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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鼎》第四百七十三章 群魔亂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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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群魔亂舞(2)

(0473)

或許是劉鼎的懺悔感動了上天,光啟五年的第一場春雨,終於到來了。從當天晚上開始,雨水就連綿不斷,將天地間都籠罩起來。在大別山北麓的光州地區,同樣如此,乾涸的大地,貪婪的吸收著雨水,泥土漸漸的變得松軟起來。

夜雨淅淅瀝瀝,寒風低低的呼嘯著,天地間一片的漆黑。忽然,在伸手幾乎不見五指的黑暗裡,露出兩個野狼一般的眼睛。他警惕的看看四周,然後敏捷的一翻身跳了上來,小心的觀察一下四周,確信沒有其他生物的存在,才轉過頭去拉自己的同伴。陸陸續續的,數十雙野狼一般的眼睛出現在漆黑的夜色裡。冷雨敲打在他們身上,發出低沉的聲音。

“地圖。”最先上來的那個人說道。旁邊的人打開一張大雨衣,將他包含在雨衣裡,其余的人則敏捷的散開,守衛著四周,密切監視著一切行動。遠遠的,傳來隱隱約約的狗叫聲,大地顯得一片的寂靜。淅淅瀝瀝的雨水,很好的掩蓋了他們的行蹤。

在雨衣包裹著的空間裡,地圖被打開,防風燈也被擦亮了,火光照亮了那個人衣領上的深藍色製服和那個醒目的飛馬標志。這是鷹揚軍驍騎營的獨門標志,他們正是執行特殊任務的驍騎營小分隊。但是,現在出現的人,並沒有騎馬,而是純粹的步兵。他們沒有出現在光州地正面,而是從光州的西面繞過來的。

“還要向東走二十裡路。”那個人用低低的聲音說道。

“可是。都走散了,其他部隊的位置咱們都不知道,這樣會不會瞎撞發生事故?”旁邊的人小心謹慎地說道,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射出凜冽地光芒來。

“相信他們應該也會相機行事的。如果他們是傻瓜,連桃花澗都不會走,那活該咱們獨吞頭功。”為首地人毫不在意的說道。

“頭次出任務就鬧成這樣。咱們驍騎營丟臉可丟大了,回去小楊帥非打屁股不可。”那個人狠狠地說道。

“那也只能怪他。是誰叫他把我們從騎兵變成步兵的?那個瞎眼金雕找的地方,也真是隱秘啊!”有人低聲的抱怨,但是聲音很快消失在寒風中。

黑暗中,這支鷹揚軍部隊的指揮官,小心的用手壓了壓自己地上衣口袋,發現裡面的信件完好無損,於是悄悄的打出了繼續前進的手勢。

熄滅了燈火。雨衣重新被折疊起來。為首的軍官仔細校對著指南針,認準了方向,一行人悄無聲息的繼續趕路。夜雨雖然不大,但是就是不停,冷的要命,還有風,山路也非常濕滑,不時地有人滑倒。盡管他們已經非常的小心。但是道路實在泥濘,而且他們身上背負著地裝備分量也足夠沉重的。

繼續秘密前進十多裡,終於到達了匯合的地點桃花澗。帶頭的鷹揚軍軍官仔細的核對過周圍的地形特征,確定這裡就是桃花澗無疑。於是,所有地鷹揚軍官兵,都悄悄的隱藏起來了。夜雨依然淅淅瀝瀝的滴落。天地間寧靜一片,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只有隱藏在黑暗中的幾十雙警惕的眼睛。

隨後,陸陸續續的,也有其他的小分隊趕到了桃花澗。這裡距離光州城只有不到十裡路,而且全部都是平原地區。鷹揚軍的小分隊分成了幾個小組,從不同的方向向桃花澗聚集,有的小分隊在尋找目標地時候出現了偏差,耽誤了時間。幸運地是,他們最終還是在規定的時間內到達了目地地。

將到寅時。黑暗中傳來布谷鳥的叫聲。

一長一短,非常有規律。鷹揚軍同樣回敬了布谷鳥的叫聲。同樣是一長一短,非常的齊整。

終於,前面有人悉悉簌簌的走出來,輕輕的有節奏的拍著手掌。他出現的位置非常飄忽,巴掌聲卻是越來越近,終於來到鷹揚軍的面前。但是在黑暗中,鷹揚軍無法分辨對方的準確位置。

