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之道在雙贏，一方賺錢另一方虧本，這生意是做不成的。

　一通挖苦諷刺後，屬狗臉的李家明又主動求和，主動幫別人倒酒、布菜，象足了謙謙君子。

　“老顧，晾我九天的事，我們這就算揭過去了?”

　敢下注的李家明賭中了，萬全II5/133服務器填補國內空白不假，但性能比IBM的同級服務器質量差了一截，即使售價比人低1/3，也根本銷售不出去。作為國內最大的分公司，聯想(北平)分公司的倉庫裡也有二十八台扔在那，眼看著萬全2200就要研發成功，再不賣出去就砸手裡了。

　老顧這位聯想(北平)分公司老總的，能忍辱負重由著李家明這樣一個小年輕數落，除了想落實上司指示收購Sohu一部分股份外，也想順帶把那二十八台存貨甩掉，哪怕是價格低一點也行。

　“行，我們這叫不打不相識?”

　“什麽呀，這叫一笑泯恩仇！你今天要不是讓我出了氣，日後若有機會，肯定會坑你沒商量。”

　沒度量，真不知這小子如何混出頭的?

　大家碰了下杯，酒量不好的李家明還是一飲而盡，開始豪氣大發:“老顧，你肯定在笑我沒度量吧?呵呵，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我在你們那賴了九天，你們肯定把我查了一番，可你們不去我老家查，哪查得出來?嘿嘿，我們鄉上有個叫陳和生的，二十年前械鬥砍傷四個人，其中兩個傷重不治，因為法不責眾才沒被抓。我讀初一的時候，才十五歲就敢三板磚打翻他，現在他都不敢正眼瞧我。

　我十七歲讀初三，敢帶著十幾個伢子，跟縣城裡上百號混混對峙，最後還把他們全部送進監獄，最大的兩個頭子一個讓公安給斃了，另一個全國通緝。你派人去我老家問問，我們街上最大的幾個混混頭子，那都是我的小馬仔。我毫不吹牛的說，在我們縣裡，書記、縣長可能沒人認識，我李家明卻是無人不識，無人不豎拇指誇。”

　這種神話故事，誰信啊?

　老顧沒好氣道:“家明，你就吹吧，不用上稅的！”

　“吹?”

　李家明看了眼桌上的夥伴們，個個都以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好笑地從大衣口袋裡拿出從陳東那借來的存折，隔著老顧遞給章昭洋。

　“老章，看到公司帳上多了210萬美刀吧?你們覺得，一個讀大一的學生，沒點驚天動地的事跡，能隨隨便便拿210萬美刀出來?放心吧，我剛才沒吹牛皮，去年我那幫手下幫我賺了1200多萬，夠我們公司熬到美國資金過來。

　這錢我暫時用不上，全部轉到公司帳上，當我給公司的借款，省得別人懷疑我們的實力，密碼就是原來的沒變，朝誠知道的。”

　牛皮可以胡吹，有沒有錢卻很難造假，折子上1200萬赫然在目，明天一轉帳就能知道真假。

　淋浴在神色各異的目光中，李家明覺得很愜意。跟柳老爺子那種商界傳奇過招，自己沒多大信心，跟這幫沒長硬翅膀的商海新人鬥法，那還不是馬到成功?

　“老章，我能搞出這麽大的場面，無非是夠狠、做事公道、說話算數！你們公司有我們需要的社會資源，我們有你們想要的投資機會、采購大單，這是兩利的事，不存在我們仰仗你們，或我們幫你們賺錢的說法。

　我給兩個方案，你覺得行，那就選一個。若覺得不行，以後我們還是朋友，有機會再合作。”

　老顧在商場裡打滾幾年，從一個技術主管爬到分公司的老大，見的場面多了，可從沒見過這種場面——對方根本不給你討價還價的機會，要不合作要不就一拍兩散。

　“說來聽聽”。

　一拍兩散?李家明有那勇氣，可還真沒那打算，搜乎與聯想比較，那就是螞蟻與大象的關系。放著好好的大樹不乘涼，他又不是腦子有病。

　“第一個方案，還是我原來的融資方案但得加價，320萬美元收購我們20%股份。其實你們還沾了點便宜，我剛注資了近210萬美元，單公司固定資產已經3200萬了。第二個方案，那就把你那思路完善一下，用你們公司的產品來入股。”

　這一個方案不可能，那純粹是訛詐，而且是小公司訛詐大公司！

　“第二個如何完善?”

　“我知道你們公司的服務器滯銷，而且新服務器又要出來了，估計性能還是與IBM的有差距。研發新產品是要成本的，舊的賣不出去，新的又必須繼續研發，還不如折價給我們算股份，你們也回籠點資金。老顧，若不給我們足夠的優惠，我們不可能采購你們的產品，何不攬下我們這個顧客，減少對手些許業務?”

　這方案就是自己那方案的加強優惠版，老顧不動聲色道:“家明，還按1500萬美金估值算?”

