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心愣了一下,伸手揭開了自己的面具,一張秀美絕倫的臉露了出來。她的表情仍是淡淡的,然而目光中卻充滿了焦急與關切。紫英姐正好抬頭,看見七心的臉一時之間也怔住了。也是,無論男人女人,看見七心的如同天人的容顏一時之間都會失神的。這時就聽風君子說道:“不是你的,是我的面具。” 搞了半天他不是要七心揭面具,而是要把自己的面具拿開。我伸手把他的面具揭了下來,他的臉色和面具一樣慘白,額頭上全是冷汗。我問道:“風君子,你感覺怎麽樣?”
風君子喘著氣答道:“石野同志,告訴組織,我的口袋裡還有十二塊五,你幫我交黨費吧。……這是什麽?七心,你怎麽掉眼淚了?”
沒想到風君子還有心情開玩笑,模仿電影裡英雄就義的鏡頭。他說話的時候有一滴東西落在他的臉上,抬頭一看,七心已經無聲的哭了。七心這一哭紫英姐也反應過來,小聲道:“別傷心,他的傷勢我看了,死不了!”
說著話她伸手去探風君子前胸的傷口,風君子道:“別碰,痛死我了!”
聽見風君子性命無憂,七心收住了眼淚,說道:“君子,別亂動,讓韓紫英給你看看傷勢,她精通天下靈藥,也是最好的治傷高手。”七心的聲音是柔和的女聲,但一直是冷冷的,似乎這麽說話已經習慣了,只是今天這冷冷的聲音中不自覺的流露出一股暖意。
風君子掙扎著搖搖頭:“先不用韓紫英,石野你過來,給我一隻手。”
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伸手過去,他的左手抓住,口中低喝道:“借金玉身一用。”
我隻覺得前胸一陣刺痛,差點沒有叫出聲來,腦門上也出了一層冷汗。韓紫英顯然看見了我的狀況,松開風君子的右手閃過來扶住我,伸手解開我襯衣前胸的扣子,只見我的胸前多了一道梅花形的赤紅斑點。她再轉身掀起風君子前胸的衣服,七心用一塊絲帕擦去血跡,居然乾乾淨淨沒有一點傷痕!
“風君子,你怎麽這樣?”韓紫英的語氣中頗有不滿。
風君子:“這種法力所擊的外傷,對於石野的金龍鎖玉柱來說,算不了什麽,兩、三天就好了。可是對於我來說,恐怕幾個月都起不了床!”
韓紫英:“可是,這傷痕退不掉……”
風君子:“我本來就是為了救他,他留下一道傷痕又算什麽?韓紫英,今天你傷了七葉,也算報了當年一鞭落崖之仇,你應該謝我才對。”
韓紫英看看我,又看看風君子,面色緩和,變成了笑容:“你說的對,今天我們都應該謝你,你把那道傷痕給我吧。”
風君子:“你以為是買菜呢?女人前胸留一朵梅花好看嗎?……石野冤枉,本來赤蛇鞭打中你的金龍鎖玉柱,傷痕是留不下的,可惜呀,只能這樣了。”七心正想說話,聽風君子這麽說,臉色一紅,又閉了嘴。
風君子又問韓紫英:“七葉怎麽樣?我們倆誰傷的重?”
韓紫英:“他傷的比你重多了,沒有三、五個月別想恢復。……風君子,你是怎麽辦到的?你空手怎麽能抓住法器呢?”
風君子:“你管那麽多幹什麽?七葉那麽慘,我就放心了,他傷的比我重,今天不吃虧。我的傷勢如何?”