“天生橋!”鷹揚軍的指揮官低聲叫道。

“觀音瀑!”那邊有人回答。

暗號對上了。

鷹揚軍的軍官敏捷的站起來,走到前面的空地上。

對方也從草叢裡面出現,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清淮軍軍官,有隻眼睛是瞎的。黑漆漆的深夜中,他們只能依稀看到對方的臉龐。這個清淮軍軍官的臉龐上,有著多處明顯的傷痕,其中左臉上一條自上而下的刀痕,非常的醒目,和之前情報描述的一模一樣。

他正是鷹揚軍這次行動的內應,清淮軍副指揮使瞎眼金雕。光州城內,韋紹禹和吳鎖驁執迷不悟,不肯接受鷹揚軍的招安,但是麾下的清淮軍卻是人心浮動,各人都在尋找出路。瞎眼金雕和夏可舞有交情,自然而然的成為了鷹揚軍的內應。韋紹禹和吳鎖驁叫囂著要和鷹揚軍決戰,卻不知道瞎眼金雕和夏可舞之間的故事,對此毫無察覺。

鷹揚軍的軍官自我介紹說道:“本人鷹揚軍驍騎營團尉,楊秀。閣下是瞎眼金雕吧?”

瞎眼金雕點點頭,語調有些冰冷的說道:“你們來晚了。”

楊秀說道:“對不起,路上為了繞開哨卡,不得不多走了些路。這是夏可舞隊長給你的信件。”

說話間,從上衣口袋裡,將信件遞給對方。

瞎眼金雕作為鷹揚軍的內應,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鷹揚軍小分隊到來的經過,都被他全部看在眼裡。本來他要求夏可舞親自到來的,可是由於白欽翎前往西域執行任務了。劉鼎身邊地警衛人員很少,夏可舞不能走開,於是只能以親筆信代替。瞎眼金雕除了夏可舞之外,誰都不認,言語間也有明顯的不滿。

他看過夏可舞的信件以後,不滿的神色才有所緩解。在夏可舞的親筆信背後,有劉鼎的書面承諾。這正是他最需要的護身符。他一直想當騎兵指揮官,劉鼎答應了。只要這次成功地收復光州。他瞎眼金雕將成為鷹揚軍驍騎營的一員。他低沉地說道:“一切都在控制當中,天亮前就能解決,走吧!”

楊秀朝後面揮揮手,帶著鷹揚軍小分隊,跟著瞎眼金雕,向光州城的方向秘密行進。

此時此刻,在光州東面大約三十裡的地方。同樣有大量的鷹揚軍騎兵聚集。他們是鷹揚軍驍騎營的騎兵,日夜兼程從穎州趕到這裡。這裡距離目的地只有不到三十裡,小半個時辰就能夠趕到。為了做好戰鬥的準備,他們就選擇在這裡小憩。

在隊伍地中間,有三個系著蓑衣的鷹揚軍軍官,正是驍騎營指揮使楊鷺颯,副指揮使劉火,還有臨時從壽州趕來的王潮。王潮能文能武。馬背上的功夫居然也相當了得,一直跟在楊鷺颯等人的身邊。他們蓑衣上的雨滴不斷的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條小溪。

楊鷺颯對於進攻光州的事情,顯得有些不屑一顧,甚至有點不以為然。他身邊地劉火也覺得上面有點小題大做。他倆都不相信,韋紹禹和吳鎖驁有能力阻擋鷹揚軍的到來。倒是來自壽州的王潮顯得相當的緊張。對如何拿下光州城非常的關注。

這是毫不奇怪的,楊鷺颯已經經歷了大大小小幾十場地戰鬥,見識了太多的敵人。小小一個光州,根本不在楊鷺颯的眼內。根據情報顯示,光州只有八千多名的清淮軍,缺乏精良和裝備和訓練,根本就不是鷹揚軍的對手,更何況,還有一個強有力的人物作為內應。他們其實就是走過場,到光州來展示一下鷹揚軍的武力罷了。

劉火仔細的觀看著天色。低聲的說道:“小楊帥。楊秀應該到達指定位置了,我們也應該走了。”

楊鷺颯瀟灑的揮揮手。淡然說道:“出發!”

