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員外時刻都在注意李乾神色,發現他對女色並沒有過多留戀,心中越發滿意。當下殷勤招呼起李乾。 滿桌菜色,水陸八珍,四色果品,李乾都是聞所未聞,味道自然也比他在李家村吃的粗茶淡飯不知好上多少,但越是如此,李乾越是謹慎。
“繁華五色太伐戮命性,消磨人心,如今我隻是個小小秀才,怎能耽於享受。”李乾想起先賢所說“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想那昌信國的方仲永三歲能詩,七歲考上秀才,如此神童,最後都泯然眾人,我的天資雖好,卻遠遠比不上他,更不能松懈。
李乾心中自省,隻是拿筷子夾眼前的一碗蘆筍,就著吃了一碗飯,有了七分飽他就停下筷子,目不斜視,守神端心。
他心中已經決定了,只在東陽城逗留一夜,明日就借一匹快馬直上南華府。
“賢侄,飯菜不可口嗎,怎麽隻吃這一點。”劉員外問道。
“不是,小生飯量本來不大,已然飽了。”李乾趕緊答道。
劉員外隻道他生份,苦勸他多吃一點,李乾就是推脫,又拿出諸般道理,劉員外雖然家財萬貫,可天生不是讀書料,哪裡又有李乾的口燦蓮花,反而被說得無言,也就不再相勸,草草吃了一些,就將宴席退掉。
兩個人喝了幾杯茶,聽了幾首音律。
茶道和音律不是現在的李乾能夠接觸的,自然一竅不通。而劉員外雖然不通文章,這些旁門雜類卻接觸得多,不算精深,皮毛都是了解的,李乾倒不恥下問,討教些茶和音律,也覺得很有收獲。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弓馬射義”,盡管不及道德文章,但也是讀書人的必修課,李乾現在還徘徊在士林圈外,一旦他真正進入中上層士林圈子,這些東西就變得尤為重要。
慶元國雖然不是昌信國那樣的大儒之國,更一像被昌信國視為南蠻之地,但近百年來吸收北方儒道文化,也漸漸文風盛行。
士林圈子裡詩會,茶會,書會,田獵會不斷,李乾隻從書中了解,也有些向往,但他除了書法還行,詩詞略有研究外,琴棋畫,弓馬射義等等無一不要名師指點,大把銀子投入,李乾是可望不可即,全是空想。
“我現在雖然用不上這些東西,可一旦考上舉人,身份馬上天翻地覆,就是見到縣令老爺也能平起平坐,到時候肯定有人邀我參加詩會茶會,要是一竅不通,丟了面皮,著實不好。”
李乾心中想著,又問了劉員外一個琴藝方面的問題。
劉員外卻摸了摸頜下一縷長須,沒有回答,而是笑道:“賢侄看來對茶藝音律頗有興趣,其實老夫對這些東西也隻是略懂皮毛,不過小女對這些東西卻精通得很,特別是琴藝,就是放到南華府也是五甲之內,連知府大人聽了都讚歎不絕。”
李乾愣了愣,卻不好接話。
慶元國男女之防雖不及昌信國,但除了外面青樓賣藝的,一般閨閣裡的女子拋頭露面的機會也不多,陌生男子更不能隨意接觸,李乾總不好說:“將來還要向令愛討教琴藝。”
他一時也把握不到劉員外意圖,隻得敷衍幾句。
“賢侄,天色不早了,這裡不是去處,隨我回府歇息。”
李乾也不推辭,雖然這劉員外熱情的過分,他也沒多想,隻當是方老的面子,何況現在承情,他高中舉人後,自然會來還情。
當下兩人出了酒樓。
又上了馬車,拐過街角,
往另一個方向行去。 劉府坐落在東陽城的北端,那裡臨街幽靜,幾乎都是高宅大院,最小的也佔地十幾畝,劉府更是廣大,接近百畝的莊園。
一看到闊能讓數輛馬車並行的大門橫梁上懸掛的“劉府”大匾額,李乾心中起了低估,“劉府”兩字明顯又出自南華知府李晉的手筆。
“這小小劉員外哪來的這麽多李晉墨寶。”
他心中隻叫奇怪,不過也懶得探究,馬車停下後,自有下人們打理包裹行禮,李乾跟著劉員外進了劉府。
劉府佔地廣闊,處處可見奢華,房屋分成三進式,前進是會客廳堂,下人們的居所,中進是書房客房,後進則是內院居所,為劉員外一家所住。
每一進房屋都間隔花圃竹石雕琢的林園,後進更是池塘小亭,曲苑回廊,十分的雅致精美。
李乾在前廳見到了劉員外的家人。
一個看上去三十歲的美婦人,是劉員外的正房。
“聽劉員外說他有一個大女已經出嫁,想來這美婦人年紀絕對不會比自己姆媽小。
錢雖身外之物,但其好處實在不言自明,我姆媽明明和這婦人差不多年紀,可是看上去卻足足老了二十歲。”李乾微微搖頭。
另有兩房劉員外的妾氏,年紀就更小了,都是二十來歲的模樣,花容月貌,比在知客樓看到的那兩賣藝女子又美了幾分,更有些狐媚之意。
還有一個十歲左右的童子,是劉員外的兒子劉真。
李乾都一一見過,
至於劉員外說的那位琴藝高超的小女,李乾卻沒見著,不過這也正常,他雖然有功名在身,但畢竟是小輩,又是年輕男子,待字閨中的女子總是不方便見的。
當下又是入座。
李乾發現,幾個女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總有些不自在。
“李秀才是哪裡人氏?”那美婦人眼光落在李乾身上,帶著點審視的味道。
“小生李家溝人氏。”
“哪一年考取的功名?”
“承業七年……”
……
那美婦人連著問了七八個問題, 幾乎要套到李乾的生辰八字,李乾漸漸不耐起來。
“這些女子,卻是比那些三姑六婆還要長嘴,怎的連我的生辰八字都要探問。”李乾臉色漸冷。
還有另外那兩個妾氏也來摻嘴,眉目裡又一副輕視的模樣。
李乾心中隻做冷笑:“輕薄女子,不過是個富戶妾氏,也來看我不起?我乃功名在身的人士,衙門內都不用下跪,須臾看不得你們臉色。”
劉員外也是精明之人,看李乾臉色不對,連忙咳嗽一聲,那三個婦人才停住嘴。
“你們都回內院去,長嘴多舌。”劉員外揮揮手。
“老爺……”那美婦人還要做聲。
劉員外眼睛一瞪,三名女子也隻能站起來往內院去了。
“劉真,你過來。”劉員外又一招手,那十歲的童子蹦蹦跳跳的到了劉員外身邊,還抓著一塊糖,上面沾滿口水。
李乾見這童子身體粗壯,面目有些憨傻之像,仿佛先天智弱之人。
劉員外一手撫著童子的腦袋,眼裡有慈愛憐惜之色:“讓賢侄見笑了,我這孩子小時候得了一場病,就成了這個樣子,也讀不得書,平日裡就是舞刀弄槍,跟護衛們學個莊稼把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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