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屋漏偏遭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汝嫣便遇上了。
剛剛被那幾個姑娘毫不留情面地奚落了一翻,外面突然傳來‘抓刺客,抓刺客’的聲音。
汝嫣開門往外一望,趕緊把門關上了,心裡更是一緊,外面全是官兵,她既不是怕官兵,也不是怕刺客,而是她發現帶頭抓刺客的竟然是梁裕。不用說,官兵既然已經追至二樓,那麽必是親眼看見刺客混入了二樓,那麽,官兵等會兒要做的,便是一間房一間房地搜了。這便是汝嫣所擔心的,要是讓梁裕發現她在這兒,那後果……,按大允律規,朝廷命官流連於風月場所,一經發現,便會被打三十大板,罰俸一年。
像汝嫣這種身子骨是絕對扛不住的,再說了,被梁裕抓住,主要是這面子上掛不住啊。也不知道剛剛有沒有被梁裕看見。
“怎麽了?你又不是刺客你緊張什麽?”,那個叫錦瑟的女孩諷刺道,“怕刺客麽?我們都不怕你怕什麽?”
汝嫣知道她已經在這些女孩的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現在如果想讓她們幫忙打掩護那是絕不可能的。與其等著被梁裕抓個現形,還不如在官兵還沒來到之前逃走。
汝嫣用袖子掩著臉,便開門出去了,後面傳來那三個女孩的哂笑。
官們越來越多從走廊的左邊湧了過來,汝嫣只能朝右邊去急速地走去,心想紫風與朦月也在右邊,興許還能碰上,卻不料左右兩邊是封死的,不能通行。汝嫣一拍腦袋想,也是,如果不是封起來的,他們大費周章地分什麽左右等級呢。
汝嫣定眼一看,原來還有一道樓梯是直通樓上的。現在官兵已經封死了一樓到二樓左邊的樓梯口,而左邊下去的路口也隻此一條,現在想要闖下去只能是自投羅網了,不如上樓找個地方,換身衣服,喬裝過關。
到了三樓,發現上面還有樓梯,汝嫣便繼續往上爬,樓層越高,官兵搜過來的時間就越晚,那麽,給自己爭取喬裝的時間便越充足。
然而,到了第四樓,上面再也沒有更高的樓層了。
汝嫣望了一下走廊,空無一人,看來他們的四樓可能就是雜物間之類的,平時少有人上來,這正合她意。她便隨意地推開了第一間房門,走了進去,進去後馬上關好門。
正當汝嫣舒了一口氣時,回頭一看,房裡的兩女一男,像是被定在那裡一般,吃驚地看著她。
兩名女子分坐兩邊,正在案板的宣紙上畫著什麽。
而那男子正如醉仙一般,側臥在一張案桌前,案桌上放滿紙硯筆墨,還放滿了各種吃食,男子正手中拿著一顆西域葡萄正準備吃,卻被這不速之客驚得捏著葡萄的手停在了半空。
“你是何人,為何會闖入這裡?”,其中的一位姑娘厲聲問道。
那未等汝嫣回答,那臥躺著的男子把手中的葡萄放回盤中,對左右的姑娘說:“你們先出去吧!”
待兩位姑娘走後,那男子站了起來,並且慢慢地朝汝嫣走過來。
汝嫣嚇得直退了幾步,問道:“你……你要幹什麽?”
那男子把汝嫣逼到牆邊,眼睛直直地盯著她,眼神充滿戲謔和輕蔑。汝嫣最討厭別人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你怎麽跑到這裡來了?”,那男子問道。
汝嫣十分詫異,男子的語氣仿佛是認識她一樣,可是,她從未見過這人啊陰婚綿綿之鬼夫找上門
!難道,他與兄長相識,把自己認成了兄長?可是,目前為止,也搞不清楚對方到底是敵是友,也不能冒然開口,
否則一下便會穿幫。“問你話呢!”,那男子見汝嫣沒有開口,便有些生氣了,“你在這幹什麽?”
“我……!”,汝嫣吞吞吐吐地。
這時外面傳來了官兵的聲音,汝嫣臉上不禁閃過幾絲慌張。
而這種慌張很快就被那名男子捕捉到了,“外面的官兵是抓你的呀?”
汝嫣趕緊連連搖頭。
“好,那你現在出去!”,那男子冷冷地說道。
汝嫣仍是搖頭。
這時,外面已經傳來官兵粗暴的拍門聲,“開門檢查!”
“但是,你也在躲官兵?”,男子猜測道。
汝嫣點了點頭。
“我憑什麽收留你?”,男子問道。
“談談你的條件吧!”,汝嫣突然冷靜下來,十分鎮定地說道。
外面的拍門聲越來越重了,官兵在外面罵道:“開門,開門,再不開門我就踹了!”
男子解除了對汝嫣的禁錮,背過了身去,笑道:“條件,我的條件你接受不起!”
