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麗琬心中那個恨啊!心裡不住的詛咒著,什麽卑鄙、無恥、下流等等她自認為十分惡毒的詞都叨念了一遍還不解氣!
先要千裡馬,再要她鄭麗琬!
什麽意思嘛?當我也是馬了?
固然騎,騎……騎過
鄭麗琬膽子很大,可到了這兒,也不好意思想下去了。終於,種種神態幻化成一種顏色,粉紅似霞!
長樂公主尷尬死了!想著自己言下的懷有的歧義,心若鹿撞,,一張臉也成了紅蘋果!兩女相互對望,發現彼此的臉色都是紅紅的,就更不好意思了!
“都怪這壞蛋!”
此刻,兩人意外的心有靈犀,腦海裡不約而同的迸出同一句話。
“鄭姐姐,對不起!長樂不是那個意思。”長樂公主把態度放得很低,她堂堂公主之尊做到這般很不容易了。
鄭麗琬芳心一松,道:“公主客氣,我明白,這只是一個誤會。”長樂公主的態度已經說明了結果,鄭麗琬心頭略安,她與秦風的關系說好聽是知己,說不好聽是婚外情,而她則是插入別人婚姻中的第三者,是小三!雖說都是中國女性,但不是什麽時代的女性都囂張的向原配叫囂!與個人無關,是一個社會約定俗成的規則,一旦違反了這個規則,將受萬千人所唾棄,當長樂公主上門的時候,鄭麗琬是處於被動、劣勢的一方。盡管秦風說長樂公主人很好,可鄭麗琬不敢相信,不是不相信秦風的說辭,而是不相信長樂公主。
娥皇女英共效一夫,相安無事,因為她們是親姐妹。
長樂公主更是以美聞名又雅擅丹青,更得大唐皇帝、皇后的溺愛,集萬千寵愛與一身。
她甘心與她人共事一夫麽?
然則,鄭麗琬想錯了。
長樂公主還真擁有那種尋常女子所沒有的氣度,盡管長樂公主受到各種榮寵,可身上全無主公的那種嬌蠻之氣,就如長孫皇后一樣,賢惠淑德,是那種標準的賢妻良母。
也是因為她的如此性格,才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當她將自己視作秦風妻子的時候,心裡處處為秦風作考慮,當她知道秦風向李世民討要鄭麗琬的消息,就已經知道秦風打定了主意!她也知道如果她不同意,李世民肯定有千百種辦法弄走鄭麗琬,可她真要這麽做了,將永遠失去她愛到骨髓裡的秦風。
長樂公主看了神色戒備的鄭麗琬,道:“鄭姐姐,請你相信我,我並無歹意!”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對不起,是我李家對不住你!”
“對不起?”鄭麗琬對長樂的道歉嗤之以鼻,她知道長樂公主言下之意,無非就是那一件給她帶來災難性的誤會。鄭麗琬坐在椅子上,回憶著往事,良久良久才道:“我誰也不怪,也怪不起,隻怪我自己命苦,隻怪我長得美!你知道嗎?我父親離世後,我幾次想劃破了這張帶來災難的臉!”
鄭麗琬有些激動,她的心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想發泄過,若是別人還好,可是今天看到的偏偏是長樂。鄭麗琬看著窗外的風景,有些淒楚的笑著,“長樂公主,生在帝王之家的你是永遠不知道也感受不到我的心情,想我鄭麗琬自幼勤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有一副絕世姿容,更有著連秦風都不如的武藝,以我的條件,我完全可以有無憂無慮的好生活,可是這一切都被你父母毀了。知道麽,那些年,我曾經想過去死,因為我鄭麗琬不想當一輩子的活寡婦,還是給兩個沒有擔當的男人。我曾經把自己打扮的豔麗無雙,我走上街頭,努力的想要勾引一個男人,哪怕他是一個乞丐。
只要他敢動我,我鄭麗琬就能嫁給他。可笑的是,那些男人一聽說我的名字,全都跑了,甚至多待一刻都不願意。”發泄過後,鄭麗琬終於露出點溫馨的笑容:“我空有一身武藝卻不識水性,可是我比較執拗,越不會的我越要去學會!今年三月十三,我在渭水學游泳,那時的水比較大,一個浪頭就把我給打翻了!然後就被水衝走了,我根本沒有一點自救的本事,我喝了很多水,模糊裡我看到我的爹爹向我招手,爹爹很慈祥的凝視著我。我想反正一個人孤苦零丁的活在世上沒意思死了也是解脫,說不定還能見到爹爹。於是我放棄了掙扎,任由水流衝走。我醒來才知道獲救了,我求死心切,不但沒有感激救命恩人,還恨他害得我無法與爹爹相見。於是,我胡攪蠻纏的猜出了他是秦風的真實身份,還誣陷他非禮我,還說要報官壞他名聲,氣死忠義無雙的秦大將軍,我這麽做的目的無非是激怒他,希望他把我殺了,呵呵,氣死秦大將軍?我哪有那本事。