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五住的棚戶區道路十分狹窄，劉子江的車進不去，車輛停在路邊，三人步行下車，首次登門，老馬在路邊的超市購買了兩箱六個核桃，劉子江心裡也有準備，如果他兒子情況確實不好，兜裡還有兩千塊，到時候一並給他。

李東五家住宅胡同的最裡面，胡同曲裡拐彎，腳下是下水道，不知道堵了多久，臭氣熏天，也無人管理。

今年龍江政府準備大乾一場，提出了一個消滅龍江十大棚戶區的建設規劃，其中南城社區的棚戶區就在規劃范圍之內，包括這裡和老馬家。

走進李東五家門，裡面烏起碼黑的，空氣都是壓抑的。房子所佔的面積並不大，房主為了拆遷的時候多包賠一些，不大的院子也蓋的密密麻麻，原先的小院上面直接加蓋一層，常年不見陽光，陰冷潮濕，環境很糟。

李東五的兒子在西屋住著，房間內一團糟，六十瓦的鎢絲燈昏昏黃黃，洋灰地面起了一層濕氣，空氣中都是發霉的味道，仔細聞，還有一股子尿騷味。

在老舊的木床上，李東五的兒子眼神空洞的望著天空，整個人消瘦到了極點，只有在眨眼睛的時候，才能確定這個人是活著的。

望著這樣的兒子，李東五眼眶通紅，歎息一聲，“哎，兒子，兒子，有人來看你了。”

聽到說話的年輕人眨眨眼，頭也不扭。

“他頸椎斷了，雖然接上了，但一直不靈活。”李東五抱歉的說。

老馬將兩箱六個核桃放下，李東五帶兩人回到客廳，坐在老舊的沙發上，李東五的老婆給他們倒了一些熱水便下去了。

“李永國忒不是東西！一點也不念舊情。”李東五抽著悶煙。

老馬拿出了筆記本，隨後抬頭道:“李東五，你們之間的私人恩怨放在一邊，你必須確保你跟我說的完全屬實。”

李東五點頭，“百分百屬實，李永國把我灌醉，他偷偷拿走了我的車鑰匙，然後返回了龍江，把他女朋友給殺了，然後在回來，絕對是這樣。”

老馬皺起眉頭，“案情是什麽樣子的不用你分析，一切的假設都只是假設，還原真相需要的是證據！”

兩人在這裡坐了片刻，準備去詢問其他的幾名同事，看看他們和李東五說的是否一致。臨走的時候，劉子江留下了兩千塊。

李東五推了兩下，最後還是收下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何況他十分缺錢，他也不是英雄。

從胡同中走出來，劉子江的心情有些壓抑，李東五兒子躺在床上木訥的表情，以及那空洞的眼神，對未來充滿了絕望。

剛剛大學畢業的一個年輕人，就這樣了此一生，本該是奮鬥的年紀，卻遭受這樣的悲痛，生活對他來說便是一種煎熬。

上車之後，劉子江習慣性的通過後視鏡觀察後面的情況，發現不遠處停著兩輛黑色的奧迪，這讓他心中一動。

“馬叔，後面有車。”劉子江說。

老馬回頭，看見後面的兩輛奧迪車，當即掏出手機，撥打一個電話，“喂，我是馬魁，嗯，幫我查兩個車牌號……”

車牌號報過去之後，不到一分鍾，就查明了。

掛了手機老馬吸了口氣，“車輛登記的車中都是小王莊人。不用說了，這是李永國的人盯上了。”

劉子江拳頭握緊，“我下去跟他們聊聊。”

老馬搖頭，“沒有意義，你打他們一頓又如何?走，看他們跟不跟。”

劉子江發發動車輛慢慢前行，兩輛奧迪並未跟上，這讓劉子江有些詫異，“他們沒跟上。”

“嘶。”老馬吸了口氣，“那麽李東五就倒霉了！”

劉子江當即驅車一個一百八十度飄逸，

隨後朝李東五家駛去，等他和老馬開過來的時候，那兩輛奧迪車上的人正好從裡面出來上車，看也不看劉子江和老馬，上車後便走了。劉子江和老馬連忙趕到李東五家中查看情況，李東五一家安好。

劉子江詢問李東五有沒有人來過?

李東五搖頭否認了。

不過他有些慌亂和複雜的眼神沒能逃過劉子江的火眼金睛。剛才那幫人已經找李東五談過了，李東五卻沒有告訴劉子江，這說明雙方已經達成了一些默契。

無奈之下，劉子江和老馬只能先離開了。

車上，劉子江有些驚異，“說實話，我沒想到李永國的反應這麽強烈，咱們剛剛開始調查，他已經發現了，越是這樣，越說明他心有有鬼。”

這一刻老馬也覺得張佳慧極有可能就是李永國殺死的，現實讓他有些無法接受，張佳慧是他的同學，還是曾經的暗戀對象，過去三十年了， 但心中那份單純的情感還在。

張佳慧被李永國殺了，這個事實讓老馬很難接受。

老馬的手機響了，電話是龍江分局一名要好的朋友打來的，這個人和老馬關系走的很近，以前從警校畢業的時候，跟隨在老馬身邊實習過。

接聽完電話之後，老馬傻眼了，隨後對劉子江道:“快，第一時間去龍江分局檢驗檢測中心！”

老馬向來沉著冷靜，劉子江鮮少見他如此驚慌，“怎麽了?”

“吳豁子死了。”

“什麽?”劉子江大吃一驚，晚上還和他一起吃飯喝酒，沒想到這一刻竟然死了。

“屍體被拉到分局檢測中心去了，極有可能要解剖，咱們要快！”老馬說。

劉子江一腳油門踩了下去，現在是晚上十點鍾，路上已經無人，車速很快，十幾分鍾後便到達了龍江分局。

“我敢說，吳豁子一定是李永國的人殺的。”劉子江冷笑著說。

老馬吸了口氣，“沒有證據，不能如此武斷。”

兩人下車走到檢測中心，老馬出示警官證，但是沒用，他只是派出所的人，這件案子也不是主管，檢測中心的人員非要他拿出局長簽字才讓進。

老馬向來不擅長和領導打交道，也不願意厚著臉皮去找領導簽字。

兩人只能在這裡傻等，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後，檢測中心的法醫出來，這法醫和老馬是老相識，張佳慧的屍骨就是他領著人收斂的。

見到老馬，這名法醫只是搖頭歎息，似乎不願多說，緊隨他身後的，是龍江分局副局長，劉釗。帶著幾個人從裡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