韓紫英:“雖然傷痕沒有了,可是內傷還在,你也要至少休息一個月,這一個月時間,不可以做劇烈運動。我覺得你的傷勢很怪……”
風君子一搖手:“我知道了。
對了,看看我的右手。剛才七葉抽鞭的時候,我沒那麽大力氣,蹭破一塊皮,幫我看看,會不會感染?” 韓紫英笑了:“這不算什麽。”她不知從哪掏出一盒藥膏,給風君子抹在手心。七心的絲帕已經髒了,不知從哪又撕下一塊純白色的衣角,給風君子仔細包扎好。
風君子扶著我的肩膀站了起來,離開了七心的懷抱,又將那張面具從我手裡拿回去,揣進兜裡。他看著剛才激鬥的戰場,口中似乎很不滿意的說道:“他媽的,今天我沒拿黑……家夥,否則要他吃不了兜著走。”
風君子本想說黑如意,可是又改了口。韓紫英安慰道:“是的是的,我知道,你厲害!他已經兜著走了。”
風君子神色一暗:“厲害個屁!我們是四個對一個,還讓他跑了,我還受了傷。這個七葉,修為怎麽如此高深?再這樣下去,恐怕真沒有人能收服得了。”
七心道:“不要管七葉了,風君子,你真的沒事了。”她的語氣已經平靜,不再叫他君子,而是叫他風君子。
風君子:“也不能說沒事了,還有一點事。”
七心又緊張起來:“什麽事?”
風君子:“你們誰送我回家?我剛才是從陽台上偷偷爬下來的,現在受傷了,我爬不回去了。我家住三樓,誰送我悄悄上陽台,我溜回房間換身衣服,別給我爸媽發現了,他們都是普通人。”
原來是這麽件哭笑不得的事情,我自告奮勇要送他回去,紫英姐卻拉住了我:“石野,你也受傷了,找個地方靜坐調息。我這裡還有丹藥……七心,你送一送風君子好嗎?”
七心不做聲,只是點頭算是答應。扶著風君子離開了這裡,看風君子的身形,走路腳下還是有些不穩,更別提爬上三樓陽台了,真得有個人送他。
兩人走後,我問紫英姐:“你怎麽會突然出現?你是跟著我的嗎?”
紫英姐:“不是,我是發現了七心。她出現在你們學校周圍,好像在跟蹤什麽人,我怕對你不利,所以也跟著來了,沒想到趕上了這麽一場混戰。對了,你還有龍首丹嗎?”
“龍首丹?當然有,我一粒都沒吃呢。”
紫英姐:“那你快去你發現的那處修行洞天,服一枚龍首丹,靜坐調息一晚上也就沒事了。其實你本來就沒什麽事,除了那道傷痕……你沒受什麽傷。”
“我沒受傷?那你為什麽不讓我送風君子?”
紫英姐:“你沒看見那七心的表情嗎?就算別人去送,她也不會放心的,也會跟著去,還不如就讓她去。這七心的性情外冷內熱,又生了這麽一副絕世容顏……不對呀?風君子是男人,七心不應該!……難道他破了她的七情合擊?石野,這是怎麽回事?”
“這可是你猜出來的,不是我說的。”紫英姐果然聰明,一下子就想到了這一點。
紫英姐:“那我猜對了,風君子居然真的破了七情合擊。這個人好古怪。”
“有什麽古怪的?他的道法本來就神妙。”對於風君子,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紫英姐:“不對,他今天受的傷就古怪。”
“他的傷勢古怪?難道還有什麽後遺症嗎?你怎麽不告訴他?”
