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城主府中歌姬婉轉美妙,又淒婉哀怨的歌聲:縞兔黔烏,送不了、人間昏曉。問底事、紅塵野馬,浮生擾擾。萬古未來千古往,人生得夫知多少。歎榮華、過眼只須臾,如風掃。 籬下菊,門前柳。身外事,杯中酒。肯教它蕭瑟,負持螯手。漠漠江南天萬裡,白雲人望何時到。倚西風、吼徹劍花寒,頻搔首。
楊蓉坐在馬車的角落裡,努力的壓低呼吸,心中惴惴不安著。
盧柬端坐正中手中端著熱茶,用狠毒而冰冷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她,聲線異常的帶著溫柔卻語調奇異道:“阿蓉,你說你這般表現,我該如何懲罰你呢?”說著唇角帶著冷酷的微笑。
楊蓉身體微微一抖,聲音低沉而又綿軟道:“我已經盡力了,你還想叫我如何!”
盧柬偏著頭:“是嗎?”話音沒落,一杯滾燙的茶猛然潑在楊蓉的身上。
:“啊!”楊蓉驚叫一聲,捂著被燙的生疼的手臂,尖叫道:“盧柬!你敢這樣對我!我告訴阿翁去!”她赤紅著雙目,怒不可遏。
:“你阿翁?”盧柬嗤笑一聲,接著道:“你不過是個庶女,已經許我為妾的庶女!”他冷笑一聲,右手扳過她圓潤的下巴道:“你以為你阿翁還會管你死活?一個棄子,卻看不清自己的處境,真是可憐。”
馬車晃晃悠悠,緩緩的停了下來,馬車外的車夫輕聲道:“二爺,到家了。”
盧柬狠狠的撇過她的下巴,那白玉般優美的下巴上,留下了猙獰的紅印。冷哼一聲,掀起衣角,下車去。
隨著盧柬走遠的聲音,楊蓉伏在馬車小幾上嗚嗚的哭了出來,那聲音嗚咽壓抑,聽的令人心顫。
久久久久,馬車外的車夫聽的也是心頭不忍,輕聲道:“蓉夫人,外面寒涼,家去吧。”
楊蓉原本伏在案頭的小臉緩緩的抬了起來,眼中的恨意,更加深重。
挑開簾幕,下了馬車。
身上還是那身妖嬈美麗的舞衣,在這寒冷的聊城,她不禁雙手抱緊肩頭,緩緩的進了盧府。
:“雲兒,雲兒,給阿母笑一個,笑一個。”楊姝身著晏紫的華衣,懷裡抱著稚嫩可愛的嬰兒,調笑著。
堂中的盧柬也是一笑,不禁伸手逗弄嬰兒。
盧公與盧夫人卻是滿面愁雲,盧公看看可愛的嬰兒,臉上卻是愁雲慘淡,沉聲道:“大郎就要處斬了,怎麽辦啊!”
盧夫人一聽此話,皺著眉對盧柬道:“裴將軍沒有要那小賤人?”
盧柬也是一皺眉,語調低沉道:“楊氏阿毓在場,認出了阿蓉,結果桓七郎便出言點明楊蓉的身份。”
盧夫人一聽楊毓的名字,頓了一頓,接著尖叫道:“那個小浪蹄子居然在城主府中?定是她害我大郎!”
:“夠了!”盧柬冷聲喝止道:“她孤苦無依,拚了性命才能成為城主的座上賓,她與大兄無冤無仇,又怎麽會害大兄!阿母,你簡直無稽之談!”
:“呦,郎主,家婆不過說了楊毓一句,你值得這般維護與她?”楊姝懷抱著嬰兒,聲音突然冷了下來,懷裡的嬰兒似乎感受到她身上的不悅,突然尖聲哭叫起來。
堂中一時大亂。
:“雲兒,雲兒。”楊蓉自外面進房,見孩兒哭泣,沒來得及換過衣裳,便幾步衝上來要抱孩子。
:“滾開!”楊姝一腳踹在楊蓉小腿上,揮手叫來奶娘,將嬰兒抱了過去。
楊姝冷笑著,嬌媚文弱的臉上全是得意冷酷的道:“妹妹,
你這是做什麽!雲兒可是交給我這個嫡母教養的。” 楊蓉看著哇哇大哭的嬰兒,一臉的可憐,心中軟的似一汪春水,柔聲道:“阿姐,阿姐!夫人!求求你,讓妾抱抱孩子吧,求求你!”說著,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楊姝唇角的冷酷更加濃了,她輕笑著,對外面喊道:“你們沒長眼嗎!還不請蓉夫人回房!”
外面的丫頭婆子一見楊姝那副表情,立馬下的冷汗隱隱:“是。”說著三個人進門,將楊蓉連拉帶拽的,拖出門去。
孩子又哭鬧了一陣,楊姝不悅的瞥了一眼奶娘,奶娘懂事的俯身行禮,將嬰兒抱走。
盧夫人微微皺眉,想出言,卻忍住了。
盧公又拉起一張難看至極的笑臉,對楊姝道:“媳婦啊!你大兄就要處斬了,能不能……”
楊姝紅唇微微揚起,眼中寒光四散道:“錢?我哪裡還有錢!”說著指著盧柬道:“我嫁入盧家不到一個月,他就將我的嫁妝盡數敗去,在賭坊輸個乾淨,我哪裡還有錢?”
盧柬冷冷的看著楊姝的跋扈霸道,想起今夜遠遠的瞥見楊毓,那風姿卓然的模樣,心中不禁更加煩悶。
盧夫人小聲的嘟囔道:“沒錢,那華衣是哪來的?”
楊姝冷冷的射過一個冰冷的眼神:“是否連我的衣飾你們都要拿去變賣!”聲音尖利而刺耳。 盧柬回身猛然一巴掌,打在楊姝的臉上,那張文弱嬌媚的臉上立時出現了五道紅痕。
:“盧柬!”楊姝嘶聲道:“你敢打我!”她的頭髮微微凌亂,唇上的口脂刮蹭出一條,眼神瘋癲,真如瘋子一般。
盧柬站在楊姝面前,眼神陰惻惻的帶著溫柔道:“你是盧家婦,連你都是我的,何況你的華衣?”
:“盧柬!你瘋了!”楊姝不敢置信的眼中,似乎要滴血般的怨毒。
盧柬冷笑一聲,蹲在被打倒在地的楊姝面前道:“我給你顏面,你便可以在盧家呼前喝後,不給你顏面,你便連阿蓉都不如!”說著他又是一笑道:“別拿你阿翁威脅我,你若是想要暴病而亡,或者失足落水,那你便盡管去說。“
楊姝震驚的看著盧柬,暴病而亡,失足落水。
盧夫人見狀,滿意又得意的,叉著腰來到楊姝面前,笑著道:“小蹄子,還不將華衣交出來!”
楊姝冷笑一聲,眼睛瞥過盧夫人看著盧柬道:“盧柬!我原以為你不悅楊毓,心悅與我,現在我才明白,你心中隻愛自己,是我瞎了眼,是我瞎了眼!何必!何必啊!”楊姝似瘋似狂的望著屋頂,高喊著。聲音淒苦而又癲狂。
何必為難楊毓,何必插足盧柬與楊毓,何必費心奪來,何必!
聊城,越來越冷了,多少年?似乎是自小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覺得聊城這般寒冷。楊姝打了個寒顫,看著房裡越來越模糊的景物,眉頭一皺,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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