夜雨中,驍騎營好像幽靈一樣地穿行在泥濘地道路中。它們的馬蹄,都用麻布包裹著,即使是踩在泥濘地道路中,也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音。由於有內應的照顧,在這條道路上的清淮軍,都已經被內應用各種各樣的原因,調離了崗位,所以,鷹揚軍騎兵的前進,並沒有受到任何的襲擾。

此刻光州境內的清淮軍,正處於忐忑不安之中,他們對於鷹揚軍的到來,茫然不知。在外人看來,今晚乃是一個平常的夜晚,除了下雨之外,並沒有任何的特殊。清淮軍副指揮使瞎眼金雕還特別關照大家,給所有的清淮軍官兵今晚都加了菜,還給大家準備了酒,酒足飯飽以後的清淮軍官兵,都舒舒服服的躺下來。

韋紹禹和吳鎖驁一心想要跟鷹揚軍對抗到底,在光州城內緊張各種各樣的戰備工作。他倆擴充部隊,修整城牆,儲備糧食,製造武器,擺出一副和鷹揚軍不死不休的架勢。但是對於大部分的清淮軍軍官來說,他們根本就不願意和鷹揚軍正面對抗。鷹揚軍控制的地盤,已經將光州團團的圍困起來,以他們這幾千的清淮軍,哪裡是鷹揚軍的對手?

他們也搞不明白,為什麽大家都是出身清淮軍,韋紹禹和吳鎖驁,就是不肯投靠到劉鼎的麾下。按理說,劉鼎麾下的秦邁、令狐翼等人,和吳鎖驁還是有交情的,吳鎖驁如果要投靠鷹揚軍,鷹揚軍沒有不接受的理由啊!同樣的,如果鷹揚軍伸出橄欖枝,韋紹禹和吳鎖驁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啊!

然而,現實的情況是,光州的清淮軍,和鷹揚軍真的發展到了戰爭的邊緣。

形勢發展到現在,實在是太危險了。鷹揚軍現在已經控制了整個中原地區,絕對不會允許光州獨立在外的。駐扎在光州周圍的鷹揚軍部隊,隨時都有可能對光州發起進攻。只是。誰也不知道,鷹揚軍到底會在什麽時候對光州采取軍事行動。

凌晨時分,正是昏昏欲睡地時候,光州城值班的清淮軍,都抱著雙手,蜷縮在哨位上,疲憊不堪的隻想早點下班睡覺。連綿的春雨。帶來濃濃的困意,蚊蟲似乎也活躍起來了。讓人不勝其煩。來往的巡邏隊,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泥濘中,不時傳來罵娘地聲音。

突然間,有人大叫起來:“敵人!敵人!”

原本寂靜的光州城,頓時慌亂起來,到處都是點燃地火把,還有凌亂的腳步聲。

“鷹揚軍!是鷹揚軍!”

又有人大叫起來。

鷹揚軍三個字。就如同是魔咒一樣,讓本來已經慌亂的光州城,顯得更加的慌亂。驚慌失措的清淮軍士兵,到處亂竄,到處尋找鷹揚軍的蹤影。但是,奇怪的是,紛亂似乎很快又被平息下去了,原來。他們接到了某個上級軍官地命令:“誤會,誤會,沒有鷹揚軍出現!”

於是虛驚一場的清淮軍,又紛紛縮回去被窩裡面了。在這樣的雨夜,能夠甜甜蜜蜜的睡上一覺,實在是最幸福不過的事情了。大部分清淮軍的酒意都醒了。可是腦子依然是迷迷糊糊的,也沒有細究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根本不知道,就在剛才,楊秀帶領的鷹揚軍小分隊,已經成功地將韋紹禹和吳鎖驁給抓起來了。

由於瞎眼金雕的提前安排,楊秀他們進行抓捕行動時,沒有遇到任何的抵抗。韋紹禹和吳鎖驁都喝了不少的酒,在睡覺前又和身邊的女人鬼混過,這時候早就是一頭死豬了。最搞笑的是吳鎖驁,被鷹揚軍抓起來地時候。還以為是自己的麾下在搞鬼。一直在嘟嘟囔囔的,好久才看清楚面前的原來是鷹揚軍。

將韋紹禹和吳鎖驁都抓起來以後。楊秀立刻派人在光州城的城樓上打出了信號,楊鷺颯隨即率領驍騎營趕到光州城的下面。那些剛剛躺下的清淮軍官兵,忽然發現外面又騷亂起來,好像有人大叫:“鷹揚軍來了,鷹揚軍來了!”他們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由於韋紹禹和吳鎖驁都被抓起來了,瞎眼金雕又故意拖延著不下命令,讓清淮軍錯過了集合的最佳時機。不久以後,光州再次出現了混亂,街道上到處都是慌裡慌張的清淮軍,因為有人確鑿無誤的吼叫起來:“鷹揚軍地騎兵!”