紫英姐:“你誤會了,他的傷勢怪並不是他傷的重。我剛才給他把脈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被赤蛇鞭的法力所傷。”
“不會吧?我明明看見他受傷了。”
紫英姐:“七葉會武功。而風君子的傷勢,就是一個被練武的用長鞭擊傷。雖然也傷筋動骨,但是只是普通人的傷勢,一點都沒有鬥法受傷的痕跡。還有,我扣住他脈門的時候,感覺不到他的經脈中有絲毫的法力波動,就像一個普通人。這種情況只有兩個解釋,要麽就是他根本就是個普通人,要麽就是他的神通遠在你我之上,我們感覺不到。”
“風君子的神通,本就遠在你我之上。”
紫英姐皺著眉頭道:“也是,能夠空手奪器,而且還是七葉手中的赤蛇鞭,普天之下沒有幾個人能做到。他是什麽來歷呢?石野,我以前還懷疑他是你的同門,現在看是不可能的了。”
“怎麽看出來的?”我也覺得好奇。
紫英姐:“你的修行我很清楚,是規規矩矩的金丹大道,一層一層境界的修煉,雖然比別人快了很多,但根基還是很扎實的。他完全不一樣,他的道法太飄忽怪異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聰明人也有被自己的聰明騙了的時候。我還真的就是跟風君子學的丹道。不過風君子曾經說過,他最早學的不是丹道。紫英姐說他的道法怪異,恐怕是和以前的師父學的吧。
……
風君子這一受傷,就有了借口。他借口在家養傷,夜裡也不來聽經了。這樣也好,我落得輕閑,半夜不用陰神出遊,於是就住在了菁蕪洞天,每日夜間打坐修行。在竹舍中偶爾會想起阿秀和那個晚上的經歷,心情複雜難言。我想要風君子把阿秀放了,可是風君子一定要我聽完經之後才讓我去接柳依依,在那之後才能放了阿秀。
柳老師給我的房子鑰匙我找機會給了張枝。張枝正派了一隊人馬在裝修那座酒樓,反正榮道集團下屬也有建築安裝公司。原來柳老師也想裝修那套房子,就順便讓一個工程隊伍都幹了,工程款另外單獨結算。張枝不在乎錢,柳老師似乎也不在乎。張枝問我柳老師想把房子裝修成什麽樣?這我哪知道?後來紫英姐說她來幫著設計,地板、燈具、廚具、潔具、家具都是她拉著柳老師一起去挑選的。我最近沒有去石記飯店幫忙,但已經用不著我了,紫英姐也輕閑了很多。張枝派了幾名廚師,每天三個,輪流在飯店幫工,算是和紫英姐學手藝,為將來的石記酒樓做準備。
風君子仍然每天來上學,他看不出來有什麽傷勢,但是臉色一連一個多星期都不算太好,連體育課也請假不去上。剛開始的幾天,他的右手上還纏著沙布,別人問他怎麽了,他就說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手給撐破了。他好像最近心情不太好,坐在那裡不太愛理人,自己總在想心事的樣子。我覺得他心裡有事。
再過幾天法源的《金剛經》三十二品就要講完了,明天又是一個周末。這天放學時風君子找到了我:“石野,我找你有事,你明天有沒有空?”
我早覺得他有事,也有他來找我的準備:“明天當然有時間,只要是白天就行,晚上我還要去聽經。”
風君子:“就白天,白天你跟我去一趟飛盡峰,別忘了帶鎖靈指環。”
“去幹什麽?”
風君子:“去了就知道了,戴上鎖靈指環,不要忘了。”
……
第二天我和他坐公交車來到五十裡外的飛盡峰腳下,這個地方已經是我第二次來了,上一次是我過生日時和紫英姐、阿秀一起來秋遊。今天不知道風君子把我拉來幹什麽?走到無人的山間小路上,風君子問我:“鎖靈指環呢?”
我把指環遞給了他:“你要我帶著它,有什麽用?”
