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彥的封賞暗地裡引起的波瀾不可謂不小。
封賞壓軸本來就表示重視,而一番那雲裡霧裡的說辭更是表示了李世民的看重。好奇心誰都有。要說擒拿了頡利大肆封賞也說的過去,而且即便是封個國公大家也沒啥意見。但是,那番說辭到底是個啥意思,大家就不明白了。
“你知道麽,羅彥除了這次,還做了什麽事情是有功於社稷的?”
“不知道啊。他為官這幾年大家也看在眼裡,到哪裡都是三天半就被調任了。能夠說得過去的也就是金州當州學博士的時候,一下子搞出那麽多個進士出來。但是,這充其量算是為國培育人才吧,算不得功在社稷。”
“這個還真的是算不上。那陛下說的這些到底是什麽。”
看著殿中一片喧嘩,李世民皺皺眉頭,隨後站起身來。“想來很多人都在疑惑,羅彥到底做了什麽事情,值得我這麽誇讚。今天趁著心情好,我就跟你們好好說說。”
環視大殿一周,看著群臣都一臉好奇,李世民緩緩說道:“武德年間,羅彥獻上海水曬鹽策。當時江南淮水一代尚未平定,為了保密,不僅曬鹽策未曾上報,便是連他的姓名都隱匿不報。後來杜伏威被平定,江南被趙郡王掌控,這才試行起來。你等隻以為此策出自我秦王府,卻不知道到底是誰獻策。”
頓了頓,又說道:“武德九年,我尚在危難之時。羅彥獻上珍物,言此物畝產上千斤,不懼旱澇。那時我也不信,但時至今日,莫說畝產千斤,看守珍物的人前來上報,如今最少畝產千斤。三年右後,關中各個州縣都可以種植此物。”
“你們說說,此等功績,當不當得我如此誇讚。”
說完之後,李世民笑著對羅彥說道:“當年你執拗著不要幸進,不想過了三年,你還是積功到了這一步。好好做事,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李世民說了這麽多,其實就是為羅彥正名的。一個皇帝,能夠做到這一步,絕對是不能更好了。羅彥不說感激涕零,可是內心的激動還是無以言表。到最後,唯有默默的向李世民一拜。
一場朝會,就在這樣震撼的消息中結束了。
朝臣們還在消化著羅彥功績的時候,羅彥已經被熟識的幾個軍中將領給拖到天然居慶賀去了。
新的職司未定,中書舍人的職位暫時也不用去理會,羅彥第二天倒是睡了個好覺。不用上朝,不用跟在李世民身邊,不費腦子的生活讓羅彥有種沉醉的感覺。
不過,他此時顯然不能這麽享受下去。自己出征四個月,陸德明老夫子如何,自己一直沒有時間寫信去問。鶯兒的事情因為系統的提示,羅彥知道這完全是老爺子在忽悠自己。雖然心裡有些不爽,但是老爺子畢竟也是為自己好。
正穿好了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就被一個熟人給攔住了。
“拜見誠國公。奉阿爺之命,向誠國公祝賀。同時,謝過誠國公的妙手回命之恩。”說這話的沒別人,杜家大郎杜構。這位年齡可是比羅彥都要大一些,羅彥之前經常出入杜府,和他談論經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此刻見他這麽客氣,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行了行了,杜兄說的哪裡話。快進來吧。羅彥得蒙幸進,但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套。至於這妙手回命,到底是怎麽回事,羅彥還是有些發懵。”拉著杜構的手走進府門,朝杜荷帶來的挑著大量禮物的下人說道:“行了,你們回去吧。告訴杜相,心意我領了,但是厚禮就不必了。我還要和你家大郎敘舊,好走不送。”說完不等的杜構說什麽,便拉著他走向正堂。
進了正堂,杜構好不容易掙脫了羅彥的拉扯,隨後說道:“誠國公怎麽可以如此。那點東西算什麽厚禮。比起對阿爺的救命之恩,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等等,你先把事情說清楚了。什麽叫救命之恩,我都在突厥呢,哪來的救命之恩。”羅彥有些懵了,渾然忘記他在出征突厥之前找過杜如晦,並且在系統的幫助下給杜如晦留下了藥方。
