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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風1276》一百一十四章 名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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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早。趙筠就急著到孫孝祖家去接姨母。不想剛進大門。就見仆人丫環亂成一團。姨母已在臥房梁上懸了小半個時辰聽說兒子做了叛逆。再想想昨天他帶自己想往城外跑。老夫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後悔啊。不該讓他和孫勝夫那狗賊往來。做出這辱沒祖宗的勾當!唯一的兒子是這般結局。老夫人再沒有其他念想。三尺白綾往房梁上一拋。將自己掛了上去。

 趙筠的父族宗室被蒲壽庚殺個一乾二淨。母族這邊只有兩姐妹。母親早逝。唯一的姨母也沒了。到此時節。真真正正是孑然一身。然而姨母有子如此。不自盡又能如何呢?或許自盡反而是最好的解脫吧!想到此節。倒也沒那麽悲痛了。隻心裡憋悶的慌。

 “你們這些狗奴才。還不快把老夫人放下來?這麽掛著算怎麽回事?”紅鶯有見識。把小姐扶到正堂椅子上坐著。見家裡的十多個奴才丫環。沒頭蒼蠅似的亂撞。便出言喝令。

 好歹趙筠大宋郡主的身份是硬邦邦的。眾人正沒個主見。見到郡主賽如天上掉下個救命活菩薩。便依著紅鶯。先搭梯子將老夫人放下來。擦身子、穿壽衣。出去買上好的檀木棺材。又有人去請和尚道士。忙了個不亦樂乎。最後一個個端了茶水、點心、水果。有的給趙筠打扇。有的替她捧茶。實在找不到事情做的。也彎著腰、弓著背、垂著兩隻手站在下面。

 紅鶯見了他們這副樣子。心裡就冒火:“老夫人掛在梁上半個時辰。你們眼睛裡隻當沒看見。這會兒又來裝什麽忠心?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別煩著郡主娘娘。”

 眾人看看紅鶯。再看看郡主。一動也不動。

 紅鶯開口就要罵。感覺郡主姐姐在身後一扯自己衣角。便閉了嘴退到一邊。趙筠輕聲輕氣的說:“各位不必如此。有什麽事情開口就是。馮奶公。記的小時候你替我摘樹上果子。還跌壞了腿。如今好了麽?”

 “回娘娘的話。早就好了。”

 “張大嫂子。那年過元宵。你做的桂花粉團子不錯。我一直惦記著呢。”

 “謝娘娘記掛。謝娘娘記掛!”

 娘家姨表親戚。往來甚多。玉清點了三四個老家人的名字。“姨母遭難。我便是你們的主人。有什麽話。隻管說。”

 眾人互相看了看。呼啦啦跪了整間房:“只求娘娘救命則個!”

 大逆不道。按律夷三族。奴仆丫環雖不致喪命。但男人充軍奴。女人為官妓是免不了的。一大早差人就取了花名冊走。只等下午來提人。孫家逆黨。親朋故舊現在還有誰敢上門?只有這位郡主娘娘。能救眾人一命。

 趙筠長歎一聲。命人拿了文房四寶。就在正堂上給直學士院、知泉州府陸秀夫寫信。說這些人論法該充為軍奴、官妓。如今秀王府缺人。我帶這些人進王府為奴婢。於法於情兩便。

 正寫著。街上鑼鼓喧天。不知幾千幾萬人山呼海嘯的喊“萬歲”。紅鶯出去一看。原來是小官家和楊太妃移駕入城。泉州軍民夾道跪迎。所以歡聲雷動。

 趙筠這會兒可沒心情去看遠房侄兒。就寫了兩封表章讓家人送去。一份是恭賀王師克複泉州。兩宮移駕上陸;一份是啟奏朝廷。說自己將起回父王骨骸。求朝廷頒個諡號。才好辦後事。

 紅鶯見小姐在孫家觸景生情。怕她勾動愁腸。便借口這裡辦喪事不方便。催著回秀王府。留下幾個仆人操辦喪事。其他的家人媳婦都跟了去王府。轎子在街上沒走多遠。就聽的有人喊:“是趙筠姑娘麽?”

 好大膽!竟然直呼郡主娘娘的名諱!馮奶公抬眼看去。是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衣飾非富非貴。笑盈盈的看著紅鶯。

 “媽媽的。哪來的小雜種不要命了?郡主娘娘的名諱。也是你叫的?”幾個年輕家仆急於在新主人面前表忠心。摩拳擦掌的走上去。準備狠狠揍那小子一頓。

 路邊行人更是瞠目結舌。滿泉州宗室雖多。都是旁枝遠房。女子中縣主頂大了。便是蒲壽庚沒殺害宗室的時候。郡主也只有秀王親女、當今皇姑的玉清。當街呼名。是大不敬。看這小哥斯斯文文的。竟然這般膽大。青天白日敢調戲郡主!

 正要看一場好戲。卻見那青年身前忽然就冒出了幾個身強力壯的便衣護衛。輕輕撥拉幾下。跟著郡主的家奴就偏偏倒倒近不了身。再看那幾個護衛。個個虎虎生威。身上帶著股戰場上殺人如割草的殺氣。叫這幾個家奴退避三舍。不敢上前廝打。

 紅鶯踮起腳尖。仔細看看那年輕人。撲哧一聲笑了。對著轎窗輕輕說了幾句。只見轎簾子一掀。玉清郡主娉娉婷婷的走出。街上閑人不由的暗暗喝一聲采:好個天仙也似的郡主!她目不斜視。徑直走到那年輕人身前福了一福:“兄台白龍魚服。叫妹子這些有眼無珠的家人們如何認的出來?卻不是戲耍妹子麽?”

