國藩微笑著說:“足下高見。足下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見識,將來前程不可限量!”
王闓運起身答謝:“明公誇獎,晚生榮幸至極。請屏退左右,晚生尚有幾句心腹話要稟告明公。”
曾國藩不知對方有何話語,但前陣子才被刺客刺殺,不得不防,便令羅澤南、王錱?、李續賓三人留下,其余人出了密室。
“此三人乃本官臂膀和好友,卻是不需介懷。足下有話可直說了。”曾國藩道。
王闓運臉上有些無奈,面帶難色,先是小心翼翼地關好房門,這才壓低聲音,對曾國藩說:“晚生愚見,《討粵匪檄》不宜再張貼,以免有人從中挑刺,議論長短。滿人入關二百年來,歷代都對漢人防范甚嚴。明公今有水6精兵上萬眾,且皆為明公一人所招,兵強馬壯,訓練有素,此為我朝從未有過的事。朝廷對此,將會一喜一懼。望明公師出以後, 於此等處時時加以檢點注意,免遭不測。”
曾國藩正奇怪他為何會這樣說,王闓運卻將聲音再壓得更低了:“明公治軍嚴明,禮賢下士,衡州湘潭一帶的有識之士均以為,明公乃當今扭轉乾坤之人物。秦無道,遂有各路諸侯逐鹿中原。來日鹿死誰手,尚未可預料,願明公留意,或許可以自立......”
這幾句話,卻將曾國藩驚得嚇出一聲冷汗來,聲音雖輕微的話,卻如千鈞炸雷,使曾國藩為之心驚肉跳。
曾國藩連忙望向兩邊的羅澤南、王錱?、李續賓三人,卻見三人震驚之余,卻兩眼放光,一臉激動之色。暗道不好,三人肯定都是聽見了,不由後悔,早知道這王闓運說這般大逆不到道的話,還不如不要讓這麽多人在一起聽到。
曾國藩臉色陰沉,不快地喝道:“小子何出此言?休得胡言亂語!來人呐,送客!”
王闓運本想自己學了一身的學問,滿懷希望地來找曾國藩,想賣與帝王家,博個好前程,沒想到,才剛開始自己的謀劃,便被冷淡下來,不由鬱悶萬分,隻好悻然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