　臉色嚴肅的李家明緩緩搖頭，先伸出5根手指又慢慢縮回去一根，沉聲道:“No，4000萬美金！恕我直言，以業務量算，我們公司是目前國內最大的。如果我們全部使用你們的服務器，可以讓你們有充分的機會發現問題、解決問題，有利於你們研發、改進新型服務器。

　第二，4000萬美元的估值看似很高，但你們沒有付出任何現金，給我們的只是你們推銷不出去的產品，等於幫你們消化了庫存、回籠了資金，有利於你們後續產品的開發。

　你我都清楚，若郵電部能分拆成功的話，新的電信會大規模建設全國性大網。這個利好消息一出，美國的投資者肯定會給我們融資，到時候我們會以稍低於市價的價格采購你們的設備，光我們公司這一個顧客提供的利潤，都足夠把差價成倍地賺回來。

　這樣計算，你覺得還吃虧嗎?”

　實際上估值只有1500萬美元，卻可以給公司的研發部門提供一個免費試驗的場地，而且能消化一部分產品。沉吟良久，老顧搖頭道:“家明，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你們的估值太高了！”

　當然高，但這是可以討價還價的，現在又不是正式談判，李家明當然不會輕易讓步。

　“老顧，大家既然決定同坐一條船，那就要精誠合作！成功了，大家都是十數倍的回報;失敗了，你們佔20%與90%的股份，有區別嗎?

　萬全II5/133的研發費用，你們已經花出去了，那就不能再重複計算成本。服務器這一行，除了研發費用之外，製造成本佔銷售價格多少?你有數，我心裡也有數。只要美國的資金一到，公司就是真正的股份公司，我們將以市價購買你們的產品，等於還是將公司估值1500萬美元，只是換個說法而已。”

　牛逼！960萬RMB+210萬美元的投資，被這小子說成了4000萬美元的市值，而且還說得條條是道，這小子不去當政客，真是可惜了這張嘴。

　老顧只有建議權沒有決定權，但他是真服了，開始相信這小子剛才說的神話故事，或許都是真人真事。厲害啊，只要聯想認同了4000萬美元的估值，美國的投資商也就得認同，可‘聯想’實際上付出的代價還是1500萬的估值。這手腕夠厲害啊，難怪心高氣傲的老章不跟他搶融資的話語權！

　有這麽厲害的心計與手腕，估計柳老爺子會同意，誰都不想跟豬一樣的隊友合作，夥伴越厲害成功的機會就越大！至於4000萬美元的真實估值是高還是太高，那都是上頭派人來討價還價，跟自己有什麽關系?沉默良久，決定將這方案上報的老顧舉杯一飲而盡，將酒杯狠狠頓在桌上，咬牙道:“李家明，不管公司同不同意，我陪你瘋這一把！”

　老奸巨滑！

　什麽叫瘋?沒有決策權的人，不過是報個另辟蹊徑的方案上去，莫非上面還能開了你不成?若聯想的決策層這麽沒度量，能十數年之內做成如此規模?

　公司草創就要有點江湖習氣，那能鼓舞士氣！已經把自身江湖習氣洗掉了的李家明一拍桌子，重新倒了兩杯酒，舉杯道:“老顧，老子就喜歡帶種的人！你敢賭，老子就敢認你這兄弟！

　這事若連累了你，等我緩過氣來，再掏一千出來搞個新公司，我送你20%乾股。人生在世，小富靠勤奮，大富靠天定！只要我們敢賭，總有一次會賭中的！”

　這小子夠奸滑的，時刻惠而不費地鼓舞士氣。

　“好！幹了！”

　老顧與李家明杯子一碰，兩人一飲而盡。

　難怪天天鼓吹‘狼行千裡吃肉，狗行千裡吃/屎’， 這小子夠狠！還不夠老辣的章昭洋不喜歡這種江湖習氣，但見同伴們都熱血沸騰，連忙拎起酒瓶給這兩人加滿酒，蠱惑道:“老顧，這事要是成了，你也別在‘聯想’混了。我們公司肯定要成立分公司，滬、深兩市是重中之重，由你挑一個剩下的給剛子和世清。”

　搜乎，不，現在應該叫SOHU了，這公司有前途。只要保持業內的領先位置，極有可能赴美上市成功！聯想分公司的老大，看似風光而且一年能賺幾十萬，但哪有參與建立一家上市公司的回報高?

　酒意開始上頭的老顧有些動心，沉聲道:“給期股?”

　期股這些事，大家早就商量好了的，章昭洋也痛快道:“當然！剛子和朝誠是主要創始人，世清是聯合創始人。公司會給所有員工安排20%期股，能拿多少就看你自己的能耐！”

　“幹了！”

　“乾！”

　三杯酒下肚，李家明立即雙眼迷離，覺得桌上的菜肴都滿天飛舞，重演大家看過的場景——轟然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