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回 奉我心頭血,波中取紅蓮(下)
借觀音的化身?就算我答應阿秀也不能願意,就算阿秀願意觀音菩薩也不能高興!我後退兩步連忙擺手道:“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
風君子:“算了吧,這種玩笑確實大了點!還有帳要和她消,今天就放觀音一馬。……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假如真的讓阿秀奪了緋焱的爐鼎,天天粘你身邊,你不覺得別扭嗎?”
我看了緋焱一眼,低聲答道:“當然別扭。就算我心裡不別扭,你看著恐怕也不舒服!”
緋焱聽見了我們說的話,臉『色』一紅轉過頭去不再言語。風君子看著楊柳枝自言自語:“我給你一品紅蓮,你還是化出一枝楊柳。唉!”
“你歎什麽氣,究竟動不動手了?”
風君子:“第一次乾這種事,沒經驗,現知道怎麽辦了。”說完他一揮手,將那一支楊柳拋向天空,口中大喝一聲:“化形攝物!金『毛』犼!”
楊柳枝向空中飛去,越飛越高極遠處消失不見。我們三人都瞪大眼睛仰頭看著,天空出現了一個小點,向著我們頭頂落下。那東西越來越接近,已經可以看清就是那支靈簽。風君子看見靈簽落下,突然像貓被踩了尾巴一樣叫了一聲:“快跑!”只見他撒腿就跑向忘情天梯方向,腳下生風速度奇快無比,一邊跑一邊伸手指堵住了耳朵,彎著腰將嘴張的老大。
他的樣子就像小孩過年放二踢腳,點燃火信轉身就跑,生怕被崩著。我與緋焱見他如此,也立刻飛身向兩側急退,然而動作還是慢了一些。只見靈簽半空中突然炸裂,發出一聲震天大吼,這吼聲我無比熟悉,就是阿秀曾發出的望天巨吼。只是這聲音的威力,比阿秀遇難前那一聲吼還要大上許多倍!
震吼聲中,我隻覺得心神渙散五髒離位,元神恍惚再也施展不了任何法術,結結實實的摔到地上。我差一點沒被震昏過去,隻覺得耳中嗡鳴不止,眼前發花直冒金星。用手扶地艱難的坐了起來,腦袋還不是很清醒。『迷』『迷』糊糊的就看見遠處有一團金光從地上滾來,直撲入我的懷中。
撲入我懷中的是一隻小狗,與我狀元橋下第一次看見咻咻時一模一樣的小狗,所不同的是——咻咻的『毛』『色』棕紅,而這隻小狗混身上下的絨『毛』是金黃『色』的!我下意識的將它一把抱懷中,隨即反應過來——咻咻回來了,風君子借來了金『毛』犼的化身爐鼎!
咻咻還是當初與我剛見面時的樣子,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我,眼神中有說不的話,口中“咻咻”的叫著,直我懷中『亂』拱。阿秀又成了小狗的模樣,有話想說卻說不出來,我鼻子一酸想安慰她兩句,突然有一隻手伸來將咻咻從我懷中提了出去。
風君子一隻手提著咻咻的後脖子,咻咻非常不情願的空中掙扎扭動。只聽風君子喝道:“回來就回來了,就不能先老實一會?你以為石野喜歡看到你這幅樣子嗎?現我送你到昭亭山神木林,化形篇不用我再背第二遍。再化人身之後與石野相見吧!”說完另一隻手一揮呈風節,一股激風升起將咻咻卷向天空,遠遠消失不見。再看浮生谷四周,風流無聲大陣也早已收起。
風君子伸手把我扶了起來:“你沒事吧?有沒有崩著?”
“倒是沒什麽事,就是全身發軟仍然沒什麽力氣。……緋焱呢?”
風君子:“她身子骨不如你,被震暈過去了,那邊躺著呢。過一會再理她,你有什麽話趁現趕緊說吧,我剩的時間也不多了。”
“阿秀什麽時候能回來?”