風君子:“不是我有用,而是你有用。你戴上,我現在告訴你鎖靈指環的另一項妙用,戴著它可以藏身。”
我戴上鎖靈指環,不解的問道:“那我也沒藏起來啊?你難道看不見我了。”
風君子:“不是在普通人面前藏身。在普通人面前,你戴不戴這個指環沒什麽區別,但對於修行界的高人來說就不一樣了。鎖靈指環能鎖住全身的精氣神沒有一絲外泄,別人的神識感應不到你的存在。高人往往自信,修行人的神識比平常的五官感覺要敏銳多了,所以平常他們都不多用五官,只相信神識。想知道周圍有沒有人,不會到處去找去看,而是用神識搜索。這樣一來,用神通反而有可能會被神通騙了。假如你戴著鎖靈指環藏在某些人附近,反而不會引起注意。現在你就戴著它跟我上山。”
原來鎖靈指環還有這個妙用,難怪風君子曾經戴著它給七心送黃芽丹,而以七心的修為也沒有發覺。一路往上,山路漸漸的很不好走,已經是普通人上不去的地方了。風君子的傷勢似乎沒有完全好,動作不算太靈活,爬起山來漸漸有點吃力。後來他乾脆抓住我的手,讓我施展神行之法,他又來借用神通那一套,和我一起上山。我們倆就像幼兒園大班的小朋友,手拉著手上了飛盡峰。難怪他要我一起來,原來是找一個送他上山的勞動力。
登上飛盡峰,遠遠就看見峰頂最高處的飛盡岩。風君子停下腳步對我說:“有一個人在飛盡岩上修行,我要過去找他。我去之後,你悄悄的躲到不遠的地方,如果我叫你,你就立刻蹦上去,站到我身邊來。”
靠!原來風君子要去找人,又讓我埋伏在旁邊。我好奇的問:“誰在那裡。”
風君子看著飛盡岩,神色很複雜的答道:“七葉。”
“什麽?七葉!”我被他嚇了一跳,那場驚心動魄的鬥法就像發生在昨天。沒想到風君子傷勢剛好,就主動去找七葉。
“對,就是七葉,你小點聲,你就算有鎖靈指環,他的耳朵還是能聽見你說話的。”
“你找他幹什麽?要報他傷你的仇嗎?”
風君子:“今天不是來打架的,我有話想跟他談談。我想點化他,給他一個機會。你別問了,記住我說的話,我要過去了。”
說著話風君子從兜裡取出一張白色薄如蟬翼的東西,戴在臉上,正是七心送他的那張面具。他想見七葉,卻又不願意露出真面目。面具戴好之後,他不緊不慢的走向飛盡岩,而我,則悄悄的溜到飛盡岩附近,輕手輕腳爬上一棵大樹,望著岩石的方向。
飛盡岩形狀如鳳凰展翅,而我的方向是在鳳凰的側後。兩側的岩石擋住了飛盡岩正中的平坦之處,我沒有看見七葉。按照高度,他如果在的話,應該是坐著的沒有站起來。風君子的背影剛剛走到岩石近處,就聽見了七葉的聲音:“空谷深山,野鶴何來?”
風君子在崖下平靜的答道:“野鶴南飛,秋去冬來。”
七葉:“原來是同道的江湖散人,對不起,本人在此獨自修行,不想見外客。”
風君子:“見不見不是你說了算,你也不是這座山的山神。我今天來,就是有話要找你聊聊。”
說著話,他舉步走上了飛盡岩,在地上盤膝而坐。他應該是面對著七葉,但從我的方向只能看見風君子,看不見七葉。
就聽見七葉的語氣中帶著驚怒:“怎麽是你?你倒底是何方高人?一再與我糾纏。”原來七葉看見了風君子面上的面具,認出了他就是那天晚上抓住赤蛇鞭的人。
風君子:“七葉,你不必擔心,今天我不是來找你鬥法的。你身上有傷,我身上也有傷,今天想鬥也不合適,我是有話想和你聊聊。”
七葉的語氣恢復了平靜,冷冷道:“你要說就說,我不讓你說你不也坐下了嗎?”
風君子:“七葉,你知道九林禪院的法澄大師是怎麽說你的嗎?”
七葉:“法澄?那個饒舌的老和尚!他還能怎麽說我,無非是說我以怨報德,石野救過我,我卻想傷他。”
風君子搖頭:“那些話不是法澄說的,散布消息的另有其人。你想聽法澄說的實話嗎?”
七葉:“還有什麽?”
