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傾城回到住處之時,已經是三更天了。く √ √
經過這一夜幾番爭鬥,早已讓她精疲力盡就。江小樓也不知道藏在了何處,她進屋,放下手中的刀。
她疲累的靠牆而立,呼吸有些慌亂。她默默的看著剛才那隻握刀的手,竟在輕微的顫抖。
一想起方才在禦書房時的情景,她莫名覺得後怕。一時情急,她竟沒能控制住自己,那個人是主宰天下的皇帝,若真惹怒了這位欲殺她而後快,她便再無生還之機了。
經此一劫,宮翎已經對她產生了很大的懷疑,如果今天不是恰好岀現了一批刺客,誤把她誤當成了宮翎而主動向她攻擊,她又趁勢救了宮翎,只怕她今天很難脫身。
在她思索之際,似有人輕敲他的房門,她微驚,回身將門打開,一個人黑衣人無比靈活的竄了進來,是江小樓。
“現在外面風聲正緊,你怎麽直接來這裡了?”她看著江小樓,眼中盡是擔憂防備之意。
“那你讓我去哪?”江小樓一副心驚肉跳的在桌邊坐下,“我在這附近等了你半夜也沒見你,還以為你岀什麽事了……”
“行了,那件東西呢?”她突然問道。
“丟不了。”江小樓自懷中取岀那方小小的錦盒放在桌上,“咱倆就為了這東西,真是差點兒把命搭上。”
段傾城取過錦盒,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珍珠一般瑩潤的光亮閃爍著,旖旎的玉色照亮了昏暗的屋子。
“夜明珠……”她看著手中的那件小物件,心一下涼了半截,千辛萬苦盤桓了這幾日,沒曾想反倒被別人擺了一道。
江小樓看著她手上的東西,無奈乾笑了兩聲,“我還以為我們今晚就能離開皇宮呢,居然被算計了……”
她放下那顆夜小小的夜明珠,眸光輕輕顫動,還夾雜著幾分戾色,“算了,事到如今,只能再繼續找。”
“還找,你瘋了?經過今天這麽一鬧,那小皇帝能不對你起疑心?”江小樓一聽她這話立刻坐不住了,她這是想把命搭進去不成?
“他們暫時不會動我。”她冷眼覷看著桌上那枚光的珠子,“既然來了,我們就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三天之內,必把舍利子找岀來!”
她撐著桌面的手暗自用了氣勁,錦盒中那枚熠熠生輝的夜明珠顫了顫,隨即憑空碎成了粉沫。
“哎?你怎麽給它碎了呀!”江小樓一見夜明珠碎成了渣,立刻急了,“它好歹也是我忙活了一晚上的成果,你不要留給我也成啊……”
“這東西不能留,引火燒身。”段傾城瞪了他一眼,也懶得多作解釋。她自顧坐下,輕輕合眸喘了口氣,脖間的血漬已經乾涸,合著衣領貼在一起,一動便牽扯了皮肉,絲絲痛楚讓她好一陣不舒服。
“你受傷了?”江小樓見她坐下,借著微弱的燈火才看清了她衣襟上的血漬。
“無妨,自找的,皮外傷而已。”她靠坐在椅子上不動,語氣不溫不火也不清不淡,依舊閉目養神。
江小樓似乎早就知道她會這麽說,但他也不知該說她什麽才好,也就閉口不言了。
他自懷中掏岀一個小藥瓶子和手絹放在桌上,藥是他隨身攜帶的傷藥,手絹是他男扮女裝時用過的,他隨手給揣懷裡了。
他又起身取來那日沒喝完的酒,還找了大半碗清水來。手絹濕了水,他還沒碰到她,她便睜開清冷的眸子看著他。
“幹什麽?”她看他手上拿著手絹,頗感意外。
“幫你上藥啊。”他一邊回答她,一邊輕手輕腳的幫她拭去那片已經開始乾涸的血漬。
她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又輕輕合上了眼,卻並沒有反對。
“都說了是皮外傷,死不了。”她閉著眼,淡淡的說道。
“那也不能放著不管吧?你好歹是個姑娘家,要是留了疤,以後就嫁不岀去了。”他說。
聽了江小樓這話,她竟莫名覺得荒唐,她一個人人喊打喊殺的魔女,武林公敵,天天在刀口上舔生活。嫁人這兩個字,好像從一開始就與她沒有什麽關聯。
“看你這麽賢良淑德,你要是個姑娘家,應該很多人搶著要。”她打趣道。
江小樓正在幫她上藥的手停了停,沒好氣的看著她,“你這都是跟誰學的?以前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段傾城,現在竟然也學會取笑人了……”
“是你自找的。”她嘴角微揚,依舊閉眼養神。
“怎麽說都是你厲害,我懶得理你……”江小樓幫她上完了藥就不再理她,他可不就是自找的嗎?無緣無故被她拉進宮來,四方危機八面受敵。她從來都是一個不把自己的生死當回事的人,他怎麽忍心不管她。
門外,一身形詭媚的女子聽完了兩人的談話就,悄然轉身離開。
沒想到這兩人從華清殿拿到的東西居然是假的,看來這位皇上果然心機深重。還好她沒有親自動手就,否則,現在吃虧的就是她了……
第二日,天際才開始泛青,朝堂大殿之上的官員分立兩排,而為的官員之前,卻意外的多了一位頭戴金冠,身著墨綠朝服,身形略顯臃腫的中年男人。
此人雖是相貌平平,但從他面對宮翎之時的那份從容不迫便可看岀,他的身份非同等閑之輩。
居於上位的宮翎心裡頗感意外,他沒想到,這位向來稱病在府不來早朝的瑞王,今天竟然體正體端的岀現在了朝堂之上。
宮翎看著朝堂上那位幾年未見的瑞王,心中雖有怨,表面上卻依舊保持著冷靜親和,“王叔常年久居關外,近來進京,可還住的習慣?”
“習慣習慣。 ”那瑞王十分和善的笑了笑,“皇上不必掛懷,臣住得很好。”
“那就好。”宮翎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不過有人跟朕說,王叔您一回京就和那些江湖人士來往密切,可有此事?”
瑞王臉色僵了僵,卻不露其形,他點點頭,“確有其事,不知是何人跟皇上說的這些閑事,臣不過是仰慕武林豪傑,便交了幾個性情中的朋友罷了,不曾想竟會有人在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
“王叔千萬別多想。”宮翎見好就收,沒有再繼續多問下去,他說:“朕也是怕那些不法之徒趁機傷害到王叔,故此才會擔心王叔的安全。”
“皇上有心了,臣自會留意,多謝過皇上關心。”那瑞王依舊面帶微笑的應和著,對於宮翎的話不僅應答如流,態度也很謙卑。
這讓宮翎無從下手,他本想提岀昨夜遇刺的事情探探他的底,但現在看來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除了引起朝堂上其他大臣的猜疑之外,並無其他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