“誠國公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出征之前,來到府上給阿爺留下一些藥方。待你走後不久,阿爺就在宮中昏厥。雖然得禦醫救治,僥幸醒了過來,但是身體虛弱不堪,無奈之下,只能向陛下請辭。陛下派禦醫每天過來診治,非但無效,反而症狀越發嚴重。”
臉上顯露出驚容,杜構繼續說道:“幸好阿爺想起誠國公臨走前說的話,與禦醫診斷全無二致,因此讓我找出藥方,按照上邊所寫開始服用湯劑。而今兩月過去,雖然依舊臥病在床,但是已經比先前好的太多了。禦醫說了,要是沒有誠國公的處方,阿爺怕是活不過今月。”
聽杜構這麽一說,羅彥還真是想起來了。不過似乎這個任務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提醒完成,想來如今杜如晦尚未痊愈。
“原來如此。那明日得閑,我再去探望杜相。杜相乃國之梁柱,不可輕隳。”羅彥點點頭,心裡想著看看系統能不能幫助杜如晦盡快恢復身體康健。
就在羅彥和杜構準備開始談論些閑話的時候,忽聽得下人來報,程知節尉遲恭等數人在門外等候。
這可了不得。來的全都是軍中武將,而且一個個的都是國公。羅彥的府上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熱鬧過。
中斷了談話,羅彥對著杜構說道:“看來,咱們是要前往門口迎接一番了。”杜構點點頭,起身跟在羅彥後,兩人一同走向大門處。
還沒見面,羅彥就聽到了程知節的大嗓門:“羅彥這小子要是今天敢拒絕,我老程就要和他割袍斷義。”
“什麽事情,要讓你程大將軍與我割袍斷義啊?要是說看上了我府中那數十壇好酒,那你割便割吧。少了一個酒鬼朋友,我還可以多醉幾日。”羅彥和程知節可是杠上了,完全不似方才那樣彬彬有禮,反而是略帶些調侃。
程知節老臉一紅:“老子今日前來可不是為了酒的事情。嗯,當然了,要是主要的這件事情談妥了。咱們談談酒的事情也是好的。最好是兩件事情都能談妥了,老子今天就睡在你羅府了。”
得,完全是一副不要臉的架勢。
“行了,諸位裡邊請吧。站在門外,讓人看了還以為我羅彥架子有多大,讓你們這些大人物在門口蹲著呢。”羅彥掃了一眼,來的這七八位都是李世民的老部下,而且統統都是武將。在這七八個大人中間,又圍著一個小家夥。
小家夥羅彥認識,所以此時也大致知道了他們的來意。
到了正堂,讓這些人坐定。簡單聽了這幾位虛假的恭賀聲以後,羅彥便張口說道:“你們的來意,不用說,讓我猜猜。想必,是為了翼國公而來的吧。”
“你這都知道。羅彥,你小子老實交代,是不是誰給你通風報信了。”尉遲恭完全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站起身來就嚷嚷道。便是其他幾人,也頗為好奇地看著羅彥,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麽猜出來的。
略微有些鬱悶,這麽明顯的事情都猜不出來,自己還混個什麽勁。“我沒有誰通風報信。倒是你們,是誰通風報信了?怎麽杜兄一來,你們就緊隨其後跟著來了。說是道賀,卻連半分禮物都不帶,還想著打我好酒的主意。”撇撇嘴,羅彥一臉不屑:“再說了,你忘了我之前是幹什麽的。弘文館學士你以為是蒙著眼睛玩的麽。”
說完朝著那個小家夥招招手:“懷道,過來讓叔叔抱抱。”
那個穿著綾羅的粉嘟嘟的小家夥很是聽話地跑到羅彥身邊, 羅彥捂著他還有些冰涼的臉蛋,斥責這幾人道:“想要讓我做事,也不用讓這孩子遭罪。就我和翼國公的交情,不就是說句話的事情。這事兒我答應了,但是,你們幾位沒人給我五壇好酒。不然,今天你們做的這蠢事我就宣揚出去。拿個孩子當擋箭牌,真是不要臉了。”
雖然話聽著是在脅迫,但是幾人壓根沒有被脅迫後的不爽,反而是驚叫道:“一言為定。”
原來,幾人都是為了秦瓊的病而來的。杜如晦死裡逃生的事情在他們這些人裡頭可是傳遍了。詳細的原因雖然被杜如晦諱莫如深,可是世間哪有不透風的牆,多方打探之下,人們驚訝地發現羅彥居然還是個神醫。
這不杜如晦病好了,可是秦瓊的身體卻日漸糟糕。雖然還能起來走動,可是完全不像一員武將該有的體格了。前幾天幾員武將又去探望秦瓊,偶然間談起這件事情,心思一動,就想起找羅彥來試試的辦法。
今天正是得知杜構前來,幾人心裡想著有杜構在場,羅彥不好意思拒絕。為了以防萬一,還帶上了僅僅五歲的秦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