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澈一身的黃色的袍子,外面披著黑色的長披風,與周圍白色的梅花形成鮮明的對比。飛舞地雪花在他臉上,身上跳躍著,在這冰天雪地當中,宇文澈的身影變得遺世而獨立。
宇文澈早已摒退了左右,袁鋒將汝嫣帶到後,也退下了。
“你來了!”,宇文澈回過頭來看著汝嫣,眼裡發出欣喜的光芒。
“臣參見皇上,皇上……!”
還未待汝嫣跪下去,便被宇文澈給扶住了。
“怎麽又忘了?跟你說了,只要沒人的時候,我便只是你的大哥!”,宇文澈道。
“謝皇上!”
“誒,你叫我什麽?”,宇文澈問道。
“謝……謝大哥!”
宇文澈高興道:“這才對了!”
“皇……大哥,我想問一下,歐陽洪冰的案子可批下來了?”,汝嫣開門見山問道。
“你真的想好了要接這件案子?”,宇文澈問道。
汝嫣點了點頭:“我想接!”
“好,那就交給你罷,關於這件案子的一些案情和證據,我會安排孫庭廣與你對接的!”,宇文澈道。
“謝大哥!”,汝嫣回道。
宇文澈笑著看著汝嫣,伸出手來為她彈去了發間的雪花。
“那……大哥,我就先行告辭了!”
“何以這麽匆忙離去,你就這麽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嗎?”,宇文澈問道。
“不是的,大哥!降雪她們還在等我!”,汝嫣解釋道。
“那就讓她們等著吧,正好也與長姐有伴!何況,午後你們便能在望風亭中會面,又何以急於這一時!倒是我們倆,已有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能輕輕松松地獨處了吧?”
“是,大哥!”,汝嫣回道。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說著,宇文澈不由分說地牽起了汝嫣的手,把汝嫣給嚇了一大跳。
宇文澈牽著汝嫣的手便走,由不得她來掙脫。漸漸地,汝嫣便感受到了從宇文澈的手心裡傳出的溫暖,這種溫暖是如此地溫柔,這種溫暖又是如此地要命,這種溫暖如同毒藥一般讓汝嫣對此產生了難舍的依戀。
已有十年,沒有人這樣牽著汝嫣的手,飛快地奔走在風雪間。
宇文澈拉著汝嫣出了梅林。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汝嫣的面色有些緋紅,問宇文澈道。
宇文澈回過頭來,對汝嫣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宇文澈拉著汝嫣進了一所矮房子。在汝嫣的眼裡,宮裡頭盡是些高大寬敞,富麗堂皇的宮殿,不想卻也有這種矮小的房子。
門關掛在一道厚重的皮簾子,兩人掀簾而入。汝嫣感到一股異常的溫暖迎面撲來。
汝嫣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這是一所花房,裡面擺了不少花草,卻都是些平時未曾見過的稀有品種。
宇文澈領著她掀起第二道門簾,汝嫣立馬被裡面的景象給驚呆了。
裡面是一屋子的花團錦簇,粉色的,紫色的,藍色的,白色的,仿佛外面的那個冰天雪地的世界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現在這個花開遍地的溫暖的春天。
汝嫣開興地跑了過去,此時她笑得就如一個平常人家的純真少女。再細細一看那些花兒,一朵朵竟如一隻隻蝴蝶立在上面,翩遷起舞,煞是神奇。
“這是什麽花,我從未見過!”,汝嫣問道。
宇文澈笑著吟道:“‘不因紉取堪為佩,縱使無人亦自香’,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對我吟的,也就是我折扇上所畫之物,現在,你倒是不知道它為何物來了!”
汝嫣驚訝道:“這是蘭?可是,我也沒見過這種蘭啊?”
“這種品種是從異邦引進來的,叫蝴蝶蘭。本不會在這個時候開放的,但我已經迫不及待讓你看到,於是就命令它們提前開放了!我曾經許諾過要邀請你來看我家後花園的蘭,怎麽樣,喜歡嗎?”,宇文澈問道。
“喜歡!”,汝嫣點頭答道。
“等一下,我還有東西給你!”,宇文澈道。
“什麽東西?”,汝嫣問。
宇文澈從懷裡取出一個長條形的小錦盒,“打開看一下!”
汝嫣打開一看,是一支蝴蝶蘭形狀的珠釵。
汝嫣取出珠釵,細細地端詳著,“真是漂亮!”
宇文澈拿起珠釵,親手為汝嫣插在了發間,“在別人眼裡,人是堅韌不拔的蘭,在我眼裡,你仍是柔弱的,需要人用心來呵護的蝴蝶!”
一語中的,汝嫣的眼裡泛出點點淚光,這些年來,不關是別人,就連她自己也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男人,如男人一般堅韌,然而,實際上,她的內心深處卻柔軟得與普通家的小女子並無大異。她也需要人的呵護,需要人來為她遮風擋雨,來保她歲月靜好。
宇文澈捧著汝嫣的臉,溫柔地為她拭去眼角滾落而出的淚水。
聲音輕柔中帶著些許沙啞,“往後的日子,我會保護好你,你就是我想要保護好的人!往後的風風雨雨,有我與你一起攜手走過,風來了,我便為你擋住風,雨來了,我便為你接住雨!”
汝嫣心中的防線在此刻被擊得粉碎,她已不管眼前這個男子到底是天子還是什麽人,只要他能為她遮風擋雨,便已足矣!
汝嫣趴在宇文澈的肩頭,嚶嚶地哭泣起來。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汝嫣趕緊離了宇文澈的肩膀,將眼淚揩淨。
“是誰?”,宇文澈問道。
“皇上,是奴才!”,外面傳來福如海的聲音。
“何事?”,宇文澈又問道。
“回皇上,皇后娘娘差我來問一下皇上,呆會的宴席是設在哪裡合適?”
“這種小事讓皇后自己做主便可以了!不必來問朕!”, 宇文澈回道。
“奴才明白皇上!”,外面的福如海應道:“另外賢妃娘娘也托奴才問一下皇上……!”
福如海的話還沒完全說完,便引來了宇文澈的發怒。
“福如海,你現在替朕去問問皇后與賢妃,是不是后宮的事都要朕來親力親為,如果是這樣,朕要她們二人何用?”,宇文澈大聲質問道。
外面的福如海便畏畏縮縮地告退了。
待福如海走後,宇文澈對汝嫣的語氣又立馬溫柔起來了,“不管這些爛事了,我們去那邊坐吧,那邊的小桌上,我讓人備了些酒菜!”
此時的汝嫣似乎已從致幻藥中清醒過來了,眼前這個男人,永遠也逃不了他是天子的事實。他是當今的皇上,他屬於很多的女人,他永遠也不可能為一個女人所獨有。他的愛即使再多,他的情即使再濃,分攤下來,卻已是少得可憐了。當皇帝的女人在風光的背後必是淒楚有可憐的,汝嫣並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