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時刻刻都會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沒有人會不在乎。
花錦程是凡人,只有一條命,所以她比很多的人也都要在乎,可是她更不想被人輕易的拿捏住,不想被一個階下囚簡簡單單的就看出自己的心思。
“那個人姑娘也認識。”
江詢似笑非笑,臉上的神色有些奇怪。
花錦程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指,低垂的桃花眸中一片冷意。
“他姓江。”
“叫江恩重。”
花錦程的動作停住。
木易之眉頭緊皺,“江詢。”冰冷的語氣中帶著一抹警告。
“呵呵,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信不信就看姑娘如何判斷了。”江詢笑著,他抬起了頭,整個人好似輕松了不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江公子應該知道有一個成語叫做生不如死吧。”
花錦程起身,她緩步朝著江詢靠近,同時身上帶著的那一抹幽香也鑽入了江詢的鼻孔之中。
江詢的身體瞬間緊繃了起來,他警惕的看著對方,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麽。
“江公子的五官我很感興趣。”花錦程抬手,冰涼的手指從人的眉心開始往下滑,滑過了鼻梁,嘴唇下巴,然後落在了他的胸口,“同時,我對人的心臟更感興趣。雞心鴨心狗心狼心熊心,聽說都有人會吃,但卻唯獨人心,人心百變,我很好奇,江公子的心是什麽顏色。”
“我聽過一個傳說,傳說中的那個人叫唐僧,他有很多顆心,但卻唯獨沒有黑心,江公子也是如此嗎?”
花錦程抬著頭,桃花眸內一片懵懂的天真。
江詢卻是如墜冰窖,他數次想要開口,但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麽。
沒有人會不怕死,更不會有人會不怕生不如死,當你心中有那抹執念的時候,所有的苦難自然不算什麽,可是江詢心中沒有那抹執念,所以這些東西對他而言就像是十八層地獄一般讓人心驚膽戰。
“我只是開個玩笑,公子不必如此緊張。”
花錦程笑著將人的衣襟攏好,“江公子可知道我跟江恩重的關系?”
“我說的……都是實話。”江詢的嘴唇翕動,語氣帶著些許的顫抖。
“這些話,我不想再聽,最起碼……”花錦程抬眸,笑容燦若夏花,“江恩重不會蠢到會選擇一個隨時出賣他的人來跟我見面。”
“他可是你的敵人,你居然會相信你的敵人。”江詢不可置信。
“敵人麽?”花錦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似是在替人拂去肩頭的灰塵一般,“我想你錯了,至少目前,我們還是朋友。”
她從未將江恩重當做過自己的朋友,但同樣的,也從未將這個人當成過自己的敵人,但她卻會相信對方,是將自己的後背安心的托付個對方。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想法,也是一種十分詭異的關系,花錦程想,即便雲修寒或許都不會理解他們之間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關系。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遠不止敵人與朋友那麽簡單。
江詢是一個狠辣的,可以說是沒有底線的人,但是很遺憾,他絕對不是一個絕頂聰明和硬骨頭的人。
蘇彩兒告訴她,有的人,會將殘忍的手段用在別人身上,同時他們的抗打擊能力也很強,但有的人卻只是單純的享受著這種樂趣,享受著別人慘嚎的痛苦,但他們自己本身卻受不了一丁點的酷刑,而江詢就屬於這種人,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如此痛快的就將那個所謂的背後人給賣了。
江詢自認為自己只要招供了,花錦程就會放過他,可惜他看錯了花錦程的心思,也從來都不了解對方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與其說花錦程不相信他的話,倒不如說,她如今根本就不在乎那個人
究竟是誰。
泰和賭坊的生意好像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一般,依然在經營著,並且生意還十分的好。
花錦程第二次邁進了賭坊的門檻,不過這一次,她卻沒有去見那位秦掌櫃。
木易之站在她身後,身上所散出的冷氣讓那些心中存在歹意的人絲毫不敢上前。
一張賭桌,上面堆滿了碎銀,圍成了一個圈的人面色激動的大喊著,隨著骰盅的打開,有的人興奮的笑,有的人扼腕的歎息。
賭徒大都如此,贏了還想贏更多,輸了就想著下一把能翻本,如此反覆,最後的贏家始終都是賭坊。
花錦程與這種氣氛看起來格格不入。
一張一千兩的銀票輕輕的落在了那個大字上。
荷官看著她,微微一愣,然後就重新搖了起來。
“開——”
一聲長長的呼喊,四五六,大。
木易之長劍一伸,花錦程抬起手指製止了他的做法,“繼續。”
紅唇微張,一千兩的本金連帶著贏的那些全部都落在了那個大字上。
骰盅繼續搖著, 第二把,依然是四五六,大。
隨後第三把,第四把,五六把……全部都是四五六大。
本來贏錢的興奮也因為這種詭異的氣氛而稍稍的減少了一些,他們雖然是賭徒,但卻也因此更知道賭坊的規矩,若是一連五把都是大那倒還沒有什麽問題,可是把把都是同樣的三個點,這裡面的貓膩可就大了。
“我是不是贏了很多錢?”花錦程開口,托著下巴的手指微微動著,桃花眸彎成了月牙,一派天真。
“估摸著再來幾次,咱們的銀子就能賺回來了。”木易之道。
花錦程聞言好像更高興了一般,“繼續搖啊,我還買大,你們開賭坊的,不會將客人往外趕吧?世上可沒有這個道理。”
“姑娘光明正大出老千,世上可也沒有這種道理。”秦掌櫃快步走了過來,本來長掛著笑容的臉上一片陰沉。
“秦掌櫃,你說我出老千,那就請拿出證據來,有些事情可不是你紅口白牙說什麽就是什麽。”花錦程手中捏著一塊碎銀把玩,“文的武的,全部奉陪,但就怕秦掌櫃陪不起。”
“姑娘這是來砸場子的?”
秦掌櫃神色不悅,他一揮手,賭坊裡的打手就聚集到了一起,而那些賭徒紛紛後退,生怕這裡的變故會牽連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