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麗棠一個人待在了前廳,她的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恐懼像是海浪一般一波接一波的將她吞噬,不是因為花錦程的話,也不是因為花錦程的態度,而是那個叫木易之的,臨走時候看她的一眼。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冰冷的沒有絲毫屬於人的感情。
葉麗棠後退了幾步,腿抵在了椅子上,同時她也噗通一聲坐下,這就像是一個訊號一般,她有些急促的喘息著,那種恐懼也才慢慢的散去。
“易之,謝謝你。”花錦程坐在了馬車了,雙手交叉放在了身前,她覺得很溫暖。
“如果公子在的話,她恐怕沒有站立的勇氣。”無論是氣勢還是實力,他都差了對方不止一籌。
花錦程聽著從外面傳進來的聲音,眼前不禁浮現了雲修寒的模樣,她想到了那種結果,冰冷的心被填的滿滿的,她沒有意識到,以前都會站出來破壞她這種心思的蘇彩兒卻保持了沉默。
花錦程在雲錦閣外面碰到了花榮。
“錦兒?你怎麽過來了?”花榮看到人的時候還是十分驚喜的。
“父親,咱們裡面說吧。”心中的糾結不在,反而一片坦然。
花錦程跟花榮一起走進了店裡,然後去了後堂。
“父親,我想知道母親的生辰八字。”花錦程低聲道。
“你母親?”花榮微微有些錯愕。
“是我親生母親。”花錦程道,人在成婚的時候總要對一下生辰八字,看看兩個人是否合適,她相信,當初父親跟母親成親的時候,也肯定是如此。
“你要你母親的生辰八字做什麽?”花榮問道。
“我最近總是夢到母親,所以擔心她在下面過的不好,五佛寺的主持跟我有些交情,所以我就想讓他給卜一掛,看看母親到底有何委屈,遇到了什麽事情。”花錦程神色悲痛,隨口扯謊,但那種悲痛卻是掩蓋不住的,“若是父親不願意,那就算了。”
“也不是不願意。”花榮搖搖頭,“算了,我寫給你。”
他讓人拿了筆墨紙硯上來,毫不猶豫的下筆,
然後吹乾上了紙上的墨跡,折好遞給了花錦程,“你可是從家裡過來的?”
“嗯。”花錦程點點頭,“遇到了母親的朋友,徐夫人。”花錦程垂眸,似笑非笑。
“你母親那個人……”花榮斟酌了一下用語,“也是關心你,一些事情,你不要與她計較。”
“怎麽會。”不計較?花錦程啞然失笑,表現的落落大方,“父親覺得有誰敢娶我嗎?”
“什麽意思?”花榮心中咯噔了一下,“難道是太皇太后那句話?”
“不僅如此。”花錦程暗歎一聲,“父親要知道,只要我開口,至少我能找到五個人心甘情願的娶我。樂家無憂,江家恩重,秦家的秦令,定安侯李烈,還有雲修寒。”
她如數家珍,一個名字出來,花榮的臉色就震驚幾分,然後卻又覺得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定安侯不是對你妹妹……”花榮喃喃低語。
“父親是這樣認為的嗎?”花錦程笑道,“女兒告辭了。”她微微福身。
“錦兒。”花榮開口喚住了她,“去家裡住吧。”
“女兒想陪著太皇太后,至少不用時時刻刻惦記著自己的貞潔。”花錦程頷首,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花榮神色悲痛,他握緊了拳頭,不明白葉麗棠為何非要將自己的女兒嫁出去不可,難道真的是因為花錦藍嗎?
未出閣的女子卻與男子廝混,甚至還委身於對方,真當他花家好欺負不成?
花榮冷哼一聲,畢竟是在商場上廝混了半輩子的人,他自認也不是什麽好欺負的。
花錦程自然不會去管花榮是怎麽想的,她捏著那張紙回了王府,然後迫不及待的去了六慧那裡。
“大師。”她將母親的生辰八字遞了上去,眼巴巴的看著人。
六慧瞅了一眼那幾個字,將之記在了心裡,三枚銅錢隨意的灑落在了桌面上,他的口中念念有詞,但花錦程卻聽不懂他說了些什麽。
“你確定這是你母親的生辰八字嗎?”六慧怪異的問了一句。
花錦程心中一個咯噔,“我父親沒必要騙我吧?”她蹙起了眉頭,不明白六慧這樣問的意思。
“這個生辰八字……”六慧撚著胡須,眉頭微蹙,“是兒女雙全的短命相,應該活不過二十歲,而且一生平庸,非大富大貴之人。你母親白柔,本就出身富貴,又是一代女傑,這顯然不是她的命格。”
“大師的意思是,生辰八字是假的?”花錦程疑惑,花榮根本就沒有必要騙她,那麽這就是說,當初白柔給他的生辰八字本來就是假的。
可是為什麽要這麽做?
花錦程不懂,六慧就更加不懂了。
“大師,修寒在嗎?”她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抬眸問道。
“應該在老太太那兒。”六慧點點頭。
“多謝大師,那我先走了。”花錦程起身,然後匆匆離開了房間。
‘蘇姑娘。’路上,她輕聲喚道。
‘你想的是對的,你母親可能沒有死。’蘇彩兒的聲音中也滿是嚴肅,‘不,不是可能,而是她一定沒死,很有可能,這一切都是出自她的手,錦程,你要小心了。’
‘小心?小心什麽?’花錦程心中亂糟糟的,理不出頭緒。
‘一個詐死之後,一直都在暗中觀察你的人,你說你要小心什麽?’蘇彩兒冷笑一聲,她也感覺到了急迫,是那種生命受到了威脅的急迫,這段時間,她也隱隱發現了很多的事情,原本以為就像是花錦程說的那樣,她可以休養生息,等找到人之後,可以讓靈魂離體,但是如今,她卻感覺自己已經在慢慢的跟花錦程融為一體了。
這種變化花錦程不知道,但她卻能清晰的感覺到。
花錦程心中滿是複雜,她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去走接下來的路。
‘有雲修寒在,你可以肆意的活,他早就猜到了這一點。’蘇彩兒有些挫敗,也有些認命,她活了那麽多世,但心卻不是硬的,當然更重要的是,她從喬白身上聞到了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