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愁雨出現後所引發的事件這就大致結束,前後持續了三個月,徹底將秦曉川原本想做的事情打亂了節奏。但這未必就不是好事,他本來想借著地獄島即將派人履行百年之約的時機,將幾個涉入黑道還不太深的朋友洗白白,想辦法拉回正道上來。一來夜愁雨來得太過突然,二來“灰耳朵”對待秦曉川的方式也讓他有些心灰意冷。算了,這件事暫時不提。對比起來,不過只見過幾次面的不二做有恩報恩,做朋友簡直爽到飛起。 一個有意傳授無形劍,一個悟性絕佳當場試驗了自己的方法。如果不是擔心南武林那邊確實是出了什麽事,秦曉川其實很願意在和不二做搭夥,一起去參觀下夜愁雨居住的地方,泣雨居的。造橋不鋪路,殺人不放火,報恩報仇不二做!拿了他的救命“鑰匙”,未來還有大批珍貴藥材在等著你,想就此恩情兩清老死不再來往,有這樣簡單嗎?
秦曉川和夜愁雨兩人之間還有協議在,共同保守實在不行就替不二做換血的秘密。夜愁雨上次有答應他,在自己下定決心要這樣做之前,一定會托人送信去南山腳下天天棺材店。
“太陽出來之後,我就離開。都一起走了這麽久,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秦曉川收好書信,將裡面夾著的路觀圖遞給不二做:“你沒有加入過什麽奇怪的組織吧?”這個問題很關鍵,涉及到日後將這家夥從血榜那灘渾水裡撈出來的難度。
“看上去我很像是願意替人賣命的人嗎?”一句反問將自己撇清,不二做拇指向下,指了過去:“無形劍的秘訣當真不要?”真不要,就真收回了。秦曉川劈開石子的方法看上去似模似樣,其實實用性不強,只有一個外形壓根就不是無形劍。
“那是你,不是我。你的未必適合我。”
秦曉川自己有自己的想法:“給我一個思路就行了。我對當殺手沒有興趣。”無形劍最適用的地方仍舊是修羅場,一擊定勝負,殺氣太重。作為一個靈芝精,他有一顆DPS的心,但本身對於殺伐一道,還是有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回避。
“殺人能夠磨練意志!”不二做手一抬,現出長劍:“劍是武器,重點仍舊是人。在這個江湖中,人人皆是殺手,你終究做不成好人。”手指向前,不二做一語成讖,指向秦曉川。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秦曉川則看向不二做手中長劍。不二做的劍很長,比一般樣式的劍要略長三分,因此很顯眼,卻總能被完美地掩藏在過於寬長的白披風下,“我想問很久了,你為什麽會選擇這樣的劍?”一直以為不二做的佩劍應該是那種又沉又大一看就非常彪悍的重劍樣式。這段時間仔細觀察,他卻發現根本不是劇中那回事。在這個時候,秦曉川才隱約記起,最開始的不二做所使用的劍法,不需要太過依賴武器。
很好奇啊,就算沒有門板劍,不二做現在使用的武器也和一般人不一樣,這裡面不應該存在點特殊原因嗎?
“因為,好看。”
不二做直言不諱,一點反省的意圖都沒有,看到秦曉川微微張大的嘴,一挑眉頭:“不覺得這樣的劍拿出來,就能情不自禁吸引到對手的目光嗎?”這樣再暗中做點什麽就方便。這是典型的殺手思維啊,不二做你當真沒加入那個臭名昭著的血榜嗎?
“太陽出來了。”
“那我告辭。”
“三個月後見。”不二做作勢抬手,那時希望你不要抱頭哭。
“不。
” 兩人互拍一掌,秦曉川面不改色:“應該是,三個月後,江湖救急見!”到時候一定很刺激,得先給自己留下安全的退路。至於還沒有影子的瀚海聖泉,他想著還是要交一份給夜愁雨主治大夫,有沒有用這一點不二做說了不算。怎麽送過去?到時候再說吧。不二做其實知道夜愁雨和秦曉川之間有秘密。但不二做和秦曉川之間,不是也同樣保留有一個秘密?兩人目光對視,不約而同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所以秦曉川可以改名號叫做“有秘密的人”了。
“再見!”
