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走後,細雨倏然中止,刹那間,晴天與長虹共一色。
陳青帝稍稍整理了身姿,一躍而起,登上拱橋,然後他順著先前江南凝視的方向掃去。一座明顯枯寂的老宅,佇立在潺潺流水之上,門窗下幾株楊柳,迎風搖擺。
隨後,陳青帝徑直離開,前往這座深宅大院。
深宅兩側環繞或翻新,或新建的仿古建築,唯有這一棟,帶著數之不盡的滄桑感,似乎被閑置了很多年。
院落前門,纏繞一根鏽跡斑斑的鎖鏈,透過門縫,可以隱約看到裡面半人高的雜草,以及散落的桌椅。
“你找人?”正當陳青帝矚目眺望,滿臉狐疑的時候,一位佝僂著身子的老人步履蹣跚的走近,興許太年邁,活動幾步後,就著門口一張木椅坐下。
此刻經由一場細雨光臨,星空湛藍如洗,久違的豔陽更是高懸,老人悠然的抬頭仰視蒼穹,一臉享受。
陳青帝面朝老人,微微躬身,再主動吱聲道,“這戶人家離開很多年了嗎?”
“是啊。”老人雙手搭在拐杖上,聽得陳青帝詢問,細細思索一番,繼續道,“我記得當時是一個小姑娘和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住在一起。”
“過去很久了……”老人懷戀道,“那些年,男人月下舞文弄墨,女孩就站在一片遞茶送水。”
陳青帝因為暫時沒急事,乾脆坐下來聽老人絮絮叨叨。
老人似乎年事漸長,喜歡回憶曾經遇到的人或事,但因為家中子女忙於工作,極少回來陪伴他。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聽客,於是一股腦的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盤脫出。
“這家主人叫什麽名字?”陳青帝再問。
“叫什麽不知道,只聽別人隱約透露過,貌似姓陳。”老人嘀咕道。
“瓜兒陳?!”陳青帝頗為意外,這家主人竟然和自己同姓,接下來的一番言談中,陳青帝了解甚少。
按照老人的解釋,這一男一女極少出門,仿佛故意避開塵世喧囂,紛亂的生活。但突然有一天舉家搬遷,然後再也沒回來。
久而久之,院落擱置,越發破敗,前些時日幾場罕見的大風,更是差點掀開了屋頂。
“老伯是否知道那個小姑娘叫什麽?”
“貌似聽男人稱呼過,南兒?”老人斷斷續續,似乎不確定。不過這點細微瑣碎的消息,倒是讓陳青帝眸光一亮。
南兒,江南?
難道這裡是江南的故居?
可既然是故居,為何臨近家門而不入,僅是站在拱橋一側,駐足凝望數刻,便轉身離開?一系列古怪的事件串聯到一起,讓陳青帝越發對這座院落,產生濃厚的興趣。
“孫子快放學了,我走咯。”老人艱難起身,撐著拐杖離開。陳青帝原地恭送,等老人走後,他再次轉頭凝視這座破敗的如同鬼宅的院落。
“想進去看看啊。”陳青帝摸摸下巴,略微忖思後,專線聯系荊戈和陸地金剛,傳送完具體地址後,陳青帝找了附近一家餐館,隨便對付一頓,便安靜等天黑以及荊戈二人抵達。
如今雖然正值初春,卻依然白短夜長,下午五點,天地就降下帷幕,萬裡長空覆蓋下的江南水鄉,如漆似墨。
半個時辰後,荊戈和陸地金剛成功和他碰頭。
“走吧,去參觀一個地方。”陳青帝吱聲。
荊戈和陸地金剛並未多言,順著一條悠遠的長廊垂直走過,陳青帝故地重返,再次蒞臨這座老宅前門。
“這什麽地方?”荊戈問。
“貌似和一丈紅有關系。”陳青帝笑,一丈紅是綽號,江南是本名,江南既一丈紅,一丈紅意為江南。
“這麽快就追到了一丈紅曾經居住過的地方?”陸地金剛訝異。
陳青帝笑著擺手,湊巧罷了。
時下老宅雖然久無人居住,但前門上鎖,四方圍牆又高達兩米,並在圍牆頂層設置玻璃渣,碎鐵絲等障礙物。
一般普通人想要進去,絕非易事。
再者宅子年久失修,存在一定安全隱患,如果沒有刻意目的,還真沒人閑著沒事關注這麽一座破宅子。
陳青帝、荊戈、陸地金剛均是江湖人,這種尋常障礙,困不住他們。
“嗖。”
陳青帝最先,荊戈補進,陸地金剛最後,三人身影一掠,徑直落到院子正前方位置。一陣清冷的微風拂過,半人高的雜草搖擺晃動,摩擦出異樣的聲響。
三人目標明確,路過長廊,徑直進屋。
這座宅子的內部格局,完完全全按照前古遺跡仿製,雕欄畫棟,屏風茶幾,一應俱全。只是太久無人清掃,均是落滿塵埃。
“噗。”陳青帝走近一張桌台,輕輕吹拂,塵埃四下飛舞,而塵埃之下壓有一本古籍,線頭已經腐爛。
“帝王術?”陳青帝喃喃自語,輕輕翻動,發現裡面有很多注解,字跡全是由墨筆落成,他猜測應該是這座宅子的陳姓主人留下。
字跡相當俊逸,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陳青帝眉頭掃了掃,發現自身所在的位置,應該是書房,格局相當大,超過先前路過的客廳,有點喧賓奪主的韻味。書房兩側累計書籍近千,全部因為存放年成太久,呈現腐爛的跡象。
陳青帝每翻一本,發現都標有詳細的注解,近千書籍涵蓋的內容包括天文地理,水利政治。
“這簡直是貫通今古,學富五車的奇人啊。”陳青帝歎為觀止,究竟是何等逆天奇才,能通讀古今,才華橫溢?
這已經不單單專供一業,而是通曉各行各業。類似這種奇人,放之任何行業都能造就一番豐功偉業。
旋即陳青帝視線落向手中的古籍‘帝王術’,隱隱猜到什麽。
“太子,你來看看。”正當陳青帝陷入沉思的時候,荊戈喚了一聲,然後他和陸地金剛同時走了過去。
荊戈指了指書房北面牆上的一副垂掛的墨色山河圖。
這幅墨色山河圖,足有一人之高,但奇怪的是,它不是懸掛於牆壁中間位置,末尾竟是貼於牆角。
“這擺設是不是有點奇怪?”荊戈問。
陳青帝蹙眉,神色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