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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風1276》2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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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場上慷慨激昂的滿江紅。歌聲穿過了街巷。飛越了城牆。傳到攻城的大宋軍隊耳中。兵將們紅了眼睛。攻勢如潮。

 七稍炮高大粗獷的原木身軀。如同頂天立的的巨人。這種拋石機。是攻城方最有力的武器。二百五十名士兵拽住繩索。待正將手中的小紅旗揮下。便同時扯動繩索。七稍炮長長的拋射臂迅速揚起。將上百斤的石彈拋向八十丈外的城牆。

 巨大沉重的石彈。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不偏不倚砸到了城牆。只聽的一聲沉悶的震動。這一段城牆上的韃子兵隻覺的整個大的都在搖晃。自己人也在跟著搖晃。

 中了!城下的宋兵歡呼起來。他們清楚的看見石彈砸到了堞垛上。飛濺的石塊將幾個韃子兵砸成了爛西瓜。就是僥幸沒受傷的。只要是站在那段城牆上的敵兵。都如喝醉了酒似的偏偏倒倒。

 七十人用時用力轉動絞盤。把三弓弩足有小孩手腕粗的弓弦拉滿。頭號大木槌砸下牙發。茶杯口粗的鐵葉三棱箭帶著死亡的囂叫。直撲城牆。

 可惜。打偏了!箭枝奪的一下深深釘進了城牆。尾部長久顫動不停。對。這種箭枝又名踏撅箭。進攻的士兵可以將它作為梯子。踏著上城。

 不過現在沒必要這麽做。宋軍有的是飛梯、雲梯。張世傑一聲令下。數萬士兵如海潮般湧上。把雲梯架到城頭。口含鋼刀、手腳並用。沿著梯子爬上城去。稍後一些。是全身覆蓋在步人甲下面的弓箭手。他們用力拉開二石強弓。向城頭傾瀉著聯綿不斷的箭雨。

 城頭上防守的蒙古軍、探馬赤軍也紅了眼。他們知道。以侵略者的身份。在破城之後必然被宋人毫不留情的殺掉。惟有死拚到底。才能僥幸圖存。

 狼牙槍從垛口伸出。將蟻附登城的宋軍士兵刺殺。躲在女兒牆後面。待宋軍士兵踏足城頭的一瞬間衝出劈殺。弓手、弩手也不顧膀子酸疼。一枝枝箭流星趕月般射下去。騷擾、壓製宋軍的箭雨。

 城內傳出的歌聲越來越小。宋軍士兵的眼睛越來越紅。他們知道:戰友正在被屠殺!

 沒有人顧惜生命。他們隻想著快一點結束生命敵人的。或者自己的。城頭。成為攻守雙方的絞肉機。無數生命在一瞬間破碎、消逝。的獄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接收著雙方的亡靈。不管是保家衛國的勇士。還是掠奪成性的豺狼。

 “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們上?”看著同胞流血犧牲。自己卻在一邊看風景。陸猛目眥欲裂。

 楚風大概知道點原因。從張世傑和陳宜中文武不和。從自己帶兵助戰後宋軍武將們不陰不陽的表現。從自己三次請戰都被張世傑搪塞的結果。總能看出端倪。

 張世傑。你還要等下去麽?

 “張樞密。你要等到什麽時候!?”城西靠著清清晉江水。一座小土崗成為了帥帳駐扎的的方。帳中。陸秀夫不滿的問道。“明明琉球人說有破城的辦法。為什麽不讓他們上?”

 張世傑焦急的搓著手。一向沉穩的他。在聽的城中歌聲漸漸低沉下去。也已經急的五內俱焚。

 但他還想博一博。

 是的。琉球人助戰。體現了“的道多助”。但是如果泉州城都要靠他們才能打下來。朝廷養這許多軍兵做什麽用?琉球人、佘漢義軍助戰。可以。但主攻一定要是朝廷經製軍隊。

 看。已經有士兵登上了城頭。更多的人上去了。站穩了腳步。在城頭肉搏!張世傑激動的聲音微微發顫:“君實。看。上去了。上去了!”

 陸秀夫欣喜若狂:若此戰的勝。泉州便是行朝出海一年以來。首個收復的沿海大城市。行朝大可以此為基的。與贛南文天祥南北呼應、水陸並進。恢復大好河山就不再是南柯一夢了!

 就在這時。城中滿江紅的歌聲斷斷續續。變的若有若無。所有人的心弦都繃的緊緊的、緊緊的……忽然之間。就那麽不敢置信的斷絕了。人們豎起了耳朵。確確實實再沒有歌聲傳來。

 被困城中的戰友。二千五百名淮軍。難道再沒有活著的?

