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歸心神恍惚，內心對於權勢的熱衷讓他顫抖，對於未來的不安，更讓他蠢蠢欲動。這一刻，於歸無疑是糾結的。

他想要至高無的權力，他更想要命運自己做主，於歸心裡清楚，在冷漠無情的大幕，沒有權力只有死路一條。

此刻，他更清楚這個決定對於自己意味著什麽，清楚這樣做的後果，只是於歸沒有選擇，更沒有退路。

秦公嬴斐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將於歸的心臟從外到裡，層層的包裹剝開，徹底的裸露出來。

讓血氣方剛，弱冠之年的於歸直視自己的內心，然後借助秦國之勢，點燃野心星火，一舉成燎原之勢。

在這一番對話，於歸的不甘，於歸的不安，於歸的渴望，紛紛被秦公嬴斐這個外來因素點燃，成了熊熊燃燒的野心。

只要是個人，在此刻都不會放棄，更何況於歸作為步度根的二子，距離東鮮卑大單於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跨過去，至高無成為大幕新的主宰。跨不過去，將會成為禿鷹的糧食，化作滋養草原的肥料。

……

“呼！”

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於歸在心終於是做出了選擇，雙眸在瞬間變得堅定，他望著秦公嬴斐，道。

“願秦公永不相負！”

深深的看了一眼於歸，秦公嬴斐點了點頭，道:“若大單於發兵，孤絕不負世子，待孤成宏圖霸業，必然助你在大幕為王。”

秦公嬴斐不愧是一代梟雄，從一開始的談判，他手握主動權，借助秦國國勢，直擊於歸的內心。

如此誅心之論，效果無疑是最佳的。於歸野心燃燒，根本不可能拒絕。

……

得到了秦公嬴斐的承諾，於歸走了，他離開的乾脆，絲毫不見拖泥帶水，他帶著十萬石糧草，以及一刻炙熱的熱心走了。

秦公嬴斐清楚面對權力的誘惑，絕不是一個弱冠之齡的青年能夠拒絕的。面對生殺予奪的大權，算是一代智者也會迷失。

心念頭閃爍，秦公嬴斐相信，再不久的將來這一枚棋子將會起到大作用，到時候秦國出兵大幕，將會是事半功倍。

……

分而化之，化而食之。

在秦公嬴斐看來，這才是對鮮卑等異族最佳的解決之法，當初熟讀史書，他曾十分佩服隋朝大臣裴矩的手段。

裴矩此人先用離間計分裂突厥，借內耗削弱其實力，從而減輕對原的威脅。然後經略西域，致力於西商貿和化交流，使西域四十國臣服朝貢於隋朝，拓疆數千裡，交通外邦。

這也導致有隋一朝，強盛一方的突厥始終不敢南下犯境，梟雄如頡利兵強馬壯，也隻敢在隋亡之後馬踏原。

這其不僅有隋朝二代皇帝的治武功，更因為裴矩此人一計亂國，將突厥分裂成東西突厥的因素在內。

從後世而來，秦公嬴斐腦海裡有太多的例子可以參照，他心裡清楚裴矩的此計乃解決大幕紛爭的良策。

只是隋煬帝眼界雖然超前，依舊受到時局所限，隻做到了分而化之，卻沒有做到化而食之。

以至於大好的形勢，白白給了李唐作嫁衣。

……

秦公嬴斐雖然不敢自如同隋煬帝一般，眼光獨到，壯志凌雲，但他相信他的大局觀，一定超越古人。

這是秦公嬴斐唯一敢自傲的地方，因為見識不同，看到了自然也不一樣。

……

“荀彧，軻能背後的那個人想必是你吧！”

……

秦公嬴斐望著空曠未央宮，心念頭迭起，自從他與潁川荀氏撕破臉皮，下令鐵劍死士刺殺荀氏族人開始，黑冰台對於荀氏叔侄的監視一直都存在。

這導致荀彧辭官致仕的消息，雖然有魏國朝廷的封鎖，依舊在第一時間傳到了秦公嬴斐的耳。

自己屠殺潁川荀氏一族一百多口，以荀彧的性格豈會善罷甘休，要知道曾經為了荀攸被驅逐出境，荀彧敢以一己之力促成六國合縱。

這樣的人，遇到家族被滅的慘案，一定會選擇鋌而走險，算是對方強大無，也一定會報復。

當黑冰台將消息傳來的時候，秦公嬴斐不相信，這一次聽到軍師郭嘉的話，他有一種猜測。

軻能身後站的那個原頂尖謀士，十有八九便是荀彧。

……

畢竟這個時代的華夏十分強大， 明璀璨如星火，能人異士層出不窮，猶如漫天繁星一般奪目。

在這個漢末亂世，原一直都是世界的心，央之國真正的名副其實。

……

在經受四百載儒家思想侵襲的時代，在這個原人自視高的時代，華夏人從骨子裡看不起四周的異族。

這一點秦公嬴斐的感受極為深刻，正因為如此，在這個時代，人皆以原為正統，藐視番邦四夷。

而不是如同後來，華夏明出現斷層，可笑的世人不斷抨擊祖宗化，抹黑先賢名人，盲目崇拜番邦四夷。

在這個時代，出走番邦四夷，這將代表著走投無路，會給家族帶來災難，讓祖先蒙羞。

這也是華夏歷史從來沒有亂世梟雄會在原爭霸失敗後，選擇攻打西域或者交州以南的土地稱王稱霸的原因。

在原人眼，蠻夷之地是蠻夷所在，他們不識禮數，不明尊卑，不懂倫理道德，在這種地方，會影響自己。

同樣的，任何一個原人，投身番邦四夷，將會得到全天下人的唾棄，史冊也會以國奸之名載之，受後世人的唾棄與責罵。

這對於想要標榜青史留名的原人而言，是絕對不容許發生的事情。

而此刻軻能身後明顯有一把大手在推波助瀾，秦公嬴斐能夠想到唯一的人，是荀彧。

“只是老天不讓孤殺絕潁川荀氏，恐怕也會因你而斷送，潁川荀氏將會留下萬古罵名。”

……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秦公嬴斐隻想到荀彧這個決定的荒唐，卻忘記了荀彧被逼到了何等絕境。

仇恨的力量絕對是強大的，特別是被仇恨蒙蔽了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