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連下了好幾天,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花錦程整日的窩在房間裡,裹著被子將自己包成了一團兒。
葉麗棠的身體漸漸的好轉了起來,但人卻依然不見精神。
花錦程掰著手指頭數了一會兒,然後抬眸看著坐在火爐邊的靈雪,“雪兒,你家公子多久沒來了?”
靈雪想了一下,然後道,“有三天了。”
“三天嗎。”花錦程蹙起了眉頭,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安寧,她的手指在被面上緩緩的摸索著,倏地起身。
門被人打開,快步走進來的白行臉色有些不好看,“小姐,宮裡來人了。”
“嗯?”
花錦程眸光一冷,心中的不安越發濃鬱了幾分,“什麽事?”
“傳旨的,只是不知道到底什麽事,那位公公也只是說咱們花家攤上好事兒了。”白行也緊張的不行,他以前一直都是跟著白柔的,白柔死了,他亦成為了花榮的心腹,單看這點就足以表明了這個人的不俗。
花錦程微微沉吟,“只要宮裡來的,就沒有好事兒。”
她掀開被子從軟塌上下來了,讓靈雪伺候她淨面梳妝後,裹了大氅就走出去了。
等在前廳的人面色白淨,頭髮花白,一手拿著拂塵,一手拿著一卷明黃色的聖旨。
花錦程被那顏色晃的眼疼,她抿了抿唇,手指緊捏,她很想轉頭就走,但到底還是走了進去。
花榮神色滿是欣喜,就連重病的葉麗棠也都是滿臉的喜意,當然至於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高興,那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錦程姑娘,您來啦。”來的內侍看到花錦程的時候也是滿臉的笑意。
“公公安好。”花錦程微微欠身,兩人也沒有過多的寒暄,她跪在了地上,準備接旨。
公公的聲音不是特別好聽,但也不算難聽,念起聖旨來抑揚頓挫的,最後拉長的聲音都沒能將花錦程眸子裡的冰冷給打散。
“錦程姑娘,您還不趕快接旨?”
“錦兒……”花榮也一陣緊張。
“錦程請問公公,若是我不接旨呢?”花錦程抬眸,聲音清冷。
“花錦程,你在說什麽胡話?”葉麗棠冷眼呵斥,“你是想要將咱們整個花家都牽連進去嗎?”
“錦兒,不能任性。”花榮也十分不讚同。
“將我許配給李烈……嗬,算了,許了就許了吧,我能說什麽?”花錦程緩緩起身,然後她彎腰拍了拍裙子上沾著的腿,慢條斯理的動作卻總讓人覺得一陣膽戰心驚。
“請給我吧。”花錦程伸出了手。
公公也不說她這樣不合禮儀了,將聖旨遞到了她的手上。
“雪兒,把你錢袋給我。”花錦程輕聲道。
靈雪不明白,但還是將錢袋給了花錦程。
她打開看了一眼,裡面有碎銀子,還有幾張銀票,粗略的數下來,大概也有兩千兩那樣。
“大冷天的,勞煩公公跑一趟了。”花錦程將錢袋遞給了人,“我就不送公公也不接待公公了,實在是沒那個心情。”
“錦程姑娘……”公公的一張老臉有些不高興,但卻也知道自己不能說什麽,別人不知道難道他還不知道晉王殿下是怎麽寶貝這位姑奶奶嗎?
花錦程擺擺手,沒有繼續聽他說下去。
公公很尷尬,眉宇之中也有些怒氣,但卻不好發作出來。
“抗旨這種事情我當然不會做,畢竟我可不是孤家寡人,手下有那麽多人要吃飯,家裡還有親人,我不會傻到因為一個人就將自己全家推到絕路上。”
花錦程的聲音輕飄飄的,但是在宮裡摸打滾爬了半輩子的公公卻莫名覺得脊背有些發冷。
“主子,這事兒……您就這麽應下了?”靈雪蹙起了眉頭,覺得很詫異。
“不然如何?抗旨不尊?我還沒有那麽大的膽子跟魄力。”花錦程嗤笑一聲,“去打聽一下修寒的下落。”
“主子的意思是……”
“若不是人出了事,雲昭不敢如此。”花錦程一直都覺得心緒不寧,但從未想過,居然會是這樣的事情。
靈雪應了一聲是,將花錦程送回了房間,就去辦這件事情了。
這次是他們疏忽了,居然完全忽略了這件事情,但仔細想想情況又有些不對,若雲修寒真的出事了,為何旁的人不來花宅說一聲?她可不相信石青跟獵猿他們全部都出事了。
花錦程坐在了軟墊上,面前的矮桌上放著那道聖旨,她的神色淡淡的,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你打算嫁給李烈?’蘇彩兒的聲音響起。
花錦程沉默,她的手指摩挲著那道聖旨,沉默不語。
蘇彩兒突然有些煩躁了起來。
花錦程覺得頭一陣刺疼,她忍不住悶哼一聲,臉色白的可怕。
蘇彩兒突然安靜了下來:如果是李烈的話,我情願你嫁給雲修寒。
花錦程冷笑一聲,她撐著額頭微微喘息著,剛剛的確被折騰的不輕:我沒想到蘇姑娘居然如此好心。
蘇彩兒不應聲了,花錦程此時也沒心情去應付她,這個人的心眼很多,花錦程猜不透,再加上兩個人用的又是一條命,所以她也不會多說什麽。
花錦程早就已經過了那個不對任何人防備的年紀,如果說以前她還有一些天真的話,那麽自從太皇太后去世後,她所有的天真早就已經喂了狗了。
花錦程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去了內室,她將床上鋪著的好幾床被褥給掀了起來,然後用手指在內側的床板上摸索了幾下,打開了一個暗格,將放在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雲修寒跟她說過,那個令牌是太皇太后留下的人,一支精英的隊伍,名為暗鱗,可以說是太皇天后一輩子的心血。
花錦程本來是不打算用人的,那些人跟著太皇太后一輩子,世世代代,她也不想將人往火坑裡拽,可是如今,不想也不成了。
花錦程捏緊了手中的令牌,然後將床整理好,緩步走到了外面,“易之……”
“主子。”
木易之像是幽靈一般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花錦程面前。
“陪我出去一趟……”花錦程頓了一下,“騎馬。”
木易之應了一聲是,然後就去準備了。
兩個人從後門出去的,花錦程一身月白的勁裝,外面罩著黑色的披風,兜帽遮住了頭,臉上帶著一張面具,即便被人看到也很難認出這位就是花家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