城頭上地清淮軍,急忙點燃了火把,仔細的打量著城下地動靜。結果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倒吸一口冷氣。只看到在光州城的東面,已經密密麻麻的聚集了上千名的鷹揚軍騎兵。深藍色的製服,鮮紅的軍旗,寒光閃閃的馬刀,都在透露著一股強勁的威懾氣息。毫無疑問,他們就是衝著光州城來的。

鷹揚軍的尖兵,已經大聲吼叫起來:“我們是鷹揚軍!我們到光州來,只要兩個人!一個是韋紹禹,一個是吳鎖驁!其余人等,一律既往不咎!我們大人也是清淮軍出身!大家沒有必要懷疑!”

還沒有等城樓上的清淮軍反應過來,東門已經打開。

誰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光州城的東門,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打開了,早有準備的鷹揚軍騎兵,立刻蜂擁而入,片刻的功夫,就控制了城內的各個戰略要地。這時候,城內的清淮軍,也都接到了上司瞎眼金雕的命令:“原地待命,不得抵抗。”

王潮的眼睛都有點忙不過來了,眼前的一幕都仿佛是天方夜譚一樣。如非親眼看見,他實在是有點難以置信。本來他以為,說什麽也要打上一場的,光州的清淮軍撐到現在都還不肯投降,的確是個異數。在外人看來,光州的清淮軍好像是要和蔡州的淮西軍一起同赴黃泉。

沒想到,鷹揚軍的震懾力實在是驚人,騎兵部隊急匆匆的到達了城下,連戰鬥都沒有爆發,光州城就換了主人。原本一直叫囂的韋紹禹和吳鎖驁,根本就是蠟槍頭,一點用處都沒有。不過,當他看到當初那個追他的清淮軍軍官,瞎眼金雕。現在已經跟鷹揚軍地軍官站在一起聊天的時候,他才明白過來。

有如此內應,難怪鷹揚軍可以兵不血刃的佔領光州。

韋紹禹和吳鎖驁兩人,也真是愚蠢到了極點,居然連這麽大的內應都沒有發現,卻還要和鷹揚軍作對。不知道兩人到底有什麽本事,能夠拒絕鷹揚軍的好意?他們對於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又有什麽樣的感覺?

事實上,韋紹禹和吳鎖驁兩人。很快就被楊秀帶到楊鷺颯地面前。從他們的神情可以看出來,他們到現在都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因為他倆還沒有看到瞎眼金雕,所以他們根本不知道鷹揚軍到底是如何入城地,又是如何輕而易舉的將他們兩個抓起來的。還帶著濃濃酒意的他們,只能是傻乎乎的看著面前的鷹揚軍。

楊鷺颯看著兩人,冷冰冰的說道:“給你臉不要臉!”

韋紹禹原本一片地茫然,好像還在思索著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快被抓。可是想來想去,卻想不出到底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但是被抓的事實,卻是無法改變的,於是,他很快換上笑臉,滿臉堆笑的說道:“大人怎麽晚上到來?又不提前通報身份?要是大人提前通報身份,小人肯定馬上打開城門。歡迎大人入城!”

“大人您看,這天色黑漆漆的,光州的民眾們都沒有來得及組織起來,歡迎大人的到來。要是大人提前知會一聲,現在道路的兩旁,都是自發組織起來。歡迎大人到來地人群了。以大人您的英文神武,沒有群眾的夾道歡迎,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楊鷺颯似笑非笑的說道:“是麽?”

韋紹禹一本正經的說道:“當然。光州的民眾,都無日無夜地等待鷹揚軍的到來。小人和他們一樣,為了等待大人的到來,已經做了太多的準備,內心也經受了太多的煎熬。現在,你們終於來了,小人終於可以解脫了。能夠在這個時候看到大人的到來,實在是讓小人激動萬分啊!”

