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鎮遠關以南五十裡的官道上面,一直十幾萬人的大軍在官道上快的向北方行進著,那支大軍絕大部分都是獸騎兵,胯下騎乘著無數的刀齒狼和劍齒白虎,另外一些士兵則騎著馬緊隨其後。位於大軍中列豎立起了一杆書寫有段漢二字的黑虎白底旗,在大旗下面一個身穿火鱗甲、腳跨從雲獸的威猛將軍,領軍前行著,雖然他的視線始終看著前方,但實際上他的心還停留在皇宮裡面。
大秦皇后魚鈴在段虎的心目中就猶如親生兒女一般,他很喜歡這個活潑天真的小女孩,當初將她許配給孝成帝本就是因為她母親魚清要嫁給武成義的關系,其實在他心中更希望將魚鈴嫁給自己當時未出世的兒子。雖然兩者的歲數幾乎相差了一輪,但在女性壽命遠遠高於男性的情況下,這樣的歲數搭配反而會合適段虎這樣的王權家庭。不過幸好魚鈴的生活還算舒心,雖然她和孝成帝的感情並沒有那種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姐弟之情,但相信不久的將來這種感情會變化的。
在段虎離開崇明殿之後,除了白義辭去了官職以外,緊接著蒙武之子蒙佐也辭去了工部的職務,還有幾名在工部、軍器監任職的下級官員也都隨蒙佐辭去官職,他們將來要追隨的人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白義歸附段虎,引起的騷動遠遠小於蒙佐歸附段虎所引起的騷動,向來以大秦柱國聞名的蒙家此刻已經有了兩個人投入段虎麾下,這無疑是對蒙武聲望的一個沉重打擊,蒙武當即與蒙佐斷絕了父子關系,並且主動辭去了樞密院中丞的職務。
雖然蒙武及時做出了應對之策,但段虎從側面對朝中大臣的影響力已經形成。若是讓這種事態展下去,必然會對孝成帝和太后不利。於是稍微商量過後,孝成帝第一次以自己地單獨名義出聖旨,著令張易、武成義和上官宏三人前往段虎、陳俊和禦天公主三人領地,勸解三方勢力結束戰鬥,相互結盟。其實這道聖旨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將親段派的上官宏支離京師,好讓他和太后有時間將那些開始動搖的朝臣穩定下來,從而將損失減小到最少。
汴京朝廷的勢力變化該如何應付段虎沒有想過插手太深。
他所做的只不過是將這一池子水攪渾了。至於能夠撈到多少魚,那就已經不是他的事情了,他相信以上官宏地能力不會讓他失望地。此外和禦天公主和陳俊停戰結盟這件事,段虎個人認為應該可行。至於具體如何執行就看並州方面了,段虎在之後見到太后林清影和孝成帝時。也沒有表態,只是拉家常似的告訴孝成帝希望他好好對待魚鈴。
段虎在皇宮裡呆了將近一個多時辰才離開。在回到已經整裝待的大軍之中時,白義、蒙佐夫婦以及那些精於製造、但不受重用的官員都已經來到了軍中。段虎吩咐孟軍派遣一小隊火熊兵護送蒙佐夫婦和那些官員回並州蒼隴,而白義則讓他跟隨在身邊,出征幽州,以測驗他是否真地有才能獨自領兵,還是只會紙上談兵、出謀劃策。
“伯正,你說說看現在幽州的局面我們該如何應付?”段虎在出之前,便已經將幽州地戰報交到了白義的手中,眼見快到鎮遠關了,他開口朝身邊地白義問道。
雖然白義是武將,但是身手並不是很好,也沒有這樣長距離的騎過馬,而且他胯下的戰馬是經過特殊加工的草科喂養,馬性凶猛,不畏狼虎,所以才能如此靠近段虎的從雲獸,可也因此難以駕馭,幾次都差點將白義甩下馬來。白義小心的調整了一下坐姿,避開大腿內側的傷口於馬鞍接觸,
然後高聲回答段虎的問話道:“末將認為此刻幽州戰局已經生了一點變化,大軍現在的攻幽戰略應該修改一下。”“你說說看。”段虎微微點了點頭,說道。
“依照末將愚見,”白義強忍著大腿內側的痛處,沉聲說道:“此刻我軍對薛玄的包圍已經初步形成,而薛玄的又被韓定軍將軍和關山月將軍拖在了寧縣,如無意外的話,薛玄大軍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全軍覆沒。既然薛玄的敗局已定,王爺現在就不應該執著於寸土之爭,跟不必著眼於那些小縣城的抵抗廂軍,應該命令紀維謙、趙炎和蒙橫三位將軍,率領各自軍隊往回收小包圍圈,同時命令關馳老將軍領東靖州守軍固守各處關卡以防薛玄向西逃逸。當收拾了薛玄之後,王爺只需要派出一隻普通的軍隊,去往各處州縣勸降,便可不費一兵一卒拿下整個幽州。”
“嗯!”段虎微微的點了點頭,再次讚賞的看了看白義,他此刻所說的應對方法正是賈淵他們當初商量的攻幽策略,唯一的不同就是沒有關馳的加入,因為當時誰都沒有想過韓定軍和玄甲軍竟然會是薛玄主要招呼的對象,而關山月的龍城鐵騎也會被薛玄的萬騎軍這麽快的擊敗,以至於西邊的防線出現了一絲空缺。這個空缺用關馳的軍隊來防范是最好不過了,畢竟論到東靖州廂軍的防禦戰力絕對不會比邊山族弱多少,畢竟這七年來他們一直在和幽州的薛玄戰鬥,沒有讓薛玄吃到任何一點好處,想必這一點並州方面也看到了。
白義見段虎對他的意見表示讚同,信心也逐漸大了起來,繼續說道:“此外末將看了王爺的幕僚所設定的整個戰略部屬,現了兩處不合適的地方。”
“兩處不適合的地方?”段虎愣了一愣,轉頭看著白義,沉聲問道:“說來聽聽!”
