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村,晚上十點。
昔日供村民納涼聊家常的小廣場上聚滿了人。粗粗數來,至少有四百之眾。這些人圍在廣場正中的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周圍,目光顯得十分狂熱。
不多時,錢宏走進了人群。他走到篝火旁,高舉雙手,目光透著極度的狂熱,面對人群高聲叫道:“偉大的邪神,請接受我們獻與您的祭品。”
話音一起,四周人群頓時狂熱的高舉雙手,齊聲叫道:“請接受我們的祭品。”
巨大的聲浪在金家村上空回蕩,久久不息。悠然回蕩的聲浪中,三十多個赤膊壯漢兩人服侍一個,拖著十來個被扒光了衣服的人走進了人群。
他們架著這十來個嘴巴被堵上了的人走到篝火旁,強行將這些人按倒在地。那些人拚命掙扎,無奈哪裡是這三十多個壯漢的對手。剛一掙扎,登時被這些壯漢死死按在地上,完全動彈不得。
這時,錢宏走到這些壯漢身後。他再次高舉雙手,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光,高亢的叫道:“邪神的信徒們。偉大的邪神賜予了我們神的力量,給我們帶來了生存的希望。現在仁慈的邪神將會降下神力,供我們分享。”
話音剛落,一個年過六旬的老者雙眼赤紅,站在人群中瘋狂的叫道:“殺了這些祭品。我要神力!”
“我要神力!”
人群頓時變得更加瘋狂。他們目透狂熱,像是瘋子似的歇斯底裡吼了起來。刹那間,整個金家村上空回蕩著高亢的尖叫。
錢宏哈哈狂笑,隨著人群一聲高過一聲的嘶吼附和起來。不多時,他抬起雙手,往下一按。霎時,人群安靜下來。每個人眼中透著極度的渴望,直勾勾盯著他,只等他一聲令下,就把這些祭品殺了吃掉,以獲取那虛無縹緲的神力。
面對眾多狂熱的目光,錢宏像是三伏天吃了個冰淇淋,渾身上下爽透了。他激動得不自覺的哆嗦著抬起右手。
眾人一見,眼中透出的狂熱越發濃了。他們宛如一頭饑渴的野獸,喘著粗氣,直勾勾盯著那十來個被那些壯漢牢牢按住地上的人。不料就在這時,一聲空幽幽的歎息突然飄進了他們的耳中。
“你們該死。”
錢宏聽到這個聲音,面色陡變。他霍地轉過身來,憤恨交加的吼道:“又是你,出來,給老子出來,裝神弄鬼算什麽本事!”
話音未落,一聲慘叫突然從人群後面傳出。人群頓時散開。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少婦捂著脖子倒在地上。鮮血汨汨從指縫間淌出,少頃便染紅了老大一塊地面。短短十幾秒,她兩眼翻白,嘴一開一合,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眾人頓時一驚,下意識的再退好幾步。頃刻間,這個少婦方圓十米之內沒有一個人,更沒有人過來替她止血。
短短一分鍾,這個少婦不再動彈。她睜著幾乎看不到瞳孔的眼睛,無神的望著滿天繁星,像是在質問上蒼,又像是在對上蒼懺悔。
少婦的死狀令其他人心寒,心中的狂熱瞬間熄滅,紛紛打起了退堂鼓。他們對這個神秘人並不陌生。這個神秘人已經破壞了好幾次祭典。尤其是眼前這個少婦的死狀,跟以前見過的那些被殺信徒一模一樣。
這時,錢宏見到眾人面露畏懼,立時勃然大怒。他面色鐵青,高舉雙手吼了起來:“他只有一個人。殺了這個異教徒,偉大的邪神一定會賜予我們更多的神力。”
這話頓時勾起了眾人心中的。他們臉上的畏懼之色驟然斂去,狂熱重新爬上了他們的臉龐。他們紛紛警覺的四下張望,尋找那個神秘人的蹤跡。
“你們該死!”
聲音飄忽不定,讓人找不到方位。而最後一個死字落下,人群後面突然再次傳出一聲慘叫。刹那間,人群驚恐的四散開去,露出了倒在地上不自覺抽搐的那個信徒。
這人同樣被人一刀割斷了脖子。他捂著脖子,鮮血從指縫間噴薄而出。少數幾個退得遲的信徒猝不及防,被濺了一身。
四周鴉雀無聲。人人面色蒼白,篩糠一般的直打哆嗦。沒人不怕死。尤其是他們,更是對自己的小命看得比什麽都重要。
不多時,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突然發了瘋似的轉身朝村口狂奔而去。他一邊狂奔,一邊抱著腦袋歇斯底裡的尖叫道。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的舉動頓時勾起了眾人內心對死亡的恐懼。不消片刻,又有幾人承受不住心中的恐懼,沒命似的逃向村口。
恐慌如同一場瘟疫,迅速在人群中蔓延。越來越多的信徒顧不得偉大的邪神還沒賜下神力,忙不迭的朝村口逃去。
短短幾分鍾,仍然留在廣場上猶豫不決的信徒只剩下不到百人。錢宏快要氣炸了。他怨毒的盯著那些逃走信徒的背影,忽地轉過身來為仍然留在廣場上的信徒打氣。
“這是偉大的邪神給與我們的一次考驗。通過這次考驗,我們將獲得邪神的力量。”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突兀消失在原地。地面上騰起了一抹塵土。眾人正在驚詫間,忽然聽到頭頂上傳來了他的聲音。
“這就是邪神大人賜予我的神力!”