旁邊的吳鎖驁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氣憤的說道:“韋紹禹!你***能不能有點骨氣!”

韋紹禹轉頭盯著吳鎖驁。嫉惡如仇的罵道:“我肏你吳鎖驁,都是你強迫我!如果不是因為你地威脅。我會和鷹揚軍作對嗎?告訴你,自從鷹揚軍出現地那一天開始,我的心,就已經和鷹揚軍站到一起了。鷹揚軍每次戰鬥取得勝利,我都發自內心地高興。在我的心目中,劉鼎大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是我的指路明燈,我多麽想匍匐在他的腳下,貢獻我的一點點綿薄之力。可是,都是你,都是因為你的威脅和陷害,讓我錯失了機會!我每天都只能在地獄裡面仰望天堂!但是現在,我告訴你,我再也不會錯失這樣的機會了,我要和劉鼎大人一起戰鬥!”

吳鎖驁憤怒的瞪了他兩眼,喉嚨劇烈的滾動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雖然知道韋紹禹很無恥,可是他卻始終想不到,他居然會無恥到這樣的地步。當初,顧仁瞻將韋紹禹提拔為光州刺史,正是看中韋紹禹的表現,覺得他有三分和自己想象。然而,無論是顧仁瞻還是吳鎖驁,都看走眼了,在這個淅淅瀝瀝的雨夜,才是韋紹禹本性流露的時刻。如果顧仁瞻泉下有知,大概也要跳出來吧!

韋紹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這才轉過身來,向著北方深深的鞠躬,深情的說道:“現在,我終於有機會為劉鼎大人效力了。這是我出生以後,就一直蘊藏的願望。為了劉鼎大人,我願意獻出我的一切,乃至是我的生命。你們知道嗎,我就是一個迷途的孩子,一不小心走上了歧路,可是,我的心,永遠都是這麽純潔的,都是和劉鼎大人緊緊相依的……”

劉火有點想吐的感覺。

楊鷺颯不得不皺眉打斷他的話,冷冷的說道:“得了,大人已經知道你的忠心了。”

韋紹禹這才挺直身軀,隨即又滿臉堆滿了笑容,笑眯眯的說道:“這位大人,想必就是名聞天下的小楊帥了,果然是一表人才。玉樹臨風,貌勝潘安,光州地姑娘們,每次說起大人的時候,不知道多麽的羨慕呢!就是我的幾個小女兒,對大人的仰慕,也是發自內心的。如果大人喜歡,小人馬上將她們都叫過來。讓她們好好的侍候大人……”

吳鎖驁再次忍耐不住,怒聲罵道:“韋紹禹,你他**地閉嘴!沒見過你這麽無恥的人!”

韋紹禹霍然轉頭,義正詞嚴地指著吳鎖驁,厲聲喝道:“吳鎖驁,到了這個地步,你還執迷不悟!可見你是利令智昏。不可救藥了!鷹揚軍這次到來,是來解救我的!之前,我一直都被你控制著,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現在,我終於看到了光明……”

王潮忍不住喝道:“你們兩個,狼狽為奸,誰也不比誰好一點。都最好閉嘴!”

韋紹禹急忙對王潮一躬身,滿臉笑容的說道:“王大人別來無恙?上次你被吳鎖驁這卑鄙無恥的小人攆出了光州,小人還一直在擔心你的身體呢!小人這些年一直在後悔,沒有及時製止吳鎖驁的愚蠢行動,每天夜裡,小人都深深的自責。以致頭髮都全部白掉了。直到後來聽說你在壽州某了個差事,小人這才放心。這麽多年來,小人還保留著你地薪金待遇呢,只等著你回來領取,只是你老人家高就了,再也看不上我們這等人了……”

王潮實在無法忍受他的恬不知恥,冷冷的說道:“既然如此,你怎麽不主動和我們聯系?”

