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走不動了!朕現在~隻想睡一會兒!……你抱著朕!朕想在你懷裡睡一會兒!……就一會兒!”拓跋弘說話的力氣越來越小,越來越弱。
馮楚楚看著拓跋弘即將油盡燈枯的樣子,心裡撕心裂肺一般地疼痛。
她的心在滴血,她的心正被刀子一片一片地割下。
她痛得無法呼吸,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抽噎,用淚水掩飾自己內心的痛苦。
過了一會兒,馮楚楚強行抽了抽鼻子,沙啞地說了一聲。
“好!”
拓跋弘欣然一笑,靜靜地閉上了雙眼。
他舒舒服服地躺在馮楚楚的懷中,嘴角帶著微笑,心裡不知道在幻想著什麽美好的畫面。
這種笑,讓人回味無窮!
又過了一會兒,張太醫連同馮清如等人都趕到了現場。
馮清如看到面前已經奄奄一息的拓跋弘,心裡忽地就痛了起來。
“弘兒!”她傷心地呼喚了一聲,隨著趕來的張太醫就跟了上去。
“張太醫!張太醫!快給陛下看看!快給陛下看看!”馮楚楚淚流滿面地乞求道。
張太醫湊了過去,首先急忙地替拓跋弘把了把脈。
“這毒說是采自五毒,不知道張太醫能配出解藥嗎?”抱嶷心切地問。
現在,他只能盡可能地提供有用的消息,希望能夠對救助拓跋弘有幫助。
然而,張太醫喪氣地搖了搖頭,神情哀切地說道:“晚了!毒性已經擴散到了五髒!即使配出解藥來,也救不了陛下了!”
“這麽說,陛下沒救了?!”馮楚楚聽到張太醫的話,鼻子紅通通的,傷心地已經哭不出眼淚。
張太醫是宮中的第一禦醫,如果他說救不了,那肯定就救不了!
“太皇太后!老臣無能!還請太皇太后降罪!”張太醫自請罪責。
“算了!你們都下去吧!讓他們兩個單獨相處一會兒!”馮清如心裡難過,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也只能在一旁靜靜待著。
眾人聞言,都默默地退出崇光宮。
“弘兒!我們先退下了!你和楚楚多待一會吧!”馮清如喚醒了拓跋弘。
“母……後!”拓跋弘睜眼氣息微弱地呼喚道。
“母后在這!”
馮清如聽到拓跋弘的呼喚,激動而又傷心地梨花滿面。
這麽多年,拓跋弘還是第一次呼喚她母后,只可惜也是最後一次!
“對~不~起!朕~對不起你!”
“別說了!攢著力氣好好陪陪楚楚!哀家這裡不要緊!”馮清如傷心地擦了擦眼淚。
隨即,拓跋弘微微一笑,又面色蒼白地看向了馮楚楚。
“楚楚!~”
拓跋弘眼皮重重地垂下,眼睛好像馬上就睜不開。
馮楚楚一手攬著拓跋弘,一手緊緊地握住拓跋弘的手。
他的手愈發地冰冷起來。
“陛下!”馮楚楚輕聲地回了一句。
既而,拓跋弘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氣若遊絲地叮囑道:“你要~好好~活著!不要~讓朕~擔心!否~則,朕在那頭~也過得不安!”
他擔心自己走後,馮楚楚會做出什麽傻事。
“好!我會好好活著!我會好好活著!陛下放心就是!”
馮楚楚聽到拓跋弘的臨別遺言,又忍不住哭哭啼啼起來。
直到死,他仍舊心裡放不下她!
“那就好!”
拓跋弘見馮楚楚答應下來,泯然一笑。
過了一會兒,拓跋弘忽然兩眼直直地看著空中,整個人像是漫遊在雲端。
他兩眼溫柔地看著,笑了一笑,而後又糊裡糊塗地說了起來。
“父皇!你來接弘兒了!”
“父皇?”
馮清如與馮楚楚一聽,知道時候到了。
“弘~兒這就跟你走!”
說罷,拓跋弘撂下一句話,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隨即,眾人都紛紛跪地,哀嚎不止。
馮楚楚看到,“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她緊緊地抱住拓跋弘的遺體,貼著拓跋弘的臉頰,整個人哭得氣息時而斷絕。
“陛下!陛下!你醒醒!你醒醒!”
她不住地呼喚著。
然而,拓跋弘這一去,再也沒有醒來。
“弘兒!弘兒!”
馮清如看到拓跋弘逝去,心裡也傷心難過。
她一邊輕聲地哭泣著,一邊還安撫著淚如泉湧的馮楚楚。
“好了!不要哭了!弘兒已經走了!”
“姑姑!~”
可馮楚楚倒在馮清如的肩頭,卻哭得更加傷心了。
“好孩子!記住弘兒對你說的話!要好好活著!不要讓他擔心!”
馮清如只能強忍著淚水,安撫馮楚楚。
這種時候,她必須比馮楚楚更加堅強!
“弘兒!”
就在這時,宮外忽然有人疾呼了一聲。
眾人齊刷刷地看過去,卻見到李萌生正穿著一身喜氣的大紅長袍,淚雨連珠地跑了進來。
“弘兒!”李萌生哭哭啼啼地走上了前。
她一直在宮裡精心打扮,等著出席拓跋弘與馮楚楚的婚禮,可她等了半天,沒想到最後卻等來拓跋弘中毒身亡的消息。
她心裡難過,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弘兒!”
她“撲通”一聲,跪在已經沒有了氣息的拓跋弘面前。
她用手輕輕地撫摸著拓跋弘的臉頰,又緊緊地握了握拓跋弘的雙手,忽地一聲,撲在拓跋弘身上痛哭了起來。
“弘兒!我的弘兒!”
這時,馮楚楚看到李萌生真的傷心難過至極,也忍不住又奔流出了淚水。
她一邊擦拭著眼眶中的淚水,一邊堅強地安撫道:“好了!別哭了!弘兒已經去了!”
“弘兒啊!我的弘兒!~”
然而,李萌生傷心地哭著,壓根就聽不進去馮清如的話。
“好了!都起來吧!該給弘兒準備後事了!”
可李萌生仍是抱著拓跋弘,壓根不放手。
“把她拉開吧!”
馮清如於心不忍,但為了把拓跋弘早點安葬好,她殘忍地做了這個決定。
既而,上來幾個太監宮女把李萌生強行拉開。
拓跋弘被一群人抬走了!
一個帝王的葬禮,必須體面!
於是,正堂之中隻留下幾個傷心流淚的女人。
……
拓跋弘一死,李萌生整個人變得失魂落魄。
她魂不守舍地走在街上,時不時摔上幾下,摔倒了又起來,起來了又摔倒,一直這麽跌跌撞撞的,最後走到了紫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