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但是實際上魏袖並沒有對原主做什麽落井下石，趁人之19危的事情。只是人各有志，選擇不同罷了。想必原主也是清楚這一點，所以在心願裡才會沒有提及魏袖吧。

　不過，或許這一世，魏袖的處境際遇怕是與劇情裡相差甚遠了吧。畢竟文遠侯試圖害死郭侯爺，長公主定不會輕松放過他。且勾結大楚，叛國之罪，按律當誅九族。

　愛屋及烏，恨父及女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默璃如今身為長公主之女，並不想忤逆長公主的意思。只是魏袖，這個劇情中具有傳奇色彩的女子，她總歸還是有些不忍。

　第二日，趁著長公主上早朝的時候，默璃便派人把淑妃魏袖請了過來。

　這個時候的魏袖不同於三月前的明豔動人，多了幾分憔悴，看來最近過得並不好。

　“魏袖，文遠侯叛國之事，你可知曉。”默璃越來越喜歡開門見山了。

　魏袖也沒有做無謂的掙扎，父親勾結大楚證據確鑿，沒有狡辯的余地。而她敢愛敢恨，也不屑於撒謊。

　“知曉。本就是我的主意，父親不過是執行者罷了。”魏袖希望把所有的罪責攬到自己身上。

　父親雖有私心，但是對她還是極好的。

　“魏袖，今日我是想放你一條生路的，你父親那裡，我無權置喙，只是你，我不忍你就此喪命。”默璃看著魏袖著一副要殺要剮隨你便的模樣，真是覺得有些好笑。

　“你有何求?”魏袖只是稍稍的有些詫異，隨後便平淡的問道。

　“無所求。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你父親那裡，怕是沒有轉圜的余地了。”默璃淺淺的笑著，她救魏袖，不過是不忍心，而文遠侯不論前世今生都是她的仇人。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你不怕我日後報復你郭家嗎?”魏袖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我信你是心思坦蕩之人不會恩將仇報。若你日後報仇，便當我郭婉蕊信錯了人。”默璃音調沒有起伏，就好似在說最普通不過的事情。

　魏袖的瞳孔一縮，突然笑了起來，天下第一美人，笑起來更是動人心魄。

　“你倒是相信我，不過，既然你做好事，那麽就送佛送到西吧。我大哥家有一出生一月的嬰兒，索性一起放過吧。既然已經欠你，那也不怕多欠一點兒了。”

　“我盡量，只是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古代的誅九族的連坐制度還真是嚴苛。

　“成王敗寇，我魏家輸了。郭婉蕊，謝了。”魏袖突然豪爽的抱拳朝著默璃致謝。

　一個看起來嬌弱美貌纖瘦的女子做這般豪爽的動作，給人的衝擊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魏家不是沒想過徹徹底底的投靠大楚國，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劇情裡魏家之所以能風生水起，加官進爵，那是因為大慶國已經國滅，已經煙消雲散了。

　如今，大慶未亡，魏家怎麽可能跋山涉水，瞞天過海，悄無聲息的到達大楚國呢。

　長公主不允許，留存下來的世家也不會允許。更不要說，魏家已經被重兵層層看押起來了。

　所以，勾結敵國，意圖謀反的魏家只有抄家滅族這條路可走了。

　“魏袖，你跟羅余和離吧，他配不上你。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坐看雲卷雲舒的閑適生活去吧。待我和母親商議後，你便帶著那個嬰兒一起離開吧。”

　默璃看著魏袖那清澈如往昔的眼神，坦然淡定的表情，有些豔羨的說道。

　若魏袖是一個男子的話，那定是光風霽月，芝蘭玉樹般的正人君子，坦蕩，光明。

　這也就是默璃對魏袖心存善念，不忍其離世的原因。默璃相信，以魏袖的品行，樣貌，就算沒有了魏家做支撐，也定會有人慧眼識明珠。

　而由魏袖親自教養長大的孩子，定不會是恩將仇報，是非不分，忠奸不辨的小人。

　因此，默璃願意給魏袖一個活下去的機會，也願意相信她這一次。

　“可以嗎?”聽到默璃的話，魏袖的心不自禁的顫了顫。若不是父親當年希望她入宮，她更想遊歷山水，四海為家，得一知心人便好。

　“你魏家戴罪之身，依律法，你無權與羅余和離。若想離開，只有休棄一條路可走。只是，皇妃被休，勢必會昭告天下，於你今後不利。若你不介意，就詐死離去吧，與這裡徹徹底底的了斷。”默璃的眼眸亮如星辰，格外引人注目。

　“好，不過，我想替家人們妝斂骸骨之後再離開。身為人子女，養老送終是基本都孝道。”魏袖的頭隱隱有些作痛。

　她知魏家敗亡已成定局，也知這怪不得別人，但是看著親人赴刑場，心裡還是難受不已。想著想著，魏袖清澈沉靜的眸子便被蒙上一層水霧。

　殿外不知又飄起了小雪，朦朧間如梨花，如柳絮飄飄灑灑，地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花，似一匹品質上佳的錦緞，潔白無瑕，卻也透骨的寒涼。

　“來人，派人帶一件大氅侯在立心殿外，等長公主下朝。”默璃自然也看到了窗外飄起的雪花，想起了長公主越發有些衰弱的身子。

　緊接著， 默璃抿了抿嘴唇，看向魏袖的目光中多了幾分亮光。“魏姑娘，你詐死得放在定案之前。否則，我無力運作。但是，我允許你推遲離京。”

　“我知曉。”魏袖的聲音又一次恢復了清亮，就好似方才的低落和憂傷只是眼花。

　魏袖果真是個言出必行，果敢決斷之人。

　在她與默璃談話結束的兩天后，一把火燒了那美輪美奐，富麗堂皇的關雎宮，離開了。

　這一把戲，或許能瞞過別人，但是瞞不過目光如炬的長公主。

　皇家人最是機會心慈手軟，優柔寡斷。魏袖本就以美貌才名冠絕天下，實乃心腹大患。

　“婉蕊，你可知錯。”長公主重重的把杯盞磕在桌子上，臉色有些難看。

　默璃沒有辯解，而是直接跪在了地上。“母親，女兒擅自做主放走了魏袖，女兒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