風君子:“那個老和尚說話一向稀奇古怪。他說你是六道中的天人轉世,所以今生有前世的福報,你修行道法,成就遠遠在他人之上,神通已進入天人境界。”
七葉語氣仍然是冷冷的,但已微帶得意:“我是修丹道的人,不信佛門的六道之說。”
風君子:“我也不信,不過聽聽也無妨。終南派歷代弟子,你的修為已經是登峰造極。只可惜,終南丹道隻到金丹大成為止,再往上一步,需要個人的悟性和緣法了。你能夠遠遠超出同門,老和尚的話也不無道理。”
七葉:“門戶之見而已,我所學的丹道,是天下最精煉的九轉金丹大道。”
風君子:“終南派的九轉金丹大道簡單確實簡單,但也未必是天下最簡煉的。只可惜最終的境界不高,你能有所今日的境界突破,確實是個異數。”
七葉冷哼道:“你說九轉金丹大道不是天下最簡煉的?難道還有更精煉的道法?像正一門的三十六洞天,完備確實完備,精深也夠精深,就是太繁複,弟子要花許多光陰去學不必要的東西。”
風君子:“看似不必要的東西,其實也有用的。就算九轉金丹是天下最精煉的丹道吧,可是正一三十六洞天中的最後十二洞天境界,終南派的心法與口訣沒有,你想一步步自行領悟嗎?”
七葉:“我今日有此成就,當然靠我自己。想當年三十六洞天道法,不也是人創出來的嗎?”
風君子:“你何必走這條彎路呢?天下有一門丹道,境界在正一門三十六洞天之上,而且比終南派的九轉金丹更為精煉。你感不感興趣?”
我在遠處聽的莫名其妙,我知道風君子在說他的“四門十二重樓”。但我不明白風君子的意思,他想教給七葉嗎?只聽七葉的聲音微微動容:“請問你是什麽來歷?說這番話又是什麽意思?”
風君子站了起來,看著七葉道:“你如果拜在我的門下,我願意收你這個弟子,傳你這門丹道。只要你自願受我的門規戒律。”
七葉笑了出來:“拜在你的門下?你好大的口氣!請問你是何方神聖?那天你們四人合力與我相鬥,不過是兩敗俱傷。我憑什麽拜你為師?”
風君子:“七葉,你要知道天外有天,就算你是在世天人,也未必天下無敵。你說話最好客氣點,就算是終南派的登峰掌門,見到我也要叫一聲師叔。”
只見七葉也站了起來,我看見了他的上半身側影。七葉指著風君子道:“不要和我提什麽登峰,我已出終南,是個江湖散人,不按終南派的輩份。而你,口氣是不是太大了?難道正一門的守正真人還要叫你師兄或者師弟?”
風君子神色不變,淡淡道:“七葉,你坐下。”
而七葉居然老老實實坐下了,不是他願意聽話,而是風君子指著他的那隻手亮出了一件東西,正是黑如意。只聽七葉的聲音中帶著驚訝:“我聽說黑如意重現江湖,原來在你的手中?你究竟是什麽人?”
風君子:“我是什麽人你暫且不必過問。我聽說終南派曾布下法陣收服赤蛟,而你用十年時間,以赤蛟之筋煉成赤蛇鞭,並封印赤蛟之魂在其中。終南派精通煉器,你這麽做,是不是受到了黑如意的啟發?”
七葉:“是的,我確實在效仿正一祖師的黑如意。”
風君子:“這就說明你的質資悟性都在一流之上,只是性情差了兩層。這一點,你倒和我很相似。”
七葉:“你想和我比什麽?”
風君子:“你離開終南派,恐怕也並非就是想欺師滅祖。一是終南派的九轉金丹你已超越傳世道法的最高境界,再往後也無人指點。二是你的所作所為,與終南派的門規不容,所以你選擇了出走。”
七葉:“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
風君子:“看見了你,我就想起了我自己。你我的出身以及很多遭遇有相似之處。所以我雖然鄙視你的行為,但心裡還是同情你的。今天我給你一個機會,點化你入門,去尋找世間真正的大道,難道你不願意嗎?”
