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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球長》第二百九十章 張岱在帝都一十九
張岱行動起來,不過,無論如何喊冤,那案子的調查一直在進行中按照張岱所知的,連當初的苦主,那個被差一點強暴、之後依然不顧臉面留在帝都開豆腐坊的小寡婦也是被找到傳喚。

  張岱卻是坐不住了,這明擺著是要翻案啊,這是有人在擾亂司法啊,事實上他沒有發覺,最起碼,在他原本心目中混亂無序的帝都相比,他現在起碼認為已經有了些秩序。

  忽然想起明初的幾大案,那都是朱元璋借著案子排除異己的行為啊,但也不能否認官員們自己確實不乾淨。

  張岱決定把自己藏起來,千萬不要牽連家人,這也是讀書人最喜歡的,他們美其名曰明哲保身。

  此時帝都的物資儲備冠絕天下,張岱也不含糊,專門給下人買了套帝都樣式的衣服,混在人群裡,前去那豆腐坊看看。

  等了半日,下人回復的卻很簡單,豆腐坊已經停開,不過他在路上遇見上次在法院遇見的小夥子,那小夥子似乎正在采訪此案,正逮著街坊詢問對此案的認識呢。

  張岱卻是快哭了,真是患難見真情啊,這種時候,還是入過學,識字的人知道深淺輕重,在天子腳下,首善之地,怎麽能有這樣的弊案,幾百年帝都留存的有良心的讀書人,肯定不能對此漠視啊。

  他都無視了對方乃是帝都勢力的爪牙鷹犬,隻想著既然識文斷字,自然是讀書人一屬。

  儒家向來有高標準要求他人,低標準要求自己的習慣,如果此事發生在地方上,自然是小聲譴責,爾後幫忙遮掩,不能讓泥腿子發現老爺們其實骨子裡是如此的肮髒無能,但帝都就不同了。

  帝都作為“首善之地”,自然也是起了引導和教化的作用,雖然這種作用多少年基本上沒實現過,但大體思路上,還是可以推敲,走的是少數人道德高尚,自然而然的就擁有了權力的資格,而這些人帶領下,國家自然可以走上一條發展的康莊大道,三代之治不在話下。

  當然了,帝都這地方原本是如何的肮髒和無序,張岱是不在乎的,反正他是住在莊園風光的江南,不事生產的人自然最推崇那些脫離實際的東西,就好像後世小白們讚美的驢友生活,大自然風景,批判現代化社會的種種,但是要求他們住在鄉間,卻是連廁紙和純淨水都離不開。

  同樣的,張岱這樣的人,雖然還是覺得帝都各種不舒服,但也開始離不開這的一切了,不說別的,這抽水馬桶就太棒了,乾乾淨淨舒舒服服的。

  山幾道來的速度很快,渴望“製造個大新聞”的他也接到了謹慎的報道最新開始重審賭徒強暴未遂殺人案。

  當然了,目的還是要多多報道新制度下,對於人命案子的謹慎與重視,絕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冤枉一個好人,但重點是長老們的目的都是好的,他們沒有那麽多社會關系,也就無所謂給什麽人打掩護,至於收黑錢……

  抱歉,長老們一根毛拔下來也比你粗。

  目前帝都就是這樣的政治態勢,說落後吧,各種理念基本上先進的一逼,那些17、18、19世紀的革命志士見了非哭著說這裡是天堂一樣。

  不僅僅是技術上的,在工作時間,醫療保障等方面,全方面的領先,這自然是長老們的個人習慣問題。

  但說他先進吧,長老們已經在考慮人體植入芯片這玩意了,你說這是什麽情況?

