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您可別聽我家那糊塗老太婆胡言亂語!”馬卡羅夫滿臉尷尬地向帕拉丁娜解釋,“其實貴族老爺裡面還是有好人的,比如大小姐您就如同天使那樣仁慈善良,元帥和夫人也都是少見的大善人,如果天底下的貴族和地主老爺都像你們一家這麽好,我們這些當下人的就有福啦!”
帕拉丁娜心情複雜地笑了笑,不知該如何把話接下去。
夏日午後,溫煦柔和的陽光穿過枝葉透射下來,仿佛為林間小路鋪上一層光影斑駁的碎花地毯。帕拉丁娜辭別馬卡羅夫夫婦,騎馬巡視自家的林地。通體潔白沒有一根雜色鬃毛的天界駿馬似乎也很享受午後踏青的悠閑時光,踏著小碎步不緊不慢的穿行林間。兩條獵犬卻一刻也安靜不下來,歡快地在馬前馬後飛奔,棕黃色的那隻狗名叫“閃電”,青色帶白斑點的那一隻名叫“疾風”,都是帕拉丁娜忠實的跟班。
帕拉丁娜信馬由韁徜徉林間,無意間回想起馬卡羅夫老頭說過,曾在湖中打撈起一支古怪的銅瓶,反正閑來無事,就想去湖畔轉轉,施法探測一下湖裡是否真的隱藏著什麽魔法奇物。正要撥轉馬頭,樹林深處忽然傳來吵鬧聲,隱約還有野獸的吼叫聲。
帕拉丁娜微微皺眉,以心靈感應驅使天界馬走向爭鬥聲傳來的地方。“疾風”和“閃電”似乎嗅到獵物的氣息,也都興奮的吐著舌頭跟了上來。
走出不遠,帕拉丁娜就看到兩個十一二歲的鄉下少年蹲在灌木叢裡,一邊喋喋不休地咒罵著,一邊朝灌木叢對面的杉樹林張望,小心翼翼地似乎在防備什麽。
帕拉丁娜翻身下馬走向灌木叢,認出那兩個少年都是獵戶奧涅金家的兒子,身材敦實矮壯,布滿雀斑的紅臉膛與他們的父親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薩沙,伊萬,你們在幹什麽?”
“噢!大小姐!”
兩個男孩一見帕拉丁娜,頓時緊張地跳了起來,連連向她鞠躬行禮。
帕拉丁娜擺了擺手,“不必多禮,你們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呃、是這樣的,我和薩沙今天早上來林子裡查看昨天傍晚設下的捕獸夾,結果就看到那家夥……”獵戶家的長子伊萬指向樹叢背後,神色顯得異常警惕。
帕拉丁娜還以為是什麽凶猛的野獸,結果仔細一看,不由笑出聲來。一隻大約只有一尺高的小猿猴蹲在樹叢裡,渾身毛發潔白如雪,只有左腿被鮮血染得通紅,踝骨被捕獸夾子的鋼齒死死咬住,看起來傷得不輕。
帕拉丁娜走近觀察,發覺那隻被捕獸夾困住的白猿擺出一個奇怪的防范姿態,兩隻前爪分別緊握一枚拳頭大的石塊,眼中含著兩旺淚水,卻不改一臉的倔強,正在與獵戶家的兒子們對峙。
“大小姐,千萬不要靠近那家夥,很危險的!”薩沙揉了揉額頭上那個腫起的大包,恨恨地說:“那家夥狡猾的很,一靠近它就會丟石塊砸人!”
“哼,等著瞧,我這就回家去拿老爸的弓箭,射死那隻可惡的猴子!”伊萬氣鼓鼓地說。
不知為何,那隻身陷絕境仍不放棄抵抗的白猿在帕拉丁娜心中激起一圈漣漪,使她產生一種近乎同病相憐的情感,對獵戶家的倆兄弟擺了擺手:“別再傷害那可憐的小東西,把它交給我來處置吧。”說著吹了聲口哨,將天界馬呼喚過來,從馬鞍袋裡取出兩枚銀幣,分給伊萬和薩沙,算是從他們手中買下這隻獵物。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帕拉丁娜柔聲安撫受傷的白猿,一邊放輕腳步向它靠近。那小東西很有靈性,似乎覺察到她的善意,雖然依舊緊握著石塊滿臉警惕,卻沒有主動向她發起攻擊。
帕拉丁娜走到白猿跟前,雙手握住捕獸夾,發力一扯就將鋼夾掰開。白猿本能的縮回被夾斷的左腳,口中發出嗚嗚悲鳴,顯然正在忍受劇痛。
“我幫你治療一下,很快就不痛了。”
帕拉丁娜騰出左手,以指尖觸摸白猿受傷的腳,施展神術加以治療,轉眼間傷口就愈合如初。
“現在你自由了,我也要回家了。”
帕拉丁娜起身衝白猿揮了揮手。白猿也抬起爪子衝她胡亂揮舞,不知道是表達感激,抑或只是單純在模仿她的動作。
帕拉丁娜微微一笑,轉身躍上馬背,催馬向林外奔馳。那隻小小的白猿縱身攀上枝頭,在林間星馳電掣般跳躍飛蕩,緊追在她身後,直到帕拉丁娜縱馬衝出樹林,它還不肯放棄,跳到地上緊追不舍,任憑獵犬咆哮恫嚇也不肯離去。
帕拉丁娜勒住韁繩,及時喝阻試圖撕咬白猿的“疾風”和“閃電”,靠近問它:“怎麽,你想跟我走?”
白猿吱吱的叫了兩聲,抬頭望著帕拉丁娜,眼中滿是熱切。
“好吧,那你就跟我走吧。”帕拉丁娜笑著向它伸出手,白猿歡快地跳了起來,順著她的胳膊爬到馬背上,雙爪緊握兩側馬鬃,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的穩穩當當。
帕拉丁娜不由好笑,輕撫這小東西的腦袋,柔聲說:“我家的寵物都有名字的,我也要給你取個名字……往後你就叫‘羅蘭’吧。”
小白猿吱吱叫兩聲,似乎對自己這個昵稱還挺滿意。
帕拉丁娜抬頭看了眼天色,發覺時間已經不早,決定改天再去湖邊,催馬徑直回家。
到家以後,帕拉丁娜吩咐女仆拿一盤新鮮的水果來,給小白猿當晚餐。自己先去洗了個澡,換上居家服坐在沙發上習慣的位置,抱著魔導收音機熟練的搜尋“敵台”。
魔導收音機正在播放的是遠東新聞節目,寇拉斯堡的播音室裡,主持人正在與戰地記者連線,詢問前線戰況。當帕拉丁娜聽到遠東戰地記者以難掩興奮的聲音宣稱“我軍西征部隊已經在海軍艦隊的配合下攻克濱海城”,不由得心弦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