說完這句話,男子突然急速的一個轉身,一隻手抓住汝嫣的胳膊便往自己身前拖,另一隻手便抓掉了汝嫣頭上的束冠,千萬縷青絲便垂落下來,猶如垂落的瀑布。
汝嫣還未來得及驚叫,便被那男子攬在了懷裡,嘴已被他捂住,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不想被官兵抓住,我勸你最好乖乖聽話,不要出聲!”,男子厲聲說道。
“梁大人,只有這間房的人拒不開門!”,外面的官兵稟報道,顯然,梁裕也來到了四樓。
“敲過門了沒有?”,梁裕問。
“回大人,我們已經敲了很久了!”,那稟報的官兵回答。
“那便破門而入吧!”,梁裕回答。
當官兵破門而入的時候,只見一男子坐在案幾後面,懷裡抱著一位黑發如瀑的女子。男子氣宇軒昂,女子只能看見背影,如一隻貓一般弓在男子的懷裡,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什麽人?站起來!”,官兵用長矛指著那男子問道。
男子看了一眼蜂擁而入的官兵,不屑一顧道:“叫梁裕進來!”
“大膽狂徒,竟敢直呼梁大人的名字!”,官兵罵道。
“叫梁裕進來!”,那男子大聲吼道。
聲音太大,把懷中人都嚇得身子顫了一下。
“什麽事啊?”,梁裕聽到聲音走了進來。
梁裕看到那男子立馬變了臉色,趕緊跪了下來,“下官該死,下官該死!請王……!”
梁裕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那男子死死地盯住,接著男子便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梁裕自然是聰明人,眼珠子一轉,便趕緊改口道:“請王大人恕罪市井小記
!”
其他的官兵聽梁裕這麽一叫,便也知道坐著的男子可能就是上頭的大官了,便也紛紛地跪了下來,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好一個破門而入,梁裕,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那王大人厲聲說道。
“下官該死,下官該死!”,梁裕不停地叩頭謝罪。
“滾出去!”,王大人罵道,“回頭我再找你算帳!”
“謝王大人,謝王大人!”,梁裕連連謝恩,趕緊帶著他那些兵,灰溜溜地下樓去了。
聽見官兵的腳步聲走遠了,汝嫣爬起來,朝著那男子的臉,便是一巴掌扇過去,然而手掌還沒落下去,便凌空被王大人給接住。
“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恩人的?”,王大人問道。
“你無恥!,流氓!登徒子!不要臉!”,汝嫣想盡一切相關的詞來罵他。
“我就是無恥,你又能拿我怎麽樣?”,這個王大人一臉地譏諷。
“你!”,汝嫣氣得發抖,她最討厭這種‘你看不慣我,又乾不掉我’,一副無所謂的無賴表情。
“行了!”,王大人一把把汝嫣推開,站了起來,“官兵都走了,還想躺我懷裡沾我便宜!”
汝嫣撞在了案幾上,後腦杓吃痛得很,案幾上的東西被撞得散落了一地。
汝嫣揉著腦袋,掙扎著爬了起來,狠狠地盯著那王大人。
王大人像是沒有看見似的,自顧自地撿起了地上的茶杯,吹了吹灰,便再度在案幾旁坐下, 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地抿起來。
“你為什麽要幫我?”,汝嫣問道。
“心情好!”,王大人回答道。
“我不會感激你的!”,汝嫣道。
王大人冷笑了幾聲,並未答話。
過了一會兒,王大人把茶杯擱在案幾上,瞟了一眼汝嫣說道:“還不走,怎麽,還想留在這兒過夜?”
“混蛋!”,汝嫣暗暗在心裡罵到,便朝門口走去,一隻腳剛踏出門去,身後又再度響起王大人的聲音,“以後不用那麽麻煩,胸那麽小,不束也罷!”
汝嫣回去頭去,見那王大人又只是自顧自地喝茶了,完全沒有看她。汝嫣捏緊了拳頭,在心裡默默地祈求道:“願此生再也不要遇見此混蛋!”
汝嫣下了四樓的樓梯,發現三樓的走廊上擠了一堆人,汝嫣低著頭,盡量用頭髮擋著自己的臉,快遞地走到第二樓,發現人更多了,且非常混亂。大家聽說這裡面混進了刺客,心中恐慌,都想爭先恐後地擠出去。汝嫣便也趕緊趁亂混進了人堆裡。
快到二樓下到一樓的樓梯口時,汝嫣注意到前面那個拿著茶壺的男人有些面熟,雖然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但她確認,這個人她曾經見過。
汝嫣想努力地擠到前面去看仔細一點,然而,努力了幾次都被其他的人給擋住了。
好不容易下了樓梯,一樓的廳堂稍微空蕩了一些,汝嫣趕緊加快了腳步,跟上那人。不料,那人也箭步如飛,他把茶壺放在靠牆的桌子上,便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可見,此人必有蹊蹺,汝嫣連忙追出門去,卻再也不見此人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