  這就是長老們的格局問題,從一開始就大不起來,指望他們一開始就星辰大海想著佔據一方宇宙朝外擴張,想多了,誰能指望原本就是普通人的家夥一開始就出現了政治野心?那都是需要一點點栽培起來的,曹孟德不是一開始就想當魏王,人家原本一個征西將軍就可以滿足的啊。

  當然了,目前來說,時間點進入共和3年,許多長老在被追捧和隨意下令帶來的快樂感的幫助下,已經開始似模似樣的研究如何擴張自己手裡的力量,他們漸漸收起了原時空對歐羅巴斯坦共和國,不列顛斯坦共和國,德意志斯坦共和國的向往,畢竟這個時代那些城市不過是一堆糞坑,而終於開始真正了解到自己手中的東西到底有何等的威能。

  穿越小說裡,經常有手持大殺器而給某個大小姐做馬夫的存在,但那是小說,真正意識到自己的武器事實上可以直接統治一切,不必讓徐浩在那打太極拳的長老們,已經在叫囂著步武天下,星辰大海了。

  當然了,目前來說,整個地球上,帝都幾乎擁有著唯一的光明。

  山幾道來的很快。

  他看起來瘦弱的很,實際上卻是個長跑能手,對於心目中的大魚張岱也是在不斷注意,事實上,帝都的各大會館暗中都有他們的線人,當然不是那種情報類型的,長老們對於一群不掌握軍火渠道的家夥不太在乎,而是八卦線民。

  目前來說,沒有比打擊舊式權貴,舊式地主,舊式商人的名譽更能讓長老滿意的了,雖然本質上來說長老們只是仗著澳洲黃金支撐著,過去幾年他們的創造實際上按照後世標準抵償不了所得,但起碼支撐下來了。

  如果是在江南,兩人的身份差距,那得是等著幾層通報,想方設法才有這麽一次采訪機會,但現在張岱有求於人,而且他的假定身份卻是一位普通富商,自然不敢拿喬。

  按照會館同仁所言,這些記者於私沒的說,根本不肯收取任何的腳錢費用,茶水錢都不收,但同時,於公處就很不近人情,有人犯錯在他們手裡,無論如何利誘都不肯撤稿,等到見報成了笑柄,誰敢威脅,直接抓人。

  後來都想明白了,這些人最多也就是把你的錯處寫在紙上到處傳,小心一點就是,畢竟都是官家飯的人物,人家想寫就寫,惹不起盡量小心點就是。

  記者群體,這個被長老們作為左膀右臂養育發育成長起來的強大群體終於開始初步形成了自己的戰鬥體系以及影響力,正在對著傳統勢力撕扯自己的牙口呢。

  記者為什麽是無冕之王?

  只要是堅持有原則報道的,肯定是要對抗某種不道義不公道的情況,而任何國家對於警察力量總是要有一定的控制的,總不能聽風就是雨的隨意使用警力吧,那叫濫用執法。

  而記者們剛好就補充了這一點。

  這就好像,大明朝初期的皇帝們發現,文官集團越來越沆瀣一氣,你發下去的命令到了內閣就已經被當做了了指示,之後還會被尚書大人轉成請求,然後再被巡撫衙門變成建議,最後傳達到州縣的時候已經變成了詢問,而那些縣官自然就可以糾集當地地主,說皇上要娶小老婆,你們挨個交錢吧,地主會將自己的損失轉嫁於農民身上……

  你去查?派誰查?本來作為製衡手段,那些可以威脅到文官地位的開國貴族可是在土木堡基本上嗝屁,剩不下什麽了。

  你派文官過去,好嘛,人沒到,人家就心理有數,這個人是某某年的進士,和我老鄉某某是同年,我和七舅老爺的侄子是同學,大家都是讀書人,都是自己人,互相擔待一下。

  屢戰屢敗的敗犬,將自己的戰績變成了屢敗屢戰,就變成了英雄,對此交口稱讚的人呢,得是多沒腦子,一旦你的下屬上司也學會了這一招,好,有錯誤你背著,你功勞他佔著,於是大家都不學做事,先學做人,學習如何將其他的功績變成自己的,於是長此以往,進行付出和建設的人被坑死滅門,會做人殺人害人的儒學大師們就開始得到一切了。

  於是眾所周知,大明皇帝選擇了太監群體作為的臂助。

  當然的當然,對於長老們來說,記者群體是一柄雙刃劍啊。

  山幾道此時還沒有將矛頭指向自己救命恩人以及一切的恩主的想法,事實上作為這個時代進步的來源,本身帝都就掌握著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正義。

