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圓領T恤、反戴著鴨舌帽、瀟灑地踩著滑板，結果就成了傷病人士。這是重壓之下的章昭洋一如既往地去消遣，卻在走神之後的結果。

　到醫院裡正完骨、打上石膏，老章吊著膀子又去了公司忙活，讓探望的老顧他們大跌眼鏡。李家明很能理解老章，這關節眼上還去玩滑板，除了這家夥本性張揚之外，還有給公司上下信心的想法。信心這東西，不是光靠鼓舞就能有的，也要靠以身作則去潛移默化。

　唉，情況又惡化了。索羅斯那幫王八/蛋跟香港鬥了個旗鼓相當，居然還有余力跑韓國去搞風搞雨，而且還成功了。面對挾著再次大勝之威的國際遊資，風雨飄搖的香港能頂得住嗎?

　香港今年回歸，中央政府已經傾力相助，明年新總理上任後，還有可能啟動數百億投資的互聯網建設嗎?沒人知道，李家明也不知道。前世這個時候，即使是高考失敗了去補習，他還在遊戲廳裡跟‘電子基盤’較勁，就是為了想看那動漫美女脫衣解帶，而且是打了碼的。

　隨著十月份的來臨，李家明的日子也越發難過。難啊，即使現在公司每個月都分紅，大姐把所有的分紅都借給了自己，也根本撐不起這家只有十七號人，卻象吞金獸樣的小公司。至於父親廠子裡的錢，陳東那都還欠了兩千多萬，哪還抽得出來?

　車到山前必有路，可自己的路在哪?難道真去問吳叔借錢?人家也是高速擴張期，哪那麽容易幫自己去借?

　唯有死扛而已！

　可是，想死扛也快扛不動了，就如他們去年預測的一樣，網民數量以指數級上升。去年年底，偌大的北平才7萬多台電腦聯入網絡，可今年才十個月就突破了二十萬台。即使網站采用大量的超鏈接方式，將訪問者引入其他小網站的服務器，自家公司的服務器還是越來越不堪重負，網頁響應速度越來越慢。

　被逼無奈的老章，隻好又購入五台萬全2200，這才解決了燃眉之急。好在老顧還有點心存愧疚，直接給了個市價的六五折，可這也一下就花掉八百多萬。

　“老章，情況不妙啊，公司帳上不到100萬了。”

　“沒事，這一波熬過來了。”

　正幫著點煙的李家明愕然，小聲道:“什麽意思?”

　“絕大部分是高校裡的PC機用戶，你們學校就聯了兩三千台吧?民間的爆發，還沒這麽快，估計要等網絡的魅力充分體現後，才會引發井噴現象。就目前這種很簡陋的網絡，感興趣的隻可能是好奇心最大的年輕學生，社會上的年輕人，還不會有太多的興趣。”

　那就好，只要不再大規模購置設備，光這十七號人的工資，與公司的正常開支，根本就不是什麽大事。這年頭的IT設備，可是如假包換的價高質次，李家明估摸著那些二百多萬的服務器，性能最多相當於上輩子那些幾千塊錢的貨色。沒辦法啊，時代的差距如鴻溝，只能扛這貴。

　“看了公司的報表沒?”

　“朝誠出去了，還沒看。”

　前兩天在私下裡還愁眉苦臉的老章，突然笑了起來，小聲道:“經常性支出78萬，廣告營收51萬！”

　前面的數字就是個數字，後面的數字才有意義，李家明跟著笑起來。廣告商投放廣告是看點擊率和網站流量的，以前不到60萬的日點擊率，都能讓IBM掏一萬美金的廣告費，如今增長了五十倍的點擊和流量，廣告費是不是也能增長個十來倍?

　不過，李家明笑完之後，又心情沉重起來。現在的網站就一些新聞報道和八卦新聞之類的，頂多是加點美女圖片，就能讓那幫精力過剩的學生如此狂熱，若這股熱潮從高校裡往社會上一擴散，下一波行情會來得更迅猛。他可是經歷過在網上聊個天，什麽圖片、視頻都沒有，光靠‘一指禪’打拚音，都能讓無數人著迷的時代。

　操，那就不是好事而是災難，老章心存僥幸道:“不會吧?”

