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原最西處,有一座塔,塔高三千米,為高天原最高建築,不僅能將高天原盡收眼底,更能看到一些人間城市渺小如螞。塔上最高處閣間,唐夏盤腿閉目,裴旻劍舞電光浩大,成萬千雷霆裂裂作響,閃耀得一屋子明暗交錯。 閣內本是有燈光,但自從唐夏被囚禁於此後,一切電器均被裴旻劍舞超高強度的電流擊穿,因此所有電路都已燒毀。然而即便能如此,劍舞雷霆,使得人們在塔下仰望,依然感覺到似佛光普照,千絲萬縷的光芒從塔尖刺出。
唐夏倏然睜眼,如狐的眼眸似有電芒掠過。
門緊閉著,林宗不知何時就站在眼前,他來得悄無聲息,因此宛如一開始就存在在這屋內一般。依然雙手垂落,眼眸半閉,淡漠模樣自有一派不可觸及的高傲。
唐夏絕世的容顏此刻慘白如紙,本是嬌豔欲滴的紅唇早已褪色成白,裴旻劍舞無時無刻不在消耗著她的氣血,讓她儼然憔悴,但正是這樣,雖不再鮮豔生動,卻別有一番柔弱可憐,輕易擊中人心柔軟處,一時豔光更加令人招架不住。
人若美麗,當真無論何時何地,都驚心動魄。
唐夏望著林宗,如同對待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笑道:“你來做什麽?”
“下面鬥得很是激烈,太吵,這裡比較清淨。”林宗淡淡地道:“反正都是要上來的,他們若找到這裡,我不想你和他們一起走。”
唐夏眨眨眼,唇角譏諷,反問道:“這麽說,你是來殺我的?”
“當然,因為一個人才能清淨。”
“呵,可是我想不到你有什麽殺我的理由呢。林宗,不……”唐夏失笑,凝望著靜默佇立的林宗,一字一頓地道:“蘇媚。”
林宗沉默片刻,倏然展顏一笑,容光煥發,頃刻妖豔得讓裴旻劍舞的電光都似黯了一黯!他沉靜的眸子轉瞬間晶瑩透徹,媚得快要滴出了水,聲線變得即柔且糯,道:“但現在有了理由了,不是嗎?”
她眼眸顧盼流轉,伸手,纖手徐徐張開,如夜間曇花次第綻放,每一根青蔥玉指展開,便足以讓人心跳加速,轉而面紅耳赤。
“那麽,死去吧。”她輕柔地說,如**地耳語。話落之時,她掌心前燃起一團幽藍焰火,藍焰緩緩旋動,帶動著周圍空氣為之扭曲,很快影響范圍越來越大,仿佛屋內有一隻巨大凶獸在深深呼吸,撕扯著空氣形成若隱若現的漩渦氣紋。
然後她慢條斯理地屈指一彈,藍焰飛向唐夏,藍焰的速度並不快,然而唐夏因為裴旻劍舞而不能移動,眼見藍焰逼近,每近一寸便壯大一分,伴隨而來的威壓也恐怖如山巒崩塌!
滋。
藍焰觸及裴旻劍舞電光,電光霎時大作,亮度爆炸性地刺出,而藍焰竟不熄滅,反而如同水波一般,順著劍舞電芒蔓延開來,生生不息地灼燒著!唐夏臉容陡然煞白,駭然感覺到佇立身前的裴旻劍哀絕悲鳴不止!
蘇媚打了個呵欠,似乎這不過是場無聊的遊戲,皓腕翻動,五指翻動數下,又是三道藍焰向著裴旻劍舞疾馳而去!
這一次,藍焰的速度快如利箭,然而威壓不比第一朵藍焰遜色多少!
轟轟!!!
砰然的巨響,晃蕩著地動山搖,煙塵如浪潮般翻卷震蕩開來,腳下的地面龜裂出道道紋路,頭上的塔頂落下無數碎石粉末,幾近坍塌!蘇媚卻輕輕咦了一聲,美眸微微睜開,瞳孔凝縮!
煙塵一波波地消散,隱約間電弧掠動,
唐夏窈窕的輪廓立在煙塵中巍然不動。 “原來是隻小狐狸,難怪能夠看破我的幻象。”蘇媚驚異地說,細若遠山的眉梢忽而蹙起:“不,不對,這種妖氣……是天狐?!天狐血脈怎麽可能會是隱妖?!!”
塵埃落定,唐夏婷婷身影挺直立在灰色煙塵中,似有洶湧氣流,卷動著她的衣裳裂裂作響。頭頂上,巨大的陰影將她的影子覆蓋,而她低著頭,周身氣場宛若實質,凡煙塵汙穢,不得近身。
她身後的巨影搖晃著,赫然是條狐尾。而她緩慢抬首,眉尖一簇如火紋路,向兩邊順著眉眼輪廓鋪灑開來,宛如眼影,凜冽得觸目驚心。
豔光之盛,不下蘇媚!
