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健步步入崇明殿,這是七年來他第一次走入崇明殿,當他走進來的時候,在殿內群臣感覺到了一絲莫名寒意,不禁縮了縮脖子,而當他視線掃過眾人之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入殿之後,他並未做過多停留,緩步走到高台之前,身軀挺立,雙手抱拳,朝孝成帝說道:“漢王段懷遠見過皇上。”
雖然對段虎賞賜的九錫裡麵包含了上朝不禮、帶履上殿等等優厚的待遇,段虎這樣的舉止並沒有出九錫賞賜范圍,但是無論怎麽看段虎的這些舉動都囂張無比。站在孝成帝身邊的蒙武橫眉一挑,氣息粗了不少,上跨一步,將段虎的威勢給頂了回去,似乎在和段虎較勁一般,而同時在他身後的小皇帝和簾布後面的太后全都不由松了口氣。
“漢王請起!”由於有蒙武在身邊直接,自己不是直接面對段虎,孝成帝又恢復了數日前第一次見到段虎時的從容,朝身邊的小黃門吩咐道:“來人,賜座!”
“不必了!”段虎顯然沒有跟殿內之人閑磨蹭的打算,擺手拒絕,神色倨傲的說道:“本王出征幽州在即,此次進宮只不過是想要見一下昭榮皇后,還望陛下成全。”
聽到段虎的話,孝成帝沒來由的松了一口氣,他生怕段虎這次入宮會有其他的事情,比如要挾汴京出兵幽州之類的,現在聽到他只不過是想要見一下皇后,哪裡還有不答應的道理。
只不過昭榮皇后魚鈴現在並不是歸屬他管轄,而是隸屬於太皇太后和太后兩人之下,加上外臣藩王主動提出見內宮之人於禮不合,答應或者不答應都對他自己沒有半點好處。於是他將這個包袱轉而丟給太后。故作為難的說道:“皇后現在在跟隨太皇太后和太后學習宮廷禮儀,不歸朕管,漢王既然要見皇后,只須太后同意便可,朕沒有什麽意見!”
獨攬大權的太后林清影在皇宮掌權這麽久已經變得更加老成世故,怎麽可能聽不出孝成帝話中的意思,但是她又拿自己地這個兒子沒有辦法,同意的話必然會引起朝臣誹議。認為她不通禮法。不同意便會讓段虎不滿,指不定他會在這崇明殿大大出手。在權衡利弊過後,林清影最終點頭,說道:“昭榮皇后乃是漢王的義女。兩人七年沒見,若是不允就太不近人情了。張難。帶漢王去太皇太后的長青殿見皇后。”
“奴婢遵旨。”張難擦了撩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定了定心神。尖著嗓子應道。
張難快步走下高台,準備在前領路,帶段虎去往后宮,而孝成帝、太后和大部分的大臣也全都松了一口氣,全都不約而同的想等段虎離開之後,就立刻散了早朝,這裡的氣氛實在是太難受了。就當眾人松了一口氣,慶幸沒有生什麽事情地時候,有人偏偏不想順順當當地讓段虎離開,站了出來,沉聲說道:“老臣有一疑問,想要問一下漢王千歲?”
刷的一下,眾人的目光全都停留在那個站出臣列的朝臣,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耿直莽撞地宇文烈。見此情景蒙武也不禁皺了皺眉頭,在他看來段虎入殿之時的表現已經夠強悍了,此次朝議過後,自己這邊和太后這邊可能會有不少人會去拜訪上官宏,若是再讓段虎開口,出什麽驚人之言,只怕到最後朝廷裡面會變成親段派當政地局面,所以他頻頻向宇文烈施眼色示意其退下,然而宇文烈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不為所動。
顯然對於這點不單單只有蒙武意識到了,上官宏、武成義和韓擎等人也全都意識到了,孝成帝和太后地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上官宏則輕撫長須,不動聲色,韓擎雖然臉色凝重但卻也沒有出聲,只有武成義似乎坐不住了,站出來說道:“漢王千歲軍務繁忙,豈有時間回答你等問題,宇文大人還是退下為好!”宇文烈沒有理會武成義,雙眼始終盯著段虎,而段虎也饒有興趣的看著他。段虎當初在朝的時候,宇文烈因為得罪了久安帝被勒令閉門三年,所以並沒有見到過這個人,之後也聽說過他的一些事跡,只是沒有想到今天向他難的人竟然是他。
段虎微微一笑,轉身上前,面對著宇文烈說道:“不知宇文大人有何疑難,需要本王解答?”