韋紹禹痛心疾首的說道:“這還不是吳鎖驁從中搗鬼嗎?他掌握軍權,斷絕我和外界的聯系……他每次都威脅我,說只要我和鷹揚軍有絲毫的聯系。就殺我全家。還要將我的妻子女兒都送到青樓裡面去,接受天下男人的**……他甚至還威脅我。如果我有絲毫對不起他地行為,他就要我去青樓做*公……”

劉火終於吐了出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騎馬走遠。

在韋紹禹忙著為自己辯解的時候,楊秀清點了光州刺史衙門的所有庫房。初步清點,在光州藏匿的資產,價值足有上億之多,其中不乏相當珍貴的物品。光州本身乃是貧瘠之地,原來地清淮軍節度使顧仁瞻,也是兩袖清風的廉潔人物,韋紹禹在他的管轄下,不可能聚集到這麽多的財產。更為奇怪的是,其中不少財物,都是屬於原來壽州的,淮西軍攻佔壽州以後,已經將這些財物全部搶走,怎麽會落在光州呢?

楊鷺颯騎馬繞著清點出來的財物繞了兩圈,冷冷的盯了韋紹禹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貓膩。

劉火卻還不太明白,盯著韋紹禹說道:“小小一個光州,怎麽有這麽多的資產?”

韋紹禹急忙屁顛屁顛地趕過來,急巴巴地說道:“大人不要誤會,千萬不要誤會!這些資產,都是淮西軍秘密存放在這裡的。小人時刻想著要為鷹揚軍效力,於是就收了下來,只等鷹揚軍到來地時候,就全部送給鷹揚軍作為見面禮。”

楊秀冷冷的說道:“既然準備送給我們鷹揚軍,怎麽隱藏的那麽秘密?”

韋紹禹臉色不變,滿臉堆笑的說道:“這還不是因為吳鎖驁覬覦的緣故?其實若是大人們到來之前,和小人打聲招呼,小人肯定會提前將它們都取出來,親自送給各位大人的。”

楊鷺颯輕描淡寫的說道:“淮西軍的誰?”

韋紹禹低聲的說道:“這裡說話不方便,還請大人借一步說話。”

劉火罵道:“混蛋!”

說話間就打了韋紹禹一記耳光。

他還要動手,楊鷺颯輕輕的說道:“劉火,不要亂來,此人有恃無恐,多半是有什麽保命的招數。來人,將他押解到陳州,交給大人親自審訊。”

劉火最終還是狠狠的踢了韋紹禹兩腳,這才狠狠的說道:“小心你的狗命!”

一揮手,讓楊秀將韋紹禹和吳鎖驁都帶下去。

一番折騰以後,已經差不多天亮。

等天色大亮,楊鷺颯帶領驍騎營,浩浩蕩蕩的進入了光州。

光州百姓果然自然組織起來,夾道歡迎鷹揚軍的到來。

光啟五年三月七日,鷹揚軍控制光州,王潮被任命為光州刺史。

至此,蔡州淮西軍周邊區域,全部都落入鷹揚軍的控制。光州的收復,意味著鷹揚軍在淮西軍的脖子上,又加上了一道強有力的繩索。淮西軍無論向哪個方向突圍,都將受到鷹揚軍的嚴厲打擊。

光啟五年三月九日,韋紹禹和吳鎖驁都被解送到陳州。

劉鼎已經提前收到楊鷺颯的相關報告,知道怎麽回事。他若無其事的看了韋紹禹一眼,揮手讓人將吳鎖驁押下去,冷冷的說道:“韋大人,我們終於見面了。”

韋紹禹急忙說道:“小人對大人的敬仰之情,就猶如滔滔江水……”

驀然看到劉鼎冷峻的臉色,急忙改口,老老實實的說道:“大人饒命。”

劉鼎漠然的打量著他,慢悠悠的說道:“我憑什麽饒你?”

韋紹禹急忙說道:“我是申叢的舅舅,我……能夠策反申叢!”

劉鼎不屑的說道:“申叢?策反申叢,哪有什麽用?

韋紹禹忽然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說道:“不知道大人想不想活捉秦宗權?”

劉鼎冷冷的說道:“你什麽意思?”

韋紹禹警惕的看看四周,發現只有劉鼎一人,於是緩緩的說道:“只要大人給在下和申叢一條活路,申叢就能夠將秦宗權抓起來,活生生的送到大人的面前。小人覺得,一個活著的秦宗權,要比一個死了的秦宗權有價值多了。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劉鼎的目光,慢慢的深沉起來,良久才緩緩的說道:“很好!我倒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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