七葉:“你這人藏頭露尾,連真面目都不肯露出來。我七葉不需要你同情,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你就算有黑如意,我也不怕你,如果你真的想鬥,我們就鬥上一鬥。”
風君子歎息道:“你這個人真是不可救藥。從頭到尾我說過我要和你鬥法嗎?在你心裡,為什麽總想站在眾人之上?我問你,你當年癡迷韓紫英,可能是發自真情。可是後來你一再糾纏石野,恐怕就不僅僅是為了一個情字吧?”
七葉:“是的,我不服!”
風君子:“你我是修行人,不是街頭的流氓無賴。就算你今天不接受我的建議,我也勸告你,以後不要再去找那兩人的麻煩。”
七葉:“你說不找就不找嗎?”
風君子:“石野不是你的對手,這你心裡很清楚,其它人心裡也清楚。你怎麽就想不明白呢?”
七葉:“他不是我的對手,那是他的不幸。這不是你能改變的。我曾經不如很多人,但是我自己改變了自己。”
風君子:“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七葉,你記住,我今天不是沒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你不珍惜前世的福報,也不珍惜你今生的德行。下次如果讓我再看你見胡作非為,不要怪我出手無情。”
七葉:“我無須閣下留情,悉聽尊便,恕在下不送。”
……
“想想那終南派真是了不起!登峰門下七心,有天人的容顏;登聞門下七葉,有天人的資質。”風君子走下飛盡岩之後,我還是扶著他下山。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也不讓我開口。直到山腳下,他才突然開口感歎一句。
我忍不住提醒道:“七葉已經離開終南了。”
風君子:“你以為修行人和師門的關系就那麽容易一刀兩斷嗎?終南門下有這樣出色的弟子,終南派終究會另眼相看。你曾親眼看過七葉和終南弟子鬥法,也親自和他動過手,你覺得那次七葉破終南法陣,盡了全力了嗎?”
“未盡全力,至少和我動手的時候比那天厲害多了。他當時也許並不想生死相見,只是出心中一口氣而已。”
風君子:“那終南派盡了全力了嗎?”
“也未盡全力,登峰留下了赤蛇鞭,登聞第二天又來救人,本就想放他到江湖。”
風君子:“是啊,登聞能調教出這樣的弟子,那感覺也是很拉風的。”
說話間他還瞅了我一眼, 那意思好像在說如果我有七葉那麽厲害,那他的感覺也會很拉風的。我裝作沒理會他的意思,不解的問道:“我剛才聽你的意思,你居然想收七葉做徒弟,你真是這麽想的嗎?”
風君子笑了:“沒去之前,我就知道結果,他怎麽可能莫名其妙拜我為師。因為明知道結果,我才會說那番話,將來真有什麽大衝突,也好對終南派有個交待。這叫先禮後兵。”
“那你也不用搞的收他為徒那麽誇張吧?”
風君子:“如果我用別的方式跟他談判,他見我手中黑如意,又不知我的底細,弄不好還真的對我客客氣氣,那我豈不是弄巧成拙?只有說收他為徒,想那七葉心高氣傲,如今修為也不在當世之下,當然淡不成。我的本意就不想和這種人握手言和。”
“萬一,我是說萬一,他願意拜你為師又怎麽辦?”
風君子:“那我就收他這個弟子。他受我的門規約束,自然也不會再胡來。”
“那他既拜在你門下,到頭來又像在終南派一樣,回頭又和你翻臉怎麽辦。”
風君子:“《西遊記》中心猿神通廣大,而三藏普普通通,孫悟空還不得聽唐僧的,不是還有緊箍咒嗎?我既然說出收他入門的話,只要他自願答應,我就有約束他的辦法。”
“緊箍咒?那你怎麽沒給我來一個?”
風君子:“你用不著,你見過豬八戒和沙和尚帶箍了嗎?”
靠!居然拐彎抹角的貶我。我就不和他計較了,又問道:“既然在你的意料之中,你打算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