妖狐一族,比人類更分貴賤,眉尖紋路印記,且其中妖氣凝結如霜,正是最高等的天狐一族的標志。然而為天狐者,莫不心高氣傲,睥睨世間萬物,輕看芸芸眾生,又怎麽可能會和卑賤的人類私通?千百年來,除大名鼎鼎的妲己之外,再也找不到有天狐會與人類結合。
即便是妲己,所孕育之後代,無一是隱妖。天華的血脈太過凌厲霸道,在孕育中,輕易就能將人類血脈抹消乾淨!
兩個世間最美豔的女子相互對持,一個妖媚入骨,一個凜然英姿,無論是哪個,都可以讓最蓋世豪情的英雄為之拜倒,都可以叫最清淨不動的佛祖色授魂與,若是出現在人間,必然叫天地風雲為之變幻。
自古紅顏多禍水。
禍國殃民之事,一個就夠了,何況兩個?
蘇媚狹長的媚眼眯緊了眼,她盯著唐夏,若有所思,然後說道:“我突然不想殺你了,同族姐妹。”
“呵,”唐夏淺淺地笑,清淡說道:“你也殺不了我的。”
蘇媚目中掠過一道精芒,冷笑道:“是嗎?雖然你貴為天狐一族,但隱妖之身早已稀釋了你的天狐血脈,更何況……你以為,區區一尾,能抵抗我多久?不過多花些時間罷了。”
“怕就怕,你沒有那麽多時間。”唐夏嫣然一笑,在蘇媚震愕目光中收起狐尾,失去了天狐之力支撐的她,頓時軟軟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近乎透明,頹然不堪。
她又是那個身為人類,愛著薛鴻銘的唐夏了。
而她目光不再望著蘇媚,別過頭去,微笑道:“你看,打雷了呢。”
蘇媚心中一凜,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塔外,蒼穹不知何時已陰雲密布,低沉沉地似要墜下來一般。而雲層厚重,不時掠過一絲絲扭曲的電流。
轟!
平地裡驟然響起了一聲浩大悶雷。
驚得蘇媚渾身毛骨悚然!
…………
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雨,天際低沉沉地響著悶雷,似乎下一刻就將咆哮。星光、月光全都消失不見,整個蒼穹只能見到無盡的雲,藏著不知道多少雷霆。
高倉真惠躺在地面奄奄一息地仰望著天,縱然月色不見,縱然雨線密集,水滴浸濕她的身體,墜入她的眼,刺激著她眼角濕噠噠一片,無盡的寒冷直通骨髓,然而身體竟然已經麻木到了連顫抖都做不到。
她知道她快要死了,只是將死一刻,她猶還在想,眼角邊上流淌而去的濕,究竟是淚還是雨水。
應該是淚吧,雨水是冰涼的,而眼淚卻是熱的。
她想,人死如燈滅,除了這個念頭,便再無其他念頭了。
忽有一陣踏踏的腳步聲從遠方傳來,而後是光照亮了黑夜,伴隨著雷電一道道地落下。身下的水傳導著電流,刺激得高倉真惠本已麻木的身體有了一些知覺,她仰望的天空被一張男人臉孔遮住。
男人臉孔又一道疤痕,從眉角直至唇邊,卻看來並不猙獰,反而有邪魅不羈的魅力。
“喂,我問你。”男人說道:“我們的人,在哪裡?”
高倉真惠定定地望著他,而另一道聲音在男人身旁響起:“羽獰,不需要問了,鴻銘和他戰鬥過。”
薛鴻銘?
這個名字讓高倉真惠用盡所有力氣轉過頭去看那個男子,望見時卻不由為之失神。
好個豔麗的男人。
一襲白衣勝雪,在陰暗冰冷的天氣中乾淨得泛著光澤, 眼眉唇角,無一不是精致到極致的,而垂落的長發,竟比女子都要來得柔順,他表情淡漠,不笑不嗔,卻比桃花豔麗得多。高倉真惠並不是花癡的女人,相反,她心志之清淨,世間少有人可以做到,然而看到這男子的精致豔麗,即便將死,仍然為之驚歎。
“地上有損壞的槍支配件,同時使用槍支和名劍戰鬥的,薛鴻銘是少有的一個。”男子連說話時都顯得輕柔沉靜,有遙不可及的美感:“最重要的是,這是昆吾劍的碎片。”
他伸手,雨勢如同受到感應一般陡然一滯,然後一道寒光閃掠至他手心,放在墨羽獰面前,赫然正是薛鴻銘在與高倉真惠戰鬥中被崩壞的昆吾劍缺口。
然後他徐徐伸出手,手指居高臨下地指著高倉真惠。
高倉真惠陡然感到了為之心悸的寒意!
“住手,還是先搞清楚情況妥當!”墨羽獰即使製止了那男子,皺眉勸道:“不要著急,秦浪。”
高倉真惠瞳孔猛然放大,她終於知道他們是誰了,但卻絕沒想到他們竟會這麽早就來到日本。不,事實上,他們根本不應該會出現在這裡,就算懲戒,也該在晚些時日後。
秦浪,十年前紋身成龍,殺得妖怪界心驚膽顫的凶人。他的到來,意味著中華名劍協會已經發覺到了日本這邊的異常。
他們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收到了消息?!
小碓凜不是逼得唐夏報告假消息穩住他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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