見到段虎搭話,眾人都不禁生起了狠狠的在宇文烈臉上抽一個耳光的衝動,而身為當事人的宇文烈卻沒有半點自覺性,現在他的眼中只有段虎這個大秦罪人。當見到段虎邁步上前,便立刻瞪著他問道:“漢王和平北王全都是我大秦藩王,為何漢王要擅起兵戈,攻伐幽州,做出這同室操戈的惡事?漢王將我大秦國威至於何地?”
“大秦國威?”段虎極為不屑的冷冷一笑,沉聲說道:“大秦此刻還有國威嗎?”
“你……”宇文烈氣急敗壞的說道:“你竟然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之言?”
眾人顯然也沒有料到段虎會如此囂張跋扈,一臉震驚,只有上官宏臉上始終保持微笑,而蒙武等人卻已察覺到了不對頭,因為所有的人都被段虎的這一句話勾住了心神,只怕事情會向著他們預科的壞方向行進,然而他們卻又不能阻止,只能瞪著這個壞事的宇文烈,心中滿是埋怨。
段虎冷冷的看著宇文烈,高聲說道:“這七年來,我段虎專心治理藩地,從未對其他人動過兵戈,然而有些人卻認為我段虎好欺負,總是不斷的滋擾我藩地邊境,不但殺死我鎮邊士兵,還擄劫我藩地百姓,搶掠我藩地財富,雖名為藩王,行的卻是馬賊之事,平北王薛玄便是其中之一。各位想必也知道如今北疆戰火又起,據我所知,豈是是有些人不顧天下大局,慫恿兩名北疆王自立造反,更是幫助其拉攏外族軍隊,想要引他國大軍入中原,名義上雖然是大秦忠臣,但實質上卻是民族罪人。”
段虎此話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嘩然,他們很多人都以為北疆王造反只是單純的造反,沒想到其中還有人牽線搭橋,而那些知道實情的大臣們臉色也變得有點難看起來。
段虎看了看周圍,接著說道:“再過幾日我將會率領大軍第二次北征,但在這之前我要將一些總是在我耳邊滋擾的蒼蠅滅掉,以免我領兵北征之時,他們這些不顧大局的人有跑出來作亂,為那些外族軍隊牽製我中原大軍,想必我這樣做不過分吧!”
將一個個勢力強大的諸侯王比喻成蒼蠅,除了段虎以外天下間還有何人能夠有此氣魄,而且從他的話裡,眾人都聽出了一個信息,那就是他將會在幾日後徹底消滅薛玄。薛玄如何強大那些文官並不清楚,但是時刻注意著諸侯王動靜的保皇派卻對此了解得一清二楚,由於薛玄這七年來沒有參與過益州和瓊州的戰事,加上他們父子二人在幽州數十年的耕耘,以及薛瑞隱藏的那些兵力,他的戰力絕對排在四大諸侯王的第二位。這樣一個強悍的兵力,段虎說要在一個月內將其徹底消滅,如果這不是誇海口的話, 那就是說段虎的兵力遠遠過常人的估計。
從道理上段虎已經站在了民族大義之上,無論宇文烈說什麽理由,都無法和民族大義相提並論,如此一來,宇文烈便在第一個回合就敗下陣來。見群臣的心神已經被段虎所奪,保皇派中間也有不少人的眼神飄忽不定,武成義覺得現在應該站出來說一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於是上前問道:“漢王舉大義之旗北征外族,我等自然支持,若漢王有所需要,請盡管提出。此外下官也想提議一點,北征之事乃是天下大事,漢王應該以天下大事為重,不宜將戰力浪費在其他地方,所以漢王在清剿了平北王之後,便立刻北上方為上策,下官願為漢王使臣出使其他藩王,平息這些乾戈戰火。”
武成義的確很聰明接著段虎所說的民族大義來堵住段虎的嘴,讓他無法再對禦天公主和陳俊用兵,保住這兩股勢力。然而武成義心中打的小算盤,段虎又其會不知,可惜他不吃武成義這一套,臉上陰沉一笑,說道:“武大人似乎多言了,如何對北方用兵乃是本王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等議論,但若武大人真的願意在本王麾下任事的話,本王舉雙手歡迎,若是沒有這個心思,那武大人剛才所言就是在戲弄本王,所以武大人以後說話還是小心一點為妙,否則隨時都會有性命之憂。至於本王是否會在滅了薛玄之後繼續向東邊用兵,這就要看東邊的兩位藩王知不知趣呢?若是他們繼續在本王面前肆意妄為的話,本王不介意就此將其一同滅掉,到時說不定也要邀請皇上、太后及諸位大臣去本王的蒼隴住上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