風君子:“她現的爐鼎比原先要強太多了,就算從頭開始也不需要長時間,修行多則一年半載,少則三、五個月就差不多可以超越當初。一切要看她如何用功,你不要去打擾她。……將來你若開宗立派,她可是這人世間絕佳的護法。”
“那我就放心了。我還有事想告訴你呢,我找到了梅花聖境,那地方你也去過。我想合三家為一宗,名子都想好了,就叫三夢宗。……對了,你給守正真人那封信究竟是怎麽寫的?為什麽一定要推我為東昆侖盟主!”
風君子:“其實你要做的不僅僅是東昆侖盟主,而是重整東西兩昆侖的神君。不要問我,按你自己的方式去辦吧,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不會比你做的好。我不的時候,你明白了很多事,也不需要我再廢話了。這次你捏碎墨玉喚我回來,我卻不是為你而是為她。”
“公子真的是為我嗎?”身後緋焱的聲音傳來。
風君子轉身:“這麽快就醒了?你比我想像中的修為還要高一些!為什麽要叫我公子?難道你想拜入忘情宮?現可以了,不需要殺你一次,你直接登上天梯即可。”
緋焱搖頭:“不,我不去。”
風君子的語氣有些驚訝:“你不去也成,碧水煙披與碧水平波訣就忘情宮中,你自可去取走,也算應了我當日的諾言。”
緋焱還是搖頭:“我非忘情宮弟子,怎麽可以去取忘情宮的鎮宮之器與法訣。”
風君子:“那你想要什麽?”
緋焱:“我想知道——你想怎樣對我?以前你想殺了我,來世收為忘情宮水無波。現爐鼎之事已了,你又想怎樣對我?”
風君子看著她淡淡道:“我不想怎樣對你,沒事了,你回去吧,繼續做你的緋焱。”
緋焱看著他,啞聲低喚:“風君子……”
風君子歎息一聲:“明天日出之前,我將會忘了今日之事,你又何必呢?”
緋焱咬了咬嘴唇,眼圈有些紅了,她抬頭道:“這樣也好,你總有歷劫而回的一天,等到那時我再問你。公子,石真人,緋焱告辭了。”緋焱轉身卻沒有飛天而去,而是一步步的走向浮生谷外。
“緋焱,你回來!”風君子她身後叫道。
緋焱迅速的一轉身:“公子還有何事?”
風君子定定的看著她,神『色』頗為古怪,良久之後突然問了一句:“你已經大禍臨頭,可能『性』命難保,你知道嗎?”
緋焱:“你曾無意中為我斷過命數,但我不知所指何事?”
風君子:“所指就是今日之事!……剛才那一聲大吼,連我都有些腿軟,我們還是坐下說吧。石野,你也過來坐下。”
我們白離砂苑旁坐下,緋焱不自覺的緊挨著風君子的身邊,而我有意拉開了一米多的距離。只聽風君子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你們以為那隻靈簽是隨便抽的嗎?我是生而仙人之身,世間萬法無忌,可當年不小心抽中了那隻簽仍然大病一場。你們雖然有些修為,能與我的仙人之身相比嗎?這一劫十有會要了『性』命,所以我才會讓真正該應劫之人去抽簽。石野殺緋焱奪爐鼎是一劫,緋焱抽靈簽入苦海同樣也是一劫。當初奪寶害命之時,因果早已種下,無論如何結局都是如此,我不過是順勢安排而已。”
緋焱面無血『色』,抿著嘴唇沒有說話,風君子望著白離砂苑目『露』『迷』離之『色』。我咳嗽一聲問道:“沒有辦法可解此因果嗎?”自從見到咻咻回來,我對緋焱的恨意已經消去大半,她若吃些苦頭我沒意見,但如此下場還是太慘了一些。
風君子不答話,臉上『露』出痛楚之『色』,伸手捂住了胸口。緋焱立刻問道:“公子,你怎麽呢?”
風君子莫名說道:“緋焱,你是我的心頭血。”
緋焱:“你什麽意思?”
