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扣押了一天半的老顧，拖著疲倦的身子從市局出來了。

他出來的時候，正巧李大元被抓進來，只是李大元做在車中，老顧走在路上，兩人誰也沒看見誰。老顧是出來了，但是那些現金和金條啥的還被鎖在市局，這筆錢的來路還不明確，不能讓老顧帶走。

天氣昏昏沉沉，霧霾彌漫，老顧忽然有一種親生的念頭，搶劫是假，但嫖-娼確是真的，好在市局的領導們看在他是初犯，在這件事上網開一面。

走在街上，兜裡一分錢也沒有，老顧不知道能去哪裡?妻子和孩子都在娘家，他沒臉去，熙熙攘攘的街頭，竟然沒有他的落腳地，人到中年，卻沒有片瓦遮身，著實悲哀。

遠遠的他看見了劉子江的那輛別克車開了過來，車牌他認識，肯定是劉子江。

老顧連忙招手，“劉子江，劉子江。”

別克車停了下來，車窗降落，劉子江扭頭看向他。

老顧老臉通紅，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他斷然不會在去麻煩劉子江，“哎呀，那啥，劉總啊，對不起，對不起。”

劉子江微微一笑，“顧老板這是在做什麽。”

“哎，我連累你了。”老顧低著頭說。

“現在不沒事了嗎?”劉子江說。

老顧吸了口氣，“劉總啊，之前是我不對，我不該見利忘義，哎，一點蠅頭小利，就把我給迷惑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這一刻老顧心中也明白了，跟李大元要錢沒那麽容易，這一次差點折在局子裡面。

這一刻讓他去小王莊，就算是說明了給他錢，他都不敢去。如果叫上劉子江那就另當別論了，這家夥無所不能啊。

“劉總，之前呢，是我失誤，你當我說話是放屁，咱們之間的君子協議重新來說，還是那句話，我就要一千萬，超過的錢……”

不等他說完，劉子江連連擺手，“拉倒吧，我還有事。”說著松開刹車，車輛往前行去。

老顧連忙在後面追，“劉總啊，那啥，我兜裡一分錢也沒有，借我兩百塊中不……”

兩張百元鈔從駕駛位飛了出來，飄飄蕩蕩，隨後落在地上，君威一溜煙竄了。

看著落在地上的錢，老顧懊悔的狠狠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子，貪圖小便宜，見利忘義，這個缺點啥時候能記住?

市局詢問室，李大元從癲狂中平穩落下，滿臉嚴肅，單從表情來看，和正常人沒有啥區別，但著裝就怪異了。

穿著軍大衣，裡面卻是中空，翹著二郎腿，小腿露在外面，手上戴著手銬，一隻手還托著下巴，跟雕像思考者似的。

蘇燦和老齊，以及兩名負責記錄的警員，四個人坐在他面對。蘇燦笑眯眯的看著他，抽出一根煙點上，“好計謀啊，不愧是搞會計出身的，小帳算的杠杠的。”

李大元目光呆滯，眼睛看著桌面上的那包龍江牌香煙。

“欠人家顧長流兩千萬，不想給了，就拖著不還，不見面！呵呵，終於被人家發現了，眼看逃不過去，就來一招借刀殺人，嘖嘖，你這一招走的好啊，顧長流差一點就被你給坑了，我們市局也差點被你玩了。

現在呢，眼看著事情敗露，玩起神經病這個套路了，高，實在是高啊。”蘇燦說著，朝李大元挑起了大拇指。

旁邊的老齊陰沉的老臉，這件事他失誤大了，差一點釀成大錯，不過直到現在，他依舊不相信，那四個亡命徒是劉子江打倒的。還有，劉子江被他一槍擊中，竟然一點事沒有?這情況，太令人詫異了。

李大元伸手指了下桌面上的香煙。

“想抽?”蘇燦問。

李大元點點頭，“緩解緩解情緒。”

蘇燦點上一根，遞給了他。

李大元猛吸了兩口，煙霧全部吞進肺中，隨後長長吐出來，“夠辣，夠勁！沒想到啊，龍江真是有神探，竟然被你給識破了。”

蘇燦微微一笑，“你的演技很不錯了，問題就在於你太狠，欠人家兩千萬，最後還要整死人家，這種狠人，少見。就是因為你太狠了，才把自己陷進去。”

“呵呵，你說啥呢?還沒結束呢，最後什麽情況誰也說不準，對不?”李大元抽著煙說。

蘇燦歎息一聲，“確實是，神經病的路子走對了，不過卻是一錯再錯，這輩子你估計都得在精神病院住著了。”

李大元搖頭，“不一定，萬一我治好了呢?案子是得病的時候犯下的，過兩年病好了，就沒事了。”

“呵呵，高，太高了。你真是個神人。”蘇燦說。

李大元笑道:“誇獎了，正好在醫院住兩年，我也好修修仙。”

“修仙?”老齊滿臉驚詫。

“對， 前兩年啊，我去了終南山，跟隨南巨子辟谷兩年，受益匪淺啊。”李大元說。

老齊很是驚歎，“辟谷?啥也不吃，真的假的?”

蘇燦搖頭苦笑，“老齊，你別給他忽悠了，這家夥嘴裡瞎話實話都有，你得分開聽，前幾句估計是真心話，後面的都是放屁啊，混淆視聽，不是一般的狡猾。”

李大元抽著煙，眯著眼睛，“見笑了。”

……

老顧無處可去，只能借劉子江的兩百塊買了些禮物，前往丈母娘家，心中懊悔萬千，昨天晚上就該回來，把三百多萬往妻子面前一放，就算被警察抓走，錢也能留下一些，鬼迷心竅啊……

丈母娘家住在龍江一個高檔社區中，房子是老顧幫著買的，手裡提著幾個爛蘋果，漫不經心的走在路上，腦海中充滿自責，精神有些恍惚。

道路上，一輛沒有懸掛任何車牌的寶馬x3忽然衝了過來。

老顧低頭往前走，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寶馬越野車已經開到了近前，隨後哐的一聲。

老顧整個人飛了起來，蘋果和香蕉從眼前飛過，半邊身子發麻，胸腔無法呼吸，眼前的一切景象好像禁止了一般，隨後重重落在地上，頭部砰的一下磕在地面上，當場昏死。

那輛寶馬x3前車頭凹陷，擋風玻璃爆碎，安全氣囊彈出。司機從車上下來，轉身跑了。

老顧的妻子正好母親以及兒子購物歸來，看見一眾人圍觀車禍現場，讀中學的兒子十分好奇，連忙跑了過去，只看一眼，整個人差點癱瘓在地上，回頭朝母親歇斯底裡的喊:“媽，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