眾人急忙紛紛抬頭望去,只見他站在廣場邊上的大樹上,一臉狂熱的叫道:“我信仰偉大的邪神。我向邪神大人付出了一切,包括我的生命。仁慈的邪神大人接受了我的虔誠,賜予了我神力。只有真心信仰偉大邪神的信徒,才能獲得神力。”
這番話不啻於一劑強心針。廣場上這一百來人頓時狂熱的跪了下來,口中高呼偉大的邪神。他們將額頭緊緊貼在冰冷的地面上,虔誠無比的向冥冥中的邪神祈禱。
錢宏見安定了軍心,立時抬眼掃視四周。他面色陰翳,掃視四周,心中暗罵道:“該死,那些暗樁都死哪去了?”
剛罵到這裡,他突然感到脖子一涼,隨即便聽到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最該死。”
“不好。”
錢宏一驚,伴隨著那個聲音響起,第一時間往後一靠,隨即嗖的一下閃身回到了人群。腳下剛剛踩穩,他驚魂未定的抬手摸了摸脖子,一看,滿手鮮血。顯然剛才躲得雖然及時,但是仍然被劃破了皮。
他頓時面色鐵青,霍地抬頭望向那棵大樹。剛才他自己往後一靠,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後背撞到了一個人,甚至感覺到了那人呼吸變得急促了少許。
除了那個藏頭露尾的神秘人,還能有誰?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個人雙手抓著樹乾,整個人吊在半空。他頓時指著那人氣急敗壞的尖叫道。
“他在那,殺了他!”
一眾信徒頓時齊刷刷將目光投到了那人身上。那人自知行跡泄露,非但沒有立馬閃人,反而一翻身,敏捷的蹲在了樹乾上俯瞰下方這一百多邪教信徒。
這時,錢宏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樣。他頓時大驚失色,指著那人又氣又驚的尖叫道:“你……你殺了使者大人?”
其他人此時也借著篝火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樣。鬼臉面具,一襲黑色長袍……這分明就是使者大人的打扮。他們頓時慌了神,七嘴八舌的怒罵起來。
“該死的異教徒,竟然殺害了使者大人!”
“殺了這個異教徒,偉大的邪神一定會賜予我們更多的神力!”
“殺了他!”
“……”
這個鬼面人面對眾多邪教信徒的怒罵,始終無動於衷。他蹲在樹乾上,鬼面面具下那雙冰冷無情的眼睛映襯著廣場上的篝火,閃爍著濃濃的殺意。
少頃,他整個人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邪教信徒們頓時像是被扼住了脖子,怒罵聲戛然而止。他們驚恐的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不是偉大的邪神賜予的神力嗎?
錢宏一見,面色連變數變。他偷眼瞥見四周的信徒惶惶不安,爭相議論這件事,立時偷偷退出人群,倏地消失不見了。
不多時,有人察覺錢宏不見了,頓時驚駭欲絕的尖叫起來:“尊者大人不見啦!”
這話頓時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完全摧毀了眾人的意志。他們面帶驚恐,慌不擇路四散開來,紛紛逃離這個廣場。
不消片刻,村裡接連響起慘叫聲。鬼面人如同幽靈一般,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每一個只顧著逃命的邪教信徒身後。 一把鋒利的軍用匕首悄然劃過他們的咽喉,割斷了他們的氣管和血管。
一個個邪教信徒倒下。鬼面人以極高的效率屠殺這些狂熱的信徒。莫約半個小時之後,村裡寂靜下來。鬼面人帶著一身血腥味回到了廣場。
此時那十幾個被當作祭品的人已經不見。他正要轉身離去,突然從一旁的水溝裡坐起一個人來。這人發出嗚嗚嗚的聲響,拚命從水溝裡掙扎了出來。
鬼面人見狀,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扯下了這人嘴裡的布團。那人剛剛能夠說話,立時哆嗦著哀求道。
“救……救我,我……我冷。”
鬼面人借著火光看清楚這人的模樣,不由矢口低聲叫道:“蕭叔,怎麽是你?”
那人茫然的抬起頭,借著火光用力睜眼去看這個鬼面人。後者隨手取下鬼臉面具,然後一刀割斷了他身上的繩索,然後笑道。
“是我,邱成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