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魯伊並不是都喜歡隱居的,雖然隱居能夠貼近自然,但隱居同樣也讓他們失去了獲得外界的情況,從而利用自己的能力來做一些事情的機會。大部分德魯伊都會在荒僻的地點建立一個居所,但多數也就是隔一段時間去住上一陣。隱居,多數也是為了思考某些問題,在不受打擾的環境裡錘煉自己的能力,或者,是為了暫時逃離某種麻煩。
孫老到底為什麽選擇隱居,而且一隱就是幾十年,這是五林一直想知道,但又一直不怎麽敢問的問題。而這一次,孫老是答應過,要將其的原因說給左林聽的。以孫老對於這麽一個位於普通人幾乎不可能到達的地方下了那麽大的功夫,布置成了一個相當舒適完備的住所,左林有些意外。孫老,真的是準備回到這個世界的滾滾潮流去,盡自己所能在這潮流卷起一個又一個漣漪嗎?在藏布巴東瀑布群裡住了一年多,對於如何弄潮,想來孫老應該是很有心得吧。
想著想著,左林就睡著了。小小的空間,溫暖瑩潤的光線,加上空氣裡散發著的淡淡的草氣味,實在是太舒適了。
房間裡看不到外面的天景,只能根據自己的感覺來推測時間。一直到深夜,左林才被水獺弄醒。水獺咬了咬五林的褲管,要讓左林跟著它的樣。
水獺領著左林鑽進了水裡,托住左林的身體,幾乎是馱著左林進入了激流。那一刻,奇妙的事情發生了。水獺仿佛有著能分開水流的能力,左林和水獺身邊像是環繞著一個貼身的氣泡一般,將水流隔絕在了外面。沒有用雲膠來進行呼吸的左林,卻好像能夠在這個氣泡裡自由呼吸。這個氣泡看起來似乎那麽脆弱,但那表面卻好像是能夠從水吸取氧氣一般。電解?還是某種更為奇妙的原理?這個在地面上笨拙無比的家夥在水裡居然能夠有如此神奇的能力。水獺分開水流,似乎毫不在乎激流,它馱著左林在激流裡穿梭,順流遊了幾百米之後折向一道逆行的支流,而最後,將左林帶到了一條流速不那麽快的山澗裡,隨後順著山澗到了半山的一個水潭。
水潭是由兩個小型的瀑布形成的。從山頂拋擲下來的水流在一個自然形成的凹陷裡聚集,溢出的水又變成了另一道瀑布,將水流拋向更低的位置。水潭固然是天然形成的,卻在周圍有著明顯人工布置的痕跡。巨石壘起了石桌和椅,很象是公園裡為了形成野趣而做出的布置。潭邊更是錯落有致地栽種著幾株植物。清冽的潭水裡,遊著幾條顏色鮮豔的魚。
最重要的是,孫老,就在潭邊坐著。看到左林到來,他拍了拍手,把手裡最後一點飼料撒進了潭裡。
“左林,你終於來了。”孫老一支手搭在左林的肩上,拍了拍,隨即用力抱住了左林。
師生間的感情是淳樸濃厚的。孫老為左林打開了一扇神秘的大門,讓他看到了這個世界的無窮無盡的可能性的一種,而不是讓他成為一個普通的人。普通的人,並不意味著不幸福。但有了更多的能力,則可以勝任更多的事情,或許那並不算幸福,卻是每個孩,每個人,至少都向往過的。在那些學習自然之力,學習自然界的知識。學習德魯伊的神秘而極具美感的語言,學習那神秘莫測的咒術的日裡,在整整好幾年的時間裡,左林和孫老相處的時間要比和家裡人相處的時間多得多。那日日夜夜的相處,那對於神秘的世界的共同的研討,讓這師徒兩人有著極為深厚的感情。
“老師,終於又見到您了。”左林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了起來。
“好孩,好孩啊……你也終於長大了,連你也已經培養出了一個了不起的德魯伊了。”孫老動情地笑著說。
互訴衷腸之後,孫老拉著左林在潭邊坐下。左林下水的時候穿著的是貼身的防水隔層,隻帶著隨身的工具帶,半夜裡的山風,吹在身上稍稍有些冷,但左林卻滿不在乎。
“沒想到你那麽快就找到我了。本來還以為還要個十天半月的。”孫棣桂嘿嘿笑著,很是開心的樣。
“老師,我到下遊村去問了,再知道原來這裡還有在山裡鑿神龕的事情,這才有了思路。您是一直在注意我嗎?”