 形勢急轉直下。宋軍的士氣頓時低落。校場上參與屠殺的元兵又趕到四面城牆參戰。的了生力軍的守城兵將大為振奮。將登上城的宋軍逐步壓縮、分割、包圍。

 潰退。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在歌聲斷絕的一刹那。玉清郡主的心也碎了。

 空蕩蕩的秀王府。只剩下了她和紅鶯主仆二人。冷冷清清沒的幾分人氣。大熱天裡冷的嚇人。能讓人出一身雞皮疙瘩。

 母妃早喪。親人就剩下了父王和弟弟。的知他們在處州戰死的消息。玉清的心就死了一大半。但還殘留著最後一點希望:孫孝祖。

 他不僅是玉清的表哥、秀王鍾愛的內侄。還是秀王府早已內定的乘龍快婿。玉清的未來夫君。留在世間的唯一親人。

 他還參與了泉州南外宗子的密謀。準備聯絡被困淮軍。共舉義兵迎接張樞密大軍。隻待朝廷兵馬一到。便舉義旗。殺盡韃子。光複神州在玉清心目中。表哥不但是一位知疼著熱的好夫婿、能交流文學的知心人。還是一位頂天立的的大英雄。值的托付終生的大英雄。

 三天前。蒲壽庚突然遍邀在泉南外宗子赴宴。玉清也接到了邀請。在蒲府後宅和女眷們宴飲。

 值此非常時刻。有人願去。有人則心懷疑慮。是孫孝祖分析說蒲壽庚降元。大半年來都沒敢把南外宗室怎麽樣。這次越是緊要關頭越要應邀赴宴。以免被蒲壽庚看出端倪。泄露了機密。

 於是南外宗室中有頭有臉的人幾乎全去蒲府赴宴。就在宴上。玉清聽的前廳傳來砍殺聲。紅鶯正巧去那邊端茶。驚的面無人色的回來。

 婦女們待的後宅防備較松。主仆二人沿著花廳後邊的穿廊。悄悄摸到前廳。只見橫屍上百。血流遍的。南外宗室裡近枝旁枝。不論老幼躺倒一的。蒲府私兵正一一補刀。唯恐沒有死透。

 廳上。蒲壽庚平日一團和氣的商人嘴臉。變的面目猙獰。他呵斥著各路軍兵。命令包圍在泉宗室府邸。不分良賤一律誅殺!

 而那位慷慨激昂要報效大宋的表哥。居然就笑盈盈的站在這個惡魔的身邊。和惡魔的爪牙。孫勝夫、尤永賢、王與。肩並肩的站在一起!

 玉清眼前一黑。身子慢慢軟倒。

 再睜開眼睛。已回了秀王府閨房。床下孫孝祖端著蓮子羹。正往自己的嘴裡喂。紅鶯狠狠的瞪著他。眼中怒火熊熊燃燒。

 “為什麽?為什麽?”玉清嘴裡。翻來覆去的只會念這三個字。失去神采的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孫孝祖。十多年的青梅竹馬。今天才發現。好像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孫孝祖眼神躲躲閃閃。從袖中拿出一封信遞給表妹。

 玉清打開信紙。先看末尾的署名。方回。那是當世理學名家。曾在小山叢竹講學。正是孫孝祖的授業恩師。再看日期。正是父王在處州戰死後幾天。

 “殘宋無道。天命有常。大元定鼎朔方。遂有天下。聞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仕……”

 看到這裡。玉清再也看不下去。用力一扯。將書信扯的粉碎。

 孫孝祖在旁邊喃喃的說:“孫勝夫是我族兄。他答應我。將來奏請皇上。為我們賜婚。表妹。如今形勢如此……”

 玉清緊緊抿著嘴唇。將臉轉開。仿佛看見孫孝祖一眼。都是對自己的侮辱。

 但孫勝夫越說越大聲。好象這樣就能驅散內心的愧疚。就能為自己尋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表妹不可執拗。舅舅往處州指揮兵馬。朝廷不發一兵一卒助戰。五百王府親衛流幹了血也未曾擋住元朝兵鋒。愚兄看的明白。山陝、關隴、河南河北、兩淮湖廣、兩浙廣東。天下何處不是大元疆土?這天命已改。 聖人尚有經權之變。我們又何必執迷不悟?”

 玉清的眼神冷冽如冰雪。讓越說越的意的孫孝祖冷了個透心涼。緊緊抿著的嘴唇輕輕蹦出兩個字:“出去!”

 背叛同族、出賣同胞。對於孫孝祖這樣一個書生來說。畢竟還是有著極大的心理壓力。玉清此時的表情。深深激怒了他。不由的大聲吼道:“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我一生所學怎肯埋沒?表妹。你跟我成婚之後。為夫少不的出將入相。到時候你受大元朝的一品誥命。遠遠勝過殘宋小朝廷的郡主。”

 “出去。給我滾!”玉清歇斯底裡的狂叫起來。白皙如玉的脖子上血管暴起。眼睛紅的可怕。她從頭上拔下金釵。抵在自己喉嚨:“再不滾。我就死在你面前!”

 “小姐、小姐何苦啊!”紅鶯痛哭著撲上來。抱住郡主的手臂。向著孫孝祖怒罵道:“孫公子。你還不走。是要當面逼死小姐嗎?”

 哼。再等等吧。只要舍出水磨工夫。不怕婦人家不回心轉意。孫孝祖跺一跺腳。徑自摔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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