  “您好,蘇先生,這次又是案子的事情,您對帝都的治安可是關心的很。”

  張岱化名為蘇杭,卻是以經常活動的地方為名,自然是合適的很,此時見到此人,卻是只有一張卡片式的名帖,連個師傅出身都不寫,本就不寫,不用問,自然是帝都新學堂裡出來的人啊。

  “哦,鄙人常年經商,不過對這些刑名之事有些研究,因此就多看了看。”

  “好的,那麽接下來我對您的采訪,談話內容會做一個記錄,至於帝都最近的待處決嫌疑人李白白案件發回重審,您有什麽看法。”

  “這個……以我來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奈何此人窮凶極惡,無論是非禮婦孺,還是當場殺人,都應該以儆效尤,不然的話,旁人如何可以安心呢。”

  “咳咳,蘇先生,請注意下,犯罪嫌疑人和罪犯不同,依無罪推定的原則,除非經審判證明有罪確定,犯罪嫌疑人是無罪的,李白白雖然原本被判處死刑,但現在既然發回重審,就依然還是犯罪嫌疑人,那麽既然是嫌疑人,就可以認為暫時是無罪的。”

  張岱奇道:“何為無罪推定?”其實他學問又不壞,這四個字也不是什麽難懂的字,哪怕是舶來品,但是稍微品讀,已經知道到底意味著什麽了。

  但是太奇怪了不是嗎。

  山幾道說道:“無罪推定就是在法官判決之前,一個人是不能被稱為罪犯,對他的保護不能斷絕,給予起碼的尊嚴。”

  張岱初時還是點點頭,跟著想到了什麽,說道:“這樣審案不就麻煩了嗎。”

  山幾道想了想,說道:“如果法官素質不高的話,就難。”

  張岱倒是很快明白了這是什麽意思,從本心而論倒是不錯,雖然執行不看好,但如果以後儒生犯罪也可以說是無罪推定,而後將其變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可就是大好特好了。

  但他感覺越來越強烈,說道:“如果是那些市井無賴呢,如果偷雞摸狗,危害市井。”

  山幾道說道:“那就按程序來,抓了以後人證物證搞到手,辦了。”

  張岱搖搖頭,這種事情是犯眾怒,而且大庭廣眾證據確鑿,只要不是泰國顢頇無能的官府總可以辦理。

  “如果是有無賴碰瓷兒行騙,偷蒙盜搶,但死不認罪呢。”

  山幾道說道:“無證詞判罪,自然有證據等著他們。”

  張岱說道:“那豈非是牽連日久,不是一兩天可以判好的事情。 ”

  山幾道想了想,說道:“但凡有糾紛案子,總是得花不少時間吧。”

  張岱說道:“就不能直接嚴刑拷打嗎,三木之下,豈有不招供的。”

  山幾道說道:“這疑罪從無政策,防備的就是嚴刑拷打,屈打成招,還有胥吏勾結起來謀害良民啊。”

  山幾道記憶中,官府自然就是看見你就可以說你是罪犯,然後就直接收錢帶走的架勢,不脫一層皮是休想脫身的。

  張岱沉吟許久,不許打人,看似是善政,但對張岱來說,良心和道德都是嘴皮子上說說的東西,唯有權勢和自身才是真的,本來縉紳秀才到了官府面前也是可以昂起頭的,每一任縣官到任,他張家總是第一份兒被送上拜帖,小心侍候,原因自然是他家的根深蒂固啊。

  偶爾,張家對於抗租或者實在交不起租子的佃戶,由於各種原因,暫時無法出手,比如什麽人的忌日生日,不好見血,那麽一般都會通知一聲,其實就是叫個得令的下人去縣衙說一聲,都不必經過縣令,衙役們直接上門,以各種理由直接抓回去遊街,人也就直接死了。

  打個比方,我們的李自成大人,就是因為繳不起舉人艾詔的欠債,被艾舉人告到米脂縣衙,縣令晏子賓將他械而遊於市,將置至死……

  這在大明朝,就好像呼吸一樣平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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