風君子:“我回答你的問題,你不是想問我會怎樣對你?你走出觀音庵之時,我用心頭血化成一品紅蓮供奉,以求慈悲之心救你苦難。”
“公子……”緋焱突然失聲,有些哽咽說不出話來。我急忙問道:“你不會有事吧?”
風君子:“沒事,過幾天就好了。石野,我不久從濱海回蕪城,你領我去你們村老中醫那裡去看看,讓他給我開一副調養氣血的方子。”
“君子,你為何要如此?”緋焱終於說出話來,伸手抓住了風君子一隻胳膊。
風君子:“當然是為了救你,只要你偷來靈簽救阿秀,我自會救你一命。這本是你的命數,仙佛超然能看穿因果,卻並不『插』手,觀世人咎由自取。你若想無事,除非跳出紅塵外,去觀音庵落發出家。紅蓮消業力,你可度過此劫。但是,此非權宜之計,你要真心向佛方可!”
緋焱身體晃了晃,抓著風君子一隻手臂才坐穩,顫聲卻很堅定的回答:“不,我不去!”
風君子眼望前方毫無表情:“不去,九死一生!”
緋焱:“我寧願死,不如你親手殺我!我做錯的事,我願意承擔後果。但我不……”
他們說話時我幹什麽?我的腦筋飛速轉動——風君子有些奇怪,奉上自己的心頭血,換緋焱出家保命?他並非佛門弟子,也從來不認為自己的修行道法佛門之下,怎麽今天會用這樣的辦法?我對仙佛大神通不了解,可我對風君子很了解。既然他肯為緋焱獻出心頭血,肯定會想辦法救她,而這辦法不太可能是『逼』她出家。他可能還試探緋焱的心意!這小子如今修為高了,可『性』情沒怎麽變,他行事的習慣如此。
算了,我做一回好人吧!我試探著『插』話問道:“風君子,我能問個問題嗎?”
風君子:“問!”
“你剛才所說‘仙佛超然能看穿因果,卻並不『插』手,觀世人咎由自取。’那麽如果『插』手又會怎樣?”
風君子轉頭看我,神情變的饒有興致:“你認為仙人神通有何不同?我今天就告訴你!並非移山填海無所不能,而是能跳出因果。跳出並非無有,而是洞明超脫,一旦『插』手還是會卷入其中,只能借機善解因由,比如今日緋焱盜簽之事。……我以前行事,極力避開因果不想『插』手其中,終究還是不脫。修行突破忘情境界之後,終於明了入世而出。”
“你別隻講道理,說點實際的。你總得有些手段才是。”
風君子:“唉!手段當然有,你這是『逼』我!……七心死後,我的心變軟了。昭亭山一戰,戾氣也消了。今天我就『插』手吧!……緋焱,你把右手給我。”
緋焱伸出一隻手, 被風君子握掌心。只聽她疑問道:“這是什麽?”
風君子:“送你的東西。”
緋焱驚呼:“九轉紫金丹!”風君子已經松開手,只見緋焱的掌心多了一枚紫光流轉的丹『藥』。
風君子:“當初之事因奪丹而起,這枚九轉紫金丹恰恰是我的。孤雲門的修行我知道一些,你的護身仙霞術已經收放自如,再進一步,面臨‘轉刺化仙霞,爐鼎自承傷’的考驗。再加上靈簽之禍,天劫、人劫齊至,你幾乎過不去的。九轉紫金丹真正的大用就是助修行人歷天劫,你移換爐鼎再度脫胎換骨,不僅可以避今日之禍,而且修為上一層。因由自九轉紫金丹而起,善果也由九轉紫金丹而解,我雖『插』手改變你的命數,卻並未逾越。”
繞了這麽一個大圈子,後解決卻這麽簡單——將九轉紫金丹給緋焱!但是仔細想想,真的簡單嗎?一點也不!且不說這世上僅此一枚的靈丹有誰願意送人,緋焱今日能夠得到九轉紫金丹的過程就曲折萬分。風君子費了多大的心力,一再點化緋焱,後還考驗試探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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