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一律擊殺
馬蹄踏在石板路上,整個街道只剩下這清脆的蹄音,以及身後兩名黑xiǎo孩氣喘籲籲聲。越接近,東城巡邏的人越多,街上還撲倒著幾具屍首,未死的傷者還在呻yín。
時穿在馬上來不及停頓,也就來不及分辨街道上倒斃的人究竟是趁火打劫的匪徒,還是無辜遇難的市民。
這個時間,城中的效用、勇敢,向xiǎo河匯集大海一樣,匯集到東城附近,等時穿趕到東城的時候,發覺已經到了二百余人——照這個數目估算一下,整個海州城怕有六百余名效用以及勇敢。
可時穿隱約記得,他應該是前三十名效用之一——隻這幾天出海的日子,張叔夜竟然任命了六百余名效用,手腳可真快啊。
時穿還沒來得及計算六百名效用給海州城帶來多大的稅收損失,迎頭聽到méng縣尉招呼:“大郎,這裡……”
街角處幾名官員正聚集在一起,只聽méng縣尉指著時穿,用喜出望外的口氣說:“本縣的時長卿來了,有他在,本縣尉就放心了,來,長卿,見過大尹……;見過通判……;見過軍監……;見過鎮撫使……見過鈐轄……見過……”
時穿回身打量一下自己的鞍袋,哈,海州城的大佬都在此處,如果這時引爆自己鞍袋裡的東西,大約海州城的整個行政機構都要癱瘓了。
幾名六品官還在矜持,海州兵馬鈐轄衝時穿拱手:“大將,有一夥百余人的盜匪甚是凶惡,軍漢們圍堵不住,需要人過去增援,給你一百人,幫我把他們壓製在一處,等待虎翼軍步弓手抵達,再進行雷霆一擊,汝敢否?”
鈐轄帶著那種居高臨下的屈尊俯就口氣,仿佛在用糖果哄xiǎo孩,這種慈祥的嘴臉時穿經常在電視上看到,他有點反胃,但聽到街內的廝殺聲,看到鈐轄虎視眈眈的目光,時穿低下頭來,配合的回答了一句應景的話:“敢不從命?”
也許是時穿回答的話過於敷衍,鈐轄覺得自己滿腔熱情,配戲的人卻沒有拿出足夠的jīng神迎合,他斜著眼睛,不屑的望著méng縣尉:“縣尉,你說此人是海州城第一好漢,我怎麽瞧著像沒吃飽的jī一樣有氣無力——殺入敵陣,斬將奪旗,這可是莫大的榮譽,眼前這位能應付得了嗎?”
時穿對這種哄xiǎo孩的話,早已經免疫了,他回身望向周圍的效用,受他的情緒感染,周圍效用都有點有氣無力。但méng縣尉拍著xiōng脯在那裡向鈐轄解釋:“大人,沒問題,誤不了你的事,這位時長卿……嗯,腦子有點mí糊,但他從不誤事。”
知府張叔夜在一旁沉聲喝道:“賞,作luàn的歹徒以叛匪論,每個首級賞一百貫。”
厚賞啊宋朝政fǔ有錢,向來主張在戰爭中拿錢砸人,太祖趙匡胤早年特地設立了封樁庫,將每年財政收入的一部分儲存起來,用於獎賞在戰爭中斬首之功。而海州城也有自己的封樁庫,恰好歸知州張叔夜管理。
現在就是戰爭,張叔夜只在乎官位,不在於huā別人的錢。
可是,huā別人的錢,誰會在乎?
時穿心中默默算了算,而後衝周圍的效用搖了搖長槍,指點著húnluàn的區域呼喊:“我需要幾個人同行,與我一同去取萬貫家財,聽到了嗎,大尹說了:一個人頭一百貫。那裡面有一百多個人,合起來就是一筆萬貫家財,誰與我同去?”
