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熱水器，洗澡就變得特別的麻煩，特別是到了冬天的時候，為了不被凍著，她一直都是在廚房把灶給燒著，然後就在那邊上洗澡，為此劉霞萍還特意在廚房裡弄了一條排水的渠溝，避免水把廚房給淹了。

　而今天在廚房不遠處放了一個火盆，房內又只是留了一個小小的通風窗口，所以屋子裡格外的溫暖。

　劉霞萍雖然什麽也沒說，但還是為了男人的細心而感到渾身暖洋洋的。

　她也是個女人，哪怕脾氣再倔也是希望有一個可以寵著她，能夠被她依賴的丈夫，而不是兩人相敬如賓，完全就是為了繁衍後代而結婚生子，被公婆小姑子欺負的時候，也只會勸你忍忍忍，那樣的日子，如今想想都覺得可怕。

　洗完澡，劉霞萍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毛衣，這自然也是自己打的，包裹在身上暖和的不行，不過還是穿著毛褲，外面還套了一件闊腳褲，既不會顯得臃腫肥大，反而給人一種十分清新的感覺。

　頭髮她已經剪短了，現在長度剛好到肩頭，不系頭髮的時候披著，在冬天還顯得很暖和。

　江景國站在院子裡拿著飼料逗著那些小雞，瞧著她已經穿戴整齊，便道，“咱們走吧。”

　劉霞萍鼓著臉，故意走到他面前晃悠兩圈，“你覺得我穿這身衣服怎樣?”

　“好看。”拉開門，江景國回頭認真的看了她一眼，讚道。

　劉霞萍嘴角抽了抽，“沒了?”

　江景國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怎麽?”

　呵呵，沒怎麽！

　真是個沒有眼力勁兒的家夥！她特意打扮出來是給誰看啊！

　劉霞萍氣鼓鼓的跟著男人屁股後面故意去踩那些結了冰的小水灘，江景國不明所以，還以為她是小孩子心性，只是將口袋裡的一雙手套拿出來遞給她，“先把這個戴上，別凍著了。”

　劉霞萍隻好接過手套，這毛線手套被男人放在衣兜裡顯然是捂了有一會兒了，拿著都能夠感覺上面的熱氣兒，她也沒客氣的戴上，不過剛才那點小脾氣卻是莫名的又消了下去。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剛才她是怎麽了?雖說她現在實際上才二十來歲，可是這芯子都已經四十歲的中年女人了，怎麽還會那麽小氣吧啦的?跟真的小女孩似得鬧別扭呢?

　……

　一前一後，兩人朝著秋叔的家走去，下過雨後的路並不好走，四處都是泥巴，稍不注意就能濺的到處都是。

　等到了秋叔家的時候，那大嬸兒正好再給老爺子熬藥，滿院子裡都飄著中藥的味兒，聞著就嗆人。

　“這是怎麽了?”

　秋叔這次並沒有像以往一樣像個泥人似得坐在外頭，而是躺在屋子裡，竟是動彈都沒法動彈，當真是應了那一個詞語:油盡燈枯。

　負責照顧的大嬸兒瞧著他們倆來了，也是滿臉的愁容，小心翼翼的走到江景國的跟前，歎道，“老爺子，這是快不行了。”

　江景國眼色一暗，推開門便走了進去。

　老爺子的屋子依舊是那麽雜亂，他躺在床上，只有聽到了他的聲音眼珠子才轉動了一下，淺淺的呼吸聲時斷時續，江景國走到他床前蹲下，伸手給老爺子撚撚被子，沉聲道，“秋叔，我回來了。”

　秋叔張了張嘴，但是卻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慰藉的看了他一眼。

　或許是早有心理準備，江景國對於老爺子如今的模樣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情緒波動來。

　老爺子渾濁的眼睛盯著他好一會兒，才朝著門口看去。

　然而，致死他都還是沒能等到自己要等的那個人。

　在場的人都知道，秋叔這個樣子，也是到了極限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江景國，如今看到了人安全的回來，他心中的遺憾已經少了一半，另一半是再也無望了。

　秋叔慢慢的閉上眼睛，兩行淚水還是忍不住從眼角滑落。

　他等了這麽多年，將自己關在這個狹窄的院子裡這麽多年，卻還是沒辦法等到她回來看他一眼，最終兩人還是有緣無分……

　呼吸聲驟然停止，老爺子也算是壽終正寢。

　在這個格外寒冷的冬日，秋叔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那照顧老爺子的嬸子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手裡的藥碗也掉落在地，碎了一地。

　劉霞萍輕歎一聲，拍拍嬸子的肩膀，並沒有多說什麽，只是也覺得眼睛有些酸澀。

　“老爺子也算是壽終正寢，活了八十多歲，也是長壽，這算是喜喪，有什麽好哭的?”江景國沉默的給老爺子蓋了蓋被子，輕呼出一口氣，給老爺子磕了三個頭，才道，“秋叔一直把我當成親兒子一樣的照顧，我們雖無血緣關系，但是我也該為他披麻戴孝，嬸子，這麽多年都麻煩你照顧老爺子了，接下來的喪事可能也要麻煩你幫忙張羅一下。”

　嬸子擦擦眼淚，吸吸鼻子說道，“我曉得，老爺子的棺材他自己早就準備好了，就是下葬的事情要你操心一下，其他的事兒我會幫你辦好的。”

　江景國點點頭，才看著眼睛紅紅的劉霞萍，“走吧，我們去給老爺子挑一塊風水寶地。”

　劉霞萍沉默的點點頭， 有些擔心的看著男人。

　秋叔把他當兒子，他又何嘗不是把老爺子當成長輩看待?

　男兒有淚不輕，雖然江景國表現的十分正常，但是她還是能夠感覺到男人此時的心裡並不好受。

　三人各自忙著去準備喪事。

　秋叔生前把自己關在這個地方一輩子，也沒個什麽好友，哪怕是周圍的鄰居也沒認識幾個。

　所以來的人並不多，大半都是江景國的戰友們。

　老爺子的事情，很多人都有所耳聞，聽到老爺子家裡傳來的喪樂，也不由一陣唏噓。

　而江景國則是作為孝子處理秋叔的後事，埋葬的地點原本是要選在城內的一處墳地裡，不過劉霞萍知道以後城內的地皮大多都會被用作建房什麽的，為了不讓秋叔的墳日後還要重簽，所以則是另外選擇了一個小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