　“不會?你想想你剛接觸這玩意時，有多興奮?別以為你是大博士，人家只是初中生、高中生，就會有什麽兩樣！人性都是一樣的，單好奇心就能害死貓。”

　應該不會，老章突然打趣道:“不對啊，我看你就不怎麽迷。你瞧瞧精子他們那一夥，恨不得對著屏幕舔。”

　這能比嗎?老子有女朋友的，不過這事不能直說，得說得淫/蕩一點，讓這可憐的家夥笑一笑。唉，這家夥再有韌性，其實也只是個年輕人，都是這張滄桑的臉惹的禍。

　李家明笑了笑，強詞奪理道:“我跟他們不同，我要真有那心思，老早就開輛大奔，停在北興路東段2號門口直接拉人。

　還對著屏幕舔呢?老子能叫那幫小模特，隨時隨地給老子舔！”

　“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小子讓我們掏空了，可剩下的三瓜兩棗依然夠你花天酒地。哎，那圈子真有精子說的那麽亂?”

　這種心態好，只要還有八卦之心，那就壓不垮這小子。

　“我給你講個段子吧，我一有錢朋友說的。”

　“說”

　其實也不叫段子，而是陳東那小子的傷心事。話說他大學那會，跟北外的幾個女老鄉關系不錯，經常會在一起吃吃喝喝。一次他跟著兩個長得不錯的女老鄉，去北平飯店蹭飯，請客的是兩個香港商人。那倆禽獸吃完之後，直接拉著兩女的上樓，血氣方剛的陳東怒喝一聲，結果人家把兩千多塊錢的帳單甩他臉上。

　‘僆仔，你埋單?’

　“後來呢?”

　“後來?呵呵，發糞塗牆，上次我朋友遇到他的時候，騎輛破車從胡同裡出來。我朋友跟我說，那倆女的又不傻，不知道人家香港佬打什麽主意?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不知何時，趙世清那小子也溜了進來，好奇道:“那倆女的呢?”

　“我哪知道?”

　“哎，不對，你說這事是什麽意思啊?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以前你們班上有個美女倒追你，你小子就真沒動心，還跑北影去泡妞?想當年，我們是長得歪瓜裂棗，又窮得響叮當還嘴笨，才悶著腦袋讀書的。要是有個美女，別說是美女，就是長得一般的妞衝我們笑一笑，都會急吼吼地撲上去！”

　媽的，明明是個誤會，又想害老子?

　“蠢貨！”

　憊賴的趙世清連忙求教，他就屬於那種平時油嘴滑舌，見了美女就嘴笨、膽小的主。

　可這事李家明如何說?他又不是可以口無遮攔的小年輕了，好歹也是一家資產數千萬大公司的董事長兼SOHU的副董事長。難道告訴這連女朋友都沒有的小子，這是因為財富的魔力，很多事要靠悟性或經歷的。

　“老子問你，我帥嗎?”

　“比樓下賣黃碟的那小子好點，我就鬧不明白了，你那馬子就不說，那就是個漂亮的傻大姐，可連我們樓裡那些妞都盯著你不轉眼。我敢打包票，只要你招招手，十個有九個願意跟你做露水夫妻，你說她們圖什麽呀?”

　放屁，真以為樓下的化妝品公司是窯子啊?

　“小子，教你一招，眼睛別那麽色眯眯。我往人前一站，那就是正人君子，對她們的美是以欣賞的態度，你們呢?齷齪！”

　“得了吧，你也就是經常有妞回來喂你，隔個把月不喂，保證你比誰都騷！”

　李家明無語了，在公司裡要注重點形象，這小子的瘋言亂語，他還真不好反駁。倒是正吃飯的老章現在很喜歡這種氣氛，雖然與他原來崇尚的不同，但這氣氛能讓公司時刻保持活力，不讓這幫小子隻想著困境，也算是苦中作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