“不送!”
不二做長衣一振,隨風揚起的披風一角格外灑脫。此時天際已有光明,兩人一個向南,一個向東,就此分道揚鑣!
秦曉川則抬頭看了看太陽即將升起的方向,非常不畏高地跳下了懸崖。
就在這個時期。
大概兩天以前,大海圍繞的東海岸邊,有一處位於中原交界的隱秘渡口,已有一艘船停靠在暗而無光的夜色下。鬼薄一開,地獄索命來,趁著天色未明,兩盞紅白燈籠先一步進入武林,之後便是拘役使者踏風而行。從此之後的百年間,武林將會不留痕跡地消失一批罪惡者,讓白道衰微的現在,不至於徹底失去平衡。
原本收到這方面的消息,秦曉川已經打算要離開一陣子避避鋒芒,現在接下不二做的事情去北域也能實現這個目的。你說可以留下來玩一場遭遇戰不小心和阿鼻地獄島使者撞上?就算二島主問天譴人很好很正直,但目的在哪兒,該有的立場呢!秦曉川確實喜歡交朋友並且來者不拒,也只是隨緣而行。何況以他目前的交友狀態,有師九如作保,也實在不好說陣營站那方。
按照路線圖來到信中約定的地點。
這裡是一處秦曉川離家出走曾經到過的小鎮,人口不多,但處於南、東、西之交通要道。
秦曉川進入小鎮,直接走進一處客棧,跟掌櫃的打了一個招呼之後,熟門熟路地掀開門簾拐進後院。這客棧也是連鎖的,背後靠山似乎是一方商業巨頭。有一回山道上,秦曉川從山匪手裡救過掌櫃出外春遊的一家老小,因此結了一個善緣,帶著信物過來的人居住不要錢。
做好人很難。但是人緣好,到哪兒都方便。
“川爺您來了!”後院裡忙碌的店小二一看見秦曉川,臉上立刻堆滿笑,抬手一指西側門:“那幾位客人就被安排在您常來居住的地兒,前面還有些事,您請自便~”
“客氣了。”秦曉川拱了拱手,心裡有點急,大步走過去。
不知道南武林到底是有什麽事,荒城出現變故,還是一直在尋找的三月浩劫幾人組現出端倪?
一走進小院,迎面一道慘白劍光!
抬頭就是喪那張蒼白如鬼的臉和一輩子沒睡好的黑眼圈!劍光如雪,更似漫天飄揚的白幡,大白天硬生生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步伐如鬼影,劍則是索命之閻羅!鏗鏘一聲,喪的劍迎上了一隻突然冒出來擋住劍路的銅鈴。
秦曉川兩指間夾著半截鈴鐺,進門的時候手指自動自發揚起就已經在等著。兩人同吃同住同睡一年多,誰不熟悉誰的劍路啊。喪止步收劍,看了一眼秦曉川那張布滿疲憊好幾天沒睡覺的臉,按下了想一較長短的念頭。
“藍山姑娘讓我交給你的。”
喪的劍沒回衣衫下,手指一動,一封家書凌空劃過插在秦曉川的領口中:“她已替你報名,將隨我一起參加下一屆論劍海品鑒。時候到了,我自會告知你該怎樣做。”
論劍海,一聽與就是劍界相關的盛事。這一點秦曉川只聽過名字具體不是很了解。但是他知道,喪在改名換姓之前,曾因為參與論劍海之盛會被人打擊得體無完膚,才跑去天天棺材店附近想自殺。
秦曉川:“……”人權呢?這麽大的事為什麽只有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但此時此刻並不是看囉嗦阿姐寫來家書的好時機,“是有什麽事?”他問:“只有你一個人在這?”
“要尋你的人,在那邊。”喪向後一指,讓出去路。
然後秦曉川在屋子裡見到了已正式改名簫中劍的蕭無人。
簫中劍第一句話:“父親去世了,大哥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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