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對面的大樓三樓。 這裡是一家電玩城。往日熙熙攘攘的玩家已經蕩然無存。近百台電玩依舊矗立在原地,上面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靠近窗口的地方,十幾台電玩被胡亂扔在牆角。劉麻子與十幾個小弟圍坐在清理出來的空地上,湊出幾桌,有一搭沒一搭的打著撲克。
除了劉麻子之外,其他人都顯得十分煩躁,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窗外。這已經是他們呆在這裡的第三天了。
醫院外的喪屍漸漸變得多了。但是他們並不擔心。以往只有幾個人都能在市裡來去自如。如今不但有劉麻子在,還有十幾個兄弟。那就更不在話下了。
讓他們感到煩躁的是劉麻子像是認定了死理,要等到醫院裡的那些人疏忽大意才肯下手。他們哪裡耐得住這種寂寞。
無奈劉麻子凶名在外,每人敢去觸這個凶人的霉頭。只能在心裡抱怨幾句。
過了不久,一個身穿白襯衫的混混扔下手裡的牌,一臉陰沉走向被扔在牆角的邱成宇。他走到邱成宇身旁,狠狠連踢兩腳。
“媽的,老子倒了血霉。居然被人偷雞。”
邱成宇被踢中腰部,痛苦的蜷起了身子。他很想叫出來,緩解身體的疼痛。但是嘴裡的一塊破抹布卻讓他只能發出嗚嗚哦哦之類的聲音。
他落到劉麻子手裡已經快一個星期了。那天和陸離分開,他在回家的途中被劉麻子的手下抓住。挨了一頓暴打後,他又被帶到了這裡。
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麽命運。這一個星期裡,他已經忘了自己挨了多少頓暴打。他的臉腫了。眼睛腫得只能睜開一條縫。身上那件白襯衫早已成了破布條,下面露著一道道淤青以及血痕。
“打歸打,別打死了。這小子還有用。”
劉麻子斜著眼看著那個白襯衫,隨手扔出一個順子。這幾天一直呆在這裡。手下拿邱成宇發泄,他沒有阻止,也不想阻止。對他來說,邱成宇只有一個作用。
在關鍵時刻拿來要挾那個膽敢打傷自己的臭小子。
白襯衫聽到劉麻子的話,悻悻又給了邱成宇兩腳,這才回到牌圈,繼續玩撲克。
邱成宇想起笑笑和剛出生沒多久的兒子,身上的疼痛已經感覺不到了。臉上也流露出幸福的微笑。他腦中唯一的念頭只有一個。
“一定要逃出去。笑笑和孩子還在等著我。”
這時,一個十六七歲左右的小混混一溜煙的跑了過來。他跑到劉麻子面前,像是大大松了口氣似的,迫不及待的低聲叫道。
“老大,我們都被他們耍了。”
劉麻子一聽,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目光不善的盯著那個小混混,狠戾的低聲問道:“怎麽回事?”
那個混混被劉麻子狠戾的眼神一逼,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連忙縮縮脖子,將自己剛才偵查到的情況說了出來。
“剛才我偷偷溜出去找吃的,無意中在醫院後門看到了他們。他們根本就沒打算從前門出來。”
說罷,小混混面帶喜色,只等著劉麻子好好表揚兩句。不料話音未落,劉麻子一臉陰沉,起身一腳將他踹出三四米,直到撞上一台捕魚機,這才停了下來。
“草,你當老子是傻子,會不知道他們不打算走前門?”