 嗬。郡主稱他為兄。難道是玉牒上哪一位王子?昨日處死蒲壽庚。楚風站在高台上。離人群遠遠的。泉州人多沒看清楚他的樣貌。此時竟沒人將他認出來。有人說是王子。有人說是陳相爺公子。莫衷一是。

 隻玉清郡主趙筠看著楚風想笑。這位楚兄什麽都好。就一頭短發像受了髡刑的賊囚。此時喬妝改扮。拿個大帽子蓋在頭上。又像個海上的胡商。

 “趙筠、呃、筠妹妹”。楚風覺的稱名字太生分。既然人家叫他楚兄。他就打蛇隨棍上。厚著臉皮叫妹妹了。“咱們找個茶館坐坐。談談人生談談理想如何?”

 趙筠聽了就想笑。小山叢竹的士子們。交往都是講詩談詞、吟風弄月。這個楚兄就是奇奇怪怪的。叫他寫詩。寫首打油詩。這會兒又說什麽人生理想。都是聽不懂的詞兒。叫人聽了好生奇怪。紅鶯也在旁邊攛掇:“小姐悶的慌。便和楚公子走走。不妨事的。”

 走走就走走吧。但這暴露了身份。就不好走了。一大群人跟在後面看熱鬧。比剛才兩宮移駕進城。也不逞多讓了。

 “叫你家仆擋住那些閑人。”楚風在趙筠耳邊低語。只見她耳垂晶瑩如玉。差點忍不住就要去親一親了。

 趙筠覺的楚公子口中熱氣呵到耳朵上。熱熱的、癢癢的。臉上一紅。側轉頭對馮奶公吩咐幾句。家奴們就攔住街上閑人。不準他們跟著。

 “快走!”楚風牽著趙筠的玉手。往旁邊小巷子裡狂奔。甩掉了那一大堆人。只有身後幾個護衛還跟著。

 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男人牽著手。趙筠隻覺的臉上熱熱的。待要甩開。楚兄的行為霽月光風灑脫的很。自己又何必著了行跡?兩人一直跑過幾個拐角處。才停下來。

 對視一眼。楚風的帽子跑掉了。露出一頭短發。毛乎乎的像個刺蝟;趙筠的雲鬢散亂。頭髮披到雪白的脖子上。臉蛋紅的可以滴下水來。望著楚風的模樣。忍不住吃吃的笑。

 楚風還不知道怎麽了。也跟著呵呵傻笑。這下不的了。趙筠笑的快背過氣去。好一陣子才恢復。

 自打七歲以後。不知有多少年沒有這麽狂奔過了。運動過後心胸為之一暢。連日的愁悶竟去了一多半。

 正好法華也跟上來了。楚風把他的帽子摘下來扣到自己頭上。又去牽趙筠的手。卻被她躲開了。這年月婦人雖然可以拋頭露面。與男子都是前後相隨而行。肩並肩行走已是不拘禮法了。在大庭廣眾之下牽手而行。那真正是離經叛道的舉動。便是從小膽子大的趙筠。也不敢的。

 拐出巷子口。正巧就有一座大茶樓。兩人並肩走進去。法華摸了摸自己光頭。沒了帽子實在顯眼。沒法子。隻的帶人跟了上去。假作互相不認識。坐了兩三張桌子。

 茶館裡早坐了七八張桌子的人。聚精會神的聽說書呢。

 “啪!”說書先生將驚堂木一拍。山羊胡子一抖:“平日裡說三國、講隋唐。都是陳貓古老鼠的事情。須知楚漢爭霸那一股天下英雄氣。一傳三國。二傳至隋唐。三傳到我皇宋。至今不曾斷絕。今天的段子。單表的《張樞密海上點兵。楚總督泉州破城》。”

 楚風二人來了興趣。豎起耳朵聽那說書先生怎麽發揮。前面說的還靠譜。後面到泉州大戰。就天花亂墜了:

 “那楚總督單名一個風字。身高丈二、腰闊三停。丹鳳眼、臥蠶眉。須賽鋼針、聲如霹靂。乃是當年楚霸王一脈相傳……”

 眾茶客聽的入神。不防有個讀書人辯道:“楚霸王叫做項羽。並不姓楚。怎的會是楚總督祖上?”

 呃說書先生不防有此一問。 幸好他積年說書。反應靈活。立刻圓了回來:“漢高祖定鼎天下。楚霸王后人為避禍。改姓為楚。亦是不忘先人事跡的意思。

 言歸正傳。卻說泉州南門外。楚總督胯下紫電追風馬。手中劈海火龍槍。大叫道:誰敢與我一戰?尤永賢心膽欲碎。兩股戰戰。手中爛銀槍似有千斤重……”

 趙筠聽的詫異。仔細看看楚兄。並無楚風說書人講的那般模樣。

 這哪兒是說的我。分明說的巨靈神下界!楚風苦笑著摸摸鼻子。兩人轉移到樓上去坐。

 誰知樓上正說的《蒲壽庚大擺誅仙陣。楚真人五雷鎮妖邪》。又一個說書先生唾沫橫飛:“楚真人乃是天上北方玄武天尊下界。一手五雷正法。當此時。輕移道步。急轉麻鞋。將手中霹靂炮望空祭起。道聲疾。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霹靂炮從雲端打下。一道金光電射。正是祥雲萬朵、瑞氣千條。蒲壽庚欲化黑氣而走。卻被祥雲瑞氣望空罩住。金光直射泥丸宮中。釘住他三魂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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