白義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第一處地方就是對待大谷倉的攻擊方略上面,末將認為絕不能將大谷倉燒毀掉。由於去年大旱、瘟疫等災害,使得南部各地的糧食收成幾乎沒有,王爺心存仁慈,將軍倉的糧食拿出來賑濟災民,這樣一來我軍現在糧草就顯得不太充足了。現在離開收成之日還有數個月,而再過不久王爺又要領兵北伐西征,如此算起來以王爺現在的軍倉存糧來計算,很難支撐一個月。雖然王爺收服定州能夠獲得一定存糧,但那也不可能解決燃眉之急,若等到收成之日過後,再行兵,那麽董斌和阿術兩人便有可能站穩腳跟,再想消滅他們就要花費更大的力氣,所以大谷倉一定要拿下來,只要拿下了大谷倉,我軍的軍糧便沒有了後顧之憂。”
“在蒼隴的時候,也的確有人說過類似的話,”段虎皺了皺眉頭,揉了揉額頭,沉聲說道:“你可知道現在鎮守大谷倉的人是誰嗎?他就是薛玄麾下第一猛將華擒,據傳此人極為硬氣,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根據我軍的密探回報,此人在大谷倉裡各處地方全都下了火種,只要大谷倉的城牆一被攻破,那麽他便會立刻下令放火。雖然我軍現在的軍糧的確不夠,但是如果因為軍糧,而讓士兵強行攻城,最終大谷倉還是燒了,我們竹籃打水一場空,倒不如這把火由我們來放反而劃算一些。”
“末將以為不然,”白義建言道:“據末將所知,華擒雖然是薛玄麾下第一猛將,但是他並不是幽州本地人,而是七年前和薛玄一起叛逃到幽州的萬騎軍將領。這七年來,因為華擒不是幽州本地人的關系, 所以並不受薛玄的重用,沒有參與過一次正規戰鬥,最後更是讓他這樣一員先鋒戰將把守大谷倉,而且把守大谷倉的那些軍士也都不是幽州本地人,這樣一來我們就有機可乘。末將以前在燕州擔任都尉的時候,曾經和華擒有過數次把酒之緣,如果王爺信得過白義,就請王爺調派一萬精兵給白義,白義願意為王爺將這大谷倉完好無損的拿下,以做報效之禮。”
段虎想了想點頭答應道:“既然伯正有如此信心,本王又何懼一試,鎮遠關外現在鎮守了兩萬大軍,分別由胡小娘和雲天壯兩位大將統領,等進入幽州之後,我便讓他們隨你行事,希望你到時能夠將大谷倉拿下。”說完,不等白義道謝,他又問道:“還有一處不對的地方呢?”
“還有一處就是王爺對戰後幽州軍民的處理政策太過寬松,”白義臉色嚴肅,毫不留情的指責道:“末將認為王爺對待幽州百姓太過仁慈,什麽減輕賦稅、什麽減輕徭役、什麽戰俘無罪等等,有點近乎婦人之仁,實不可取!若是按照王爺的政策實行的話,幽州必然戰禍連連,紛爭不斷。”
“白義,你放肆!”一直在段虎身側護衛的周義臣怒聲喝斥道。
段虎擺擺手,示意周義臣不要多言,轉而正色問道:“為何伯正會出此言?莫非本王的政策有誤?”
“王爺指定的政策沒有過錯,有過錯的是政策實行的地方不對!”白義已經感覺到段虎開始信任自己,放言道:“幽州的百姓士族、歸降軍士沒有人會感激王爺的好心,因為在他們心目中王爺是個不折不扣的侵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