劉麻子順手撿起身邊的一根鋼管,指著那個連爬都爬不起來的小混混罵道:“招子放亮點。下次老子直接一腳踹死你。”
他憤恨的扔下鋼管,
重新坐了下來。這時他看到自己這些手下紛紛望著自己,臉上滿是不解。他不禁大怒。 “你們長個腦子是幹啥吃的?都動動腦子。那小子敢帶人來醫院,一定是發現了什麽。能讓人冒險的玩意,一定是價值連城的東西。沒弄清楚他們找的是什麽東西之前,都給老子把招子放亮點。”
“老大。”
一個混混弱弱的縮著脖子問道:“咱們這麽多人,衝進去弄死他們不就得了……”
不等他把話說完,身旁的一個混混趕緊捂住了他的嘴,低聲罵道:“你他媽不想活了?沒聽到昨天醫院裡有槍聲?人多?人多有個屁用。能比槍子厲害?對吧,老大。”
面對手下人的討好,劉麻子的臉色稍稍好轉。他也懶得理會這些只知道打打殺殺,沒有腦子的家夥,抬眼望向窗外冷哼道。
“出來的時候老吳偷偷告訴我一件事。駐守中山路的那個排少了幾支突擊步槍和子彈。不過那個排的排長居然沒受處分。反常必有妖。那幾支槍估計就是他拿走了。連部隊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小子不簡單。”
聽到這裡,大部分人都害怕了。劉老大固然是黑道大哥。但是比起部隊……他們都沒臉去比較。兩者的差距太大了,根本沒得比。
“老……老大,我看咱們還是算了。他八成是部隊裡的人。咱們可惹不起部隊啊。”
那個白襯衫一臉慘白,吞吞吐吐的提出一個建議。這個建議立時得到了大多數人的響應,紛紛說著好話,試圖勸住劉麻子。
“呸。”
劉麻子眼一橫,朝地上吐了口濃痰。四周頓時安靜了。他陰測測的環顧四周。陰冷狠戾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
“部隊的人又怎樣?得罪了我劉麻子,就是天王老子都別想好過。”
眾人頓時蔫了,更加沒有了打牌的心意。一個個抓著牌,呆呆的坐在原地,心裡無比的糾結。
劉麻子看在眼裡,心知不妙。他不是一個沒腦子的人。見到這些手下士氣低落,他臉色稍緩,悶聲悶氣的冷哼道。
“別以為部隊就了不起。那些家夥現在都得乖乖的呆在後面。老吳說了。在人體強化劑沒有普及全軍之前,他們都得乖乖的原地駐守。不管那小子是不是部隊裡的人。他都算不上威脅。都給老子記好了,這裡是市區。除了那些東西,就是咱們最大。等得到那小子找的東西。部隊算個鳥。”
得到劉麻子的鼓舞,士氣終於開始回升。見到士氣回升,劉麻子不失時機的拋出個莫須有的重磅炸彈。
“你們知道那小子在找什麽嗎?”
眾人一愣,心裡不禁腹誹。剛才還說那小子不知道在找什麽東西。現在就知道了?當然,他們隻敢在心裡腹誹兩句,沒有膽子當面說出來。
眾人的反應都在劉麻子的預料之中。他嘿嘿怪笑兩聲,毫無廉恥的滿嘴跑馬車:“剛才老子確實不知道。不過現在明白了。”
聽他這麽一說,眾人的耳朵紛紛豎了起來。他看在眼裡,心裡不免暗罵一聲蠢貨,表面上依舊洋洋自得的吹噓道。
“老吳已經說了。部隊在等人體強化劑。那小子冒險來醫院,八成和這個人體強化劑脫不了關系。估計現在那些人正在醫院裡配製。等他們都弄好了……哼哼,到時候那些人體強化劑都是咱們的。能讓部隊這麽重視的東西,會差嗎?”
“不會。”
一個混混兩眼放光,跳起來叫囂。其他人頓時恍然大悟。原來老大在打人體強化劑的主意。於是,他們都笑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最終的贏家還是自己這邊。
高興了一會,沒人笑了。他們都不知道人體強化劑是個什麽玩意。老大說的固然很有吸引力。可是這玩意有啥用?
劉麻子看到手下小弟們臉上的疑惑,故作平靜扔下手上的牌,吩咐道:“去去去,把他們盯好嘍。他們現在外出,說不定是為了原料。這麽說的話,他們已經弄出點眉目。成功就在眼前,誰他媽敢不出力,老子剝了他的皮。”
眾人一聽,趕緊作鳥獸散,前去盯梢。不多時, 這裡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劉麻子……還有被捆成了粽子,扔在牆角的邱成宇。
這時,劉麻子走到窗前,拿起望遠鏡朝醫院大樓望去。他外表粗獷,生性卻十分謹慎。糊弄走那些沒腦子的手下,他抓緊時間窺視醫院大樓裡的動靜,好找出陸離等人究竟在搗鼓著什麽玩意,值得冒險來市區。
他並不知道,被他無視的邱成宇已經開始了自救。
邱成宇勉強睜開紅腫的眼睛。他看到劉麻子站在窗前,根本就沒看自己半眼,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忍著疼痛,就地一滾,滾到最近的一台遊戲機邊上。他側過身子,雙手摸索。這家電玩城開了已經有不少年頭。除了幾台最熱門的捕魚機之外,大部分電玩已經變得老舊,不少地方還殘留著玩家發泄的痕跡。
很快,他就在這台電玩上找到了需要的東西——一塊巴掌大小的硬塑料貼膜。
他小心翼翼折動這塊松脫的貼膜,盡力沒弄出多大聲響。莫約十分鍾後,手裡一松,他急忙握住這塊好不容易到手的塑料,重新滾回了牆角。
工具到手,他松了口氣,仰臥在冰冷的地面上。右手握緊這塊硬塑料,一點一點的去割繩索。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眾混混陸陸續續回到了這裡。在他們向劉麻子匯報結果的時候,邱成宇割斷了繩索。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望著天花板。
“笑笑,等著我。有些事我必須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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