不過還真的把他氣得暴跳如雷,可他畢竟不是濫殺無辜的人,後來,在我不斷的刺激下,他真就調戲我了。可笑的是,當時我居然沒有生氣,相反,還有種幸福的感覺。我也不想死了,覺得與這家夥鬥嘴也挺好玩的。很希望再次見到他與他鬥嘴。可是他卻再也沒有出現了,我一打聽,才知道他從軍當將軍去了。當時我靈機一動,想著女扮男妝去投軍,如此一來豈不就可以接近他了麽?可惜,他做得太隱密了,整個人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就這樣我每天都守在國公府附近,我想:那是他的家,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鄭麗琬說得溫柔,長樂公主卻聽得有種心碎、心疼的感覺,她覺得鄭麗琬真的很悲涼,唯一一個給她帶來漣漪就是那個膽大妄為的秦風。原來那曾經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竟然成了鄭麗琬面對生活的動力。
“第二次相見,很意外的又是在水裡,我恨他不聲不響的離開,害我苦苦等候害我擔心受怕,便生教訓之心,故意凶巴巴說要殺死他,於是打了一架,雖然他讓我打了半死,可是他的鬼點子特別多。”回憶到那旖旎的一幕,鄭麗琬心中一片柔軟,滿目的溫情。
長樂公主看著鄭麗琬幸福的模樣,甚至有了一點點的妒忌,相比之下,她與秦風可謂是淡如止水,沒有這種刻骨銘心的回憶。不過,當鄭麗琬說秦風鬼點子多的時候,忍不住會心一笑。
“那家夥趁我不備竟然下毒了,明明只是普通麻醉的迷藥,還騙我說是椿藥。我當然生氣了,就咬他。這一咬意外的轉機出現了,原來血液是那迷藥唯一的解藥,我恢復後就該他倒霉了,我又打了他一頓,可是他太陰險太狡猾太多鬼點子,竟然裝死騙人!趁我不小心的時候把我死死抱住,一起滾進水裡。我雖然會了一點點水性,可哪是他的對手,在水裡給他製得死死……這一來二去就成了朋友。他知道我是鄭麗琬,不但沒有躲,還說天下男人都是笨蛋、蠢貨,理由是:最希望我嫁人是陛下,因為他也挺冤的,也是這個誤會的受害者,只有我嫁人了,謠言就不攻自破,陛下就不用背惡名了。經他這麽一說,我發現還真是這樣的道理。可是正如他說的那樣天下男人都愚昧怕死,一個被全天下認為是皇帝女人的人,又有哪個男人敢動呢,除非是不想活了,就算是乞丐,只要能活著也不會輕易放棄生命的。整個天下唯有秦風是明白人,我自己又喜歡,不纏他還能纏誰?”有些經歷,鄭麗琬沒有說出口,被她塵封在心靈深處,成為幸福的源泉。
長樂公主明顯了前因後果,也是啼笑皆非,只因他們兩人的經歷實在太巧合了。換作她長樂與其他女子,也一定會追著那唯一的希望死命不放。
之後發生的事情就理所當然了。
鄭麗琬沒有說,長樂公主也沒有問,一個風華絕世、美豔無雙的女孩子倒貼過來,又有哪個男人敵得了?
鄭麗琬悠悠道:“認識他之前,我真的痛恨陛下。可經他一分析,我已經不恨了。”
“為何?”長樂公主心中大奇,那可是殺父之仇呢!就這麽放棄仇恨了,著實令人意外。
鄭麗琬冷笑道:“陛下也是受害人,可恨的是魏征,因為他是唯一獲利的人,如果魏征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斥陛下,如果魏征單獨與陛下說,事情就不會鬧到今天這種不可開交的地步,我父親不會死,陛下也不會背負惡名,我也不會變成瘟神。魏征站在道德的高度指責陛下,繼而在天下百姓心中擁有著不畏強權、剛正不阿的好名聲。哼,現在人人都讚他犯顏直諫、生性耿直,其實他不過是沽名釣譽之徒,天下人都讓他騙了。所謂的生性耿直、犯顏直諫那是因為遇到了陛下這樣的雄主,換作另外一人當皇帝,打死我也不信他魏征會‘生性耿直、犯顏直諫’,只因他效忠息王殿下的時候,又何曾有過‘生性耿直、犯顏直諫’?故而,魏征不過是一個善於專營、借陛下胸襟成就自己美好名聲的虛偽之徒罷了。”
長樂公主震驚道:“你真敢想人之不敢想。”
“難道不是麽?”鄭麗琬反問。
長樂公主無言以對,認真仔細一想,發現還真是那麽一回事。長樂公主問道:“你打算對付魏大人?”
鄭麗琬不屑道:“我真要報復,他有百顆腦袋也不夠砍,看在他確實為百姓謀福祉的份上,我不想與他計較。”
見識到了鄭麗琬非同尋常的胸懷,長樂公主肅然起敬!
“孩子,你太固執了,你要記住,放下不是懦弱,而是一種幸福!一種智慧!”
回憶父親臨終前的教誨!鄭麗琬已是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