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健一出來,一直緊張地盯著後院動靜的知客,連忙迎過來,將兩人一前一後帶到了近前。 “公子爺,這兩位客官說是千裡迢迢從河南輾轉而來,落腳到此,不知怎麽聽說了公主傳聞,便一定要見見公子爺您。”
“知道了,你去吧——”
劉健揮手讓知客自去忙去,隨即轉臉向二位客人看去。
誰知,兩位客人一見到他少年模樣,竟然不約而同地浮出了一絲失望的表情,對視一眼過後,礙於臉面,隻好望著劉健尷尬地虛虛拱了拱手道:
“傳聞當中知道公子年輕有為,還是沒想到公子竟如此、如此……哈哈,我二人叨擾了,就此別過。”
說完,兩人轉過身,便要聯袂而去。
他奶奶的,這不是赤果果的論資排輩典型性年齡歧視嗎?
劉健臉一沉,忽然出聲道:
“等一等,二位,這裡雖然不是侯門似海,我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但是兩位既然點名要見我,見了我卻又如此輕慢,爾等不覺得很是失禮,也很是自己打臉嗎?”
“打臉?”
這詞聽著好生新鮮,二人忽然一頓,旋即雙雙轉過身來,就見劉健臉色愈發黑道:
“再說了,我這是坐店做生意,不說日理萬機,也是一寸光陰一寸金,平白無故被你二人消遣,爾等不覺得應該要表示一下什麽嗎?”
兩人聽著、聽著,原本戲謔的有些看戲意味的表情,忽然消失了,漸漸的換上了一種驚喜不已的神態,最後雙雙正色起來,拱手一揖道:
“公子果然名不虛傳,是我二人孟浪了。劉公子,我們一個是豫州寶豐的牛金星,一個是豫州杞縣的李信,在此有禮了。”
話音未落,劉健心中便是咯噔一下:
“什麽,你二人是牛金星、李信?”
牛金星、李信看到劉健一臉震驚的樣子,不覺好奇道:
“怎麽,劉公子似曾聽聞過我二人什麽?”
何止聽說,劉健摸摸鼻子,趕忙掩飾了一下,想到後院還有一個大魔王,一閃念,立刻便想到了絕不能讓他們相見,隨即親自將他們引向了二樓最裡面的一個包間。
這時候的牛金星、李信,還沒有加入闖王陣營,所以怎麽安排都不用怕,只要別讓那張獻忠看到就行。
“來來來,二位先生請,這樓上有兩個包廂,概不對外,除非來了貴客。”
“是麽?”
牛金星一聽,果然虛榮心得到了滿足,雙手一背,端出了十足架勢,一步一晃地上了樓。
倒是李信,則是像史實一樣,臉上波瀾不驚,跟在牛金星後面,一點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
因為有劉健親自作陪,店小二飛快地奉茶,上點心、乾果,倒是幫了不少忙,使得他可以沉思一下,怎麽解決兩邊分身陪客的兩難境地。
就在這時,知客蘇嶴那張令人生厭的肥臉,不適時宜地又一次冒了出來,躲在門角不時探頭探腦。
“什麽事?”
劉健隻好閃身出來,剛問一句,便看見樓下一個似曾相識的人影,含笑望著自己微微頷首。
定睛一看,竟是那天在東城衙門口遇見的鄖陽府巡撫李夢麒。
劉健一下子明白了,隻好探身往屋內打了聲招呼,隨即下樓迎著李夢麒微微一禮道:
“李大人大駕光臨,真讓小店蓬蓽生輝,有失遠迎啊。”
李夢麒輕裝便服,甚至連一個隨從都沒有帶,
這番做派,倒真是少見。而且,劉健剛一說完,他便馬上笑著打趣道: “這些冠冕話,從別人嘴裡出來尚可。但是從劉公子口中而出,我看還是免了吧。”
說著,他忽然一正色,壓低聲音道:
“公子這裡,可有為自己預留的安靜處?我有密言,不得要三耳聽去!”
劉健一聽,頓時頭大。
不過李夢麒身份擺在這兒,哪裡容得了自己多想。略一權衡,劉健隻好一咬牙,將他也領向二樓,進了另一個不對外的包廂。
剛一落座,李夢麒便肅然整衣,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黃色卷軸,雙手捧著,低聲言道:
“布衣劉健,接旨。”
接旨,接什麽旨?
劉健一時間有些發懵,半晌才反應過來,隨即愣在原地。
李夢麒看在眼裡,微微皺眉道:
“布衣劉健,你不懂磕頭謝恩麽?”
劉健也是一皺眉,隨即緩緩搖頭道:
“對不起李大人,你忘了我是從萬裡海歸,雖然流淌著的血液是我大漢純正血脈,但在我們那裡,磕頭禮早已不時興了,所以——”
李夢麒恍然揚頭,旋即頷首道: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公子自萬裡海外而回,好比我遠征漢人將士凱旋,應有禮儀理當從簡。罷了,罷了,你就躬身一揖吧。”
這還可以接受,劉健依言拜過,順勢接下聖旨,低頭看了起來。
聖旨,自然不可能長篇大論。
劉健一目十行,很快看完,隨即抬頭看向李夢麒:
“天子叫我進京覲見,李大人可知否?”
“當然,八百裡快馬加急,不僅我知道,每個過境的府衙都指揮使以上的官員,都知道。”
李夢麒說著,撚須看向劉健道:
“聖旨你已接下,劉公子,皇上催得甚急。但考慮到公子人地兩生,給你三日準備可好?三日後, 本官將以地方大員身份,與你一起上路赴京。”
劉健思索了一下,隨即答應下來:
“好,在下到時與大人一起赴京就是。”
看到大事定下,李夢麒明顯松了一口氣,雙手在膝蓋上拍了拍,起身笑道:
“好了,你這裡是賺錢之地,本官就不多留。好生安排,不要誤事,切記切記,面聖大過天!”
劉健一愣,天下還有這樣的官官,酒不吃,水也不喝一口?
不過,劉健客氣了一番,見他確實不像作偽,加之還有兩撥可能對他而言更重要的人物等著,於是也不再假惺惺地挽留,將李夢麒一路送到了酒樓之外。
回到樓上,劉健多少有些擔心,尤其是那最是心術不正的牛金星。
誰知,還沒走到門口,裡面便傳出了一陣陣的行酒令聲,而且還是那種特別高雅的文士玩法。
劉健一愣,細細一聽,居然還穿插有時下十分流行的花酒玩法。
疑惑中,他透過門縫一看,發現不知何時,那肥頭大耳的蘇嶴居然將歐陽嘯找了來,三個人正好湊成一局,不亦可乎地臭味相投,在那兒又是劃拳,又是唱曲,偶爾還會偷偷摸一把圍坐在一旁的陪酒小娘,頓時又驚又喜,轉身便走。
奶奶的,怎麽把歐陽嘯這個來自大漢陽的花花公子給忘了呢?這種場合,正是他最擅長的啊!
不錯不錯,歐陽嘯是個人才,蘇嶴也是一個可用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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