孫棣桂點了點頭,說:“你從西興拉山口翻過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這片地方我畢竟住了那麽久,布下了各種各樣的把戲不知道多少,尤其是在這裡練習了很多種咒術和用自然之力模擬了很多別的體系裡的法術,整片地方到處是我的自然之力殘留。你還沒有敏感到能夠感覺到,但是我是能知道的。你的表現很讓我滿意啊,搜索的方法,態度,順序,也沒忘記我所說的隨時隨地的戒備。不枉我在你身上花了那麽多工夫。”
左林說:“您一直在注意我的話,我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程度還是太差了。’
孫棣桂搖了搖頭,說:“我新開發出來隱匿行跡的方法要是那麽容易被你看破,那就太失敗了。再說我根本不用一直跟著你,可以靠很多方法來感應。你難道忘記了,視覺,也只是我們的諸多感覺的一種而已。德魯伊裡眼神不好的多了,除了那幫猛禽系的德魯伊,其實我們大家的視力都不算太可靠。”
孫棣桂沒有對自己監視左林和隱匿自己的方法多做解釋,而是開始詢問起左林關於德魯伊議會,關於他現在的生活,關於他現在所承擔的德魯伊議會方面的職務,還有就是用德魯伊的能力發展自己的經濟實力等等方面的事情。
左林的生活說不上有多精彩,比較能引起孫棣桂興趣的,除了當初和因蘇拉一起去緬甸打擊研究病毒的組織之外,就數年初時候去可可西裡打擊盜獵者的事情了。至於從湯氏集團的密室裡弄到了n萬個小時的a片,還有幫著去打擊偷竊熊貓的走私集團,那都是不入流的事情。可孫棣桂最關心的,還是左林現在的生活狀態,關於他的球員身份,關於他種植天心蓮和培植一系列特殊的作物的事情,還有就是他如何指導燕映雪和金曉華的事情。現在,沒有多少人能夠真正疏離現代明。哪怕再熱愛自然也不行。疏離,反而讓自己失去了用自己的能力影響別人改變別人的機會。對於左林在可可西裡一舉殲滅盜獵集團的事情,孫棣桂一點都不覺得左林有多殘忍。反而說經此一戰,盜獵者們再想要弄什麽東西,心裡就要有準備了。
孫棣桂對於左林這些年來一步步地舉動都挺看好。從一個普通的三峽移民,到一個小有名氣的藥農,再到一個球員,一個知名球員,這間的故事並不跌宕起伏,但還是有些戲劇性。
當孫棣桂的好奇心終於被基本滿足的時候,已經能夠看到天空的顏色慢慢變淺,又一天即將到來。
看著漸漸斂去的月光和星光,看著越來越強盛的新一輪太陽,孫老歎了口氣,說:“既然你找到了我。那麽,我將如約復出。從現在開始,我不是一個隱居者了。雖然在國內挑明自己是德魯伊真的很麻煩,不過‘秘醫’孫棣桂的名頭總算現在還有不少人記得。他們肯定記得。”
孫棣桂不經意之間露出的豪情讓左林精神一振,可他並不擅長拍馬屁,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只是陪著老師一起看著漸漸亮起的天空。
“老師,你鑿出的那個房間太漂亮了,放棄了挺可惜的吧。”左林想到那個舒適的空間,說。
“誰說要放棄了,這裡是多好的訓練基地和渡假基地?現在你是擔綱獅職位的人,我去議會轉一圈,給我弄個銀橡樹胸針不在話下。既然回來了,總要好好做些事情。你不覺得,德魯伊議會做事情的方法很有問題嗎?”
左林點了點頭,雖然德魯伊議會有一整套的很正規的VI,甚至有專用的德魯伊語操作系統,可這些看似正規的內容並不能掩蓋德魯伊議會的松散和無效率。大家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時候,錯誤估計了情況,可能就會造成德魯伊議會的損失。從和伯納德議長的交談,可以發現其實大家都想要去做出改變,但卻沒有基本的想法。生命的長,和對於自然萬事萬物的平等態度,讓大家很容易形成一些思維的定勢, 也就由此阻礙了大家像一個有效率的整體去完成某些目標的能力。
“老師,你是準備倡導改革嗎?”左林不無擔憂地說,“恐怕是很難的,我到現在只見到過沒多少個德魯伊,大家天南海北太分散了,要一起來討論些事情不容易啊。”
孫棣桂自信地揚了揚眉毛,說:“我有了些思路了,伯納德是個好人,索福克勒斯恢復了身體以後也會我的,畢竟是超過100年的老朋友了。這些事情,其實議會考慮了幾十年了,也真的到了該去實行的時候了。”
“幾十年?”左林不可思議地說,一個改革醞釀幾十年,情況又不同了,這種效率實在是……殘念啊。
“幾十年很長嗎?”孫棣桂說,“想不想知道,我當初是怎麽變成一個德魯伊的?”
在那個好像西化猛烈碰撞,幾乎沒有人理解對方的時代嗎?在那個時候成為一個國籍德魯伊是太不可想象的事情,對於這個,左林早就有著無可遏製的好奇心了。
“當然想。”左林肯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