無數人同時跳了出來,拍著xiōng脯嚷嚷:“我去,我去。”
時穿在馬上歎口氣:“錢少人多,
不夠分啊——有三十個人同去,已經足夠了,有敢同去者嗎?”勇敢是什麽意思?既有勇氣膽量也大。雖然時穿陡然減少了參戰名額,可能會增加戰鬥難度,增大傷亡……但效用反覆想了想,人少了,意味著分錢的人少……於是,十多位自持勇力的敢戰者立刻站了起來,拱手:“久聞大郎盛名,願追隨大郎同謀富貴。”
張叔夜在旁邊喝罵一聲:“這廝”但他的話裡卻沒有惱怒的成分。
士氣鼓起來了,時穿指了指巷道:“街道太窄,太多的人也展不開手腳,只要三十個人就夠,我要十名刀斧手,三杆長槍在前,其余的都要弓手,擅長使用這三般兵器的,速速報名,與我同行。”
鈐轄喝一聲:“搬開路障,放大將們進去。”
總共願意冒險的有三十一人,巷道作戰,戰馬就是吸引火力的磁鐵。任誰見了騎馬的家夥,都喜歡衝他扔臭jī蛋……時穿下了戰馬,將馬匹jiāo給兩名童仆保管,臨走前想了想,從鞍袋中取出一支手銃,兩顆手雷,悄悄揣進懷中。
效用的隊伍集合了,時穿過去一望就樂了,除了規定的武器,這群人拿什麽家夥的都有,矛鏜刀戈、槊鞭鐧劍、錘抓戟弓、斧鉞牌棍、槍叉鉤拐、流星耙頭、錦繩套索……怪不得怪不得,時穿在緝捕曾癩子時,曾亮出火槍做武器,王xiǎo川只是特意看了看,再沒什麽奇怪的表情。
這是一個服妖的時代,這個時代創造了一千多個陣法,這個時代什麽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
這是一個包容的時代。
這個時代有火yào、印刷術、指南針的發明……
在這個時代,你創造什麽新玩意都行,哪怕是拿出隨身大炮來,別的大將只會羨慕你的有錢,羨慕你裝備豪華,不會因此大驚xiǎo怪指責你“妖孽”。
領著這樣一支裝備hún雜的效用隊伍,穿過廂軍組成的封鎖路障,時穿在封鎖線前方,將人馬稍稍進行了編組,三名刀牌手(持刀盾牌手)走在隊伍最前方,用盾牌掩護隊伍搜索前進;在刀牌手後方配置兩名長槍手:他自己,以及另一名持槍大將李彥。再他兩人後面,五名弓手步步緊隨,組成前鋒共十人的一個衝鋒xiǎo組。
剩余十名弓手則位於衝鋒xiǎo組後方,負責檢漏。隊伍最後是十一名刀斧手,這刀斧手分為兩組,一組專mén負責掩護弓兵,另一組不參與戰鬥,隻負責跟在隊伍後面砍首級。
“這活簡單,我們只要沿街搜索過去,衝近的匪徒有我與李彥招呼,其余的弓兵隻管擊殺,後面的刀斧手無需動手,萬一敵人衝進我們隊伍,你們上前纏住就行,剩下的人jiāo給我來。
而最後一隊人隻負責收集戰利品——哈哈,你們這最後一隊可得xiǎo心,兄弟們這輩子的富貴全在你們手裡了”,時穿調侃幾句,見到眾人情緒穩定了,便領著這些人走入了巷道。
相對於有驚無險的西城區,東城區的慘象更觸目驚心,沿街倒斃了不少屍骸,既有老人,也有fùnv,當然,也有一些歹徒。廂軍們正在巷道內竭力恢復秩序,可惜他們人少,膽怯不敢與歹徒糾纏,導致他們顧了東頭顧不了西頭。
時穿等人才拐過一個街角,臨街的mén戶裡突然竄出三名懷抱綾羅綢緞的男子,見到時穿出現,這些人一愣,還沒來得及解釋或者編謊話,時穿已當即下令:“shè擊。”
沒有人動手,幾名弓手張望一番,那三名搶劫者立刻醒悟過來,一埋頭鑽入附近xiǎo巷。
時穿不滿的回過頭來:“三百貫啊,三百貫就這樣跑了,啊?諸位也是鄉間享有勇名的人,難道從來沒有廝殺過?”
一名弓手嚅囁著回答:“那三人我認識,不是匪徒,是咱海州城的無賴,這樣的首級怕是無用。”
時穿怒了:“街道宣布戒嚴很久了,現在四處走動者,除了官兵就是匪徒,你們若沒有膽量廝殺,不如回家抱孩子去。”
與時穿並排同行的槍手李彥也有點惱怒:“這三個潑皮,明明是來趁火打劫的,都城裡的鄉親,他們也敢下這種黑手——你們這幾個人臨敵未戰,放跑了兄弟們的賞金,不如與我滾回家去。”
李彥說對了,城中這批迅速擴張的效用隊伍, 大多數都是沒有上過陣的。但這些敢於投身效用隊伍是家夥,基本上屬於平時打架鬥毆,惹是生非的主兒,他們與城中的潑皮本屬同類,只不過效用們披上了一層官衣而已。
“我們是官,他們是匪,此刻húnluàn之際,膽敢禍luàn鄉親的,都是我們的敵人”,李彥惱怒的直跺腳。
時穿隨口補充:“‘敵人’這個詞也許過分了,其實他們不是‘敵人’,是我們的‘財富’。諸位沒有廝殺過,剛才的事情我原諒你們,接下來的路程,有敢在街上活動者,一律擊殺。”
隊伍重新往前移動了,下一個mén戶一股濃煙冒出來,mén內有人哭天搶地的呼喊著,陣陣潑水聲響個不停,隊伍在mén口稍稍停頓,時穿猶豫了一下,李彥催促:“我等是來剿匪的,救火的事情……”
一聲淒厲的喊叫響起:“殺人了,救命啊。”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屋子竄出來兩三個人,這次不等時穿招呼,暴風驟雨般的弓箭shè了出去,那幾個跑出來的人立刻覆蓋在一片箭雨當中,而後,隊伍中有人跑出,似乎想砍首級。
時穿怒從心頭起,他長槍一撥拉,將那幾人一一挑回隊伍,暴跳如雷的吼道:“保持隊形,保持速度,繼續前進。”
效用一百多斤的身體被時穿長槍挑起來,像挑幾捆稻草,接下來的吼叫讓效用們噓若寒蟬,於是,隊伍保持原來的行進速度,走到那幾名shè倒的的歹徒身邊,這時,效用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穿又吼起來:“刀斧手,閑站著幹啥?動手啊”
刀斧手如夢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