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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風起》第6章 1顆扣子
  韓諾惟看著陶白荷,唇邊的笑意漸漸褪去,“白荷,你不會是為了這個來找我的吧?”  “當然不是!”陶白荷著急地說,“我是想有什麽物證能幫你!”

  韓諾惟心痛地看著陶白荷,還有什麽,能比戀人的證詞更能洗清自己的冤屈?但他終於隻是說,“我不記得了,我醒來的時候,連手機都被拿走了,琥珀也應該被燒掉了吧。”

  陶白荷似乎如釋重負,“是啊,我想也是,琥珀的熔點隻有兩三百度,肯定是燒沒了。”

  韓諾惟很想對陶白荷展露一個安慰的笑容,但他卻怎麽都笑不出來,一種酸楚難言的滋味湧上心頭,刺激著他的淚腺。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但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你能來看我,比什麽都好。”

  陶白荷露出難過的神情:“小惟,對不起,我能為你做的隻有這麽一點點。”

  “不。”韓諾惟搖搖頭,“我以前羨慕別人的富裕,羨慕別人的好成績。但自從跟你在一起後,我再也沒有羨慕過別人。”他的眼中仍是癡情一片,“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別說對不起。”

  陶白荷移開視線:“你以後一定會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人,相信我!”她急切地說著,語氣激動,不知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韓諾惟說。

  “但我不會再對任何人這麽好了。”韓諾惟平靜地說。

  陶白荷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小惟,你再這樣說,我又想哭了。”

  “好,那就不說了。”韓諾惟溫柔地答道。

  “你快吃飯吧,這些菜都要涼了。”陶白荷像是沒有勇氣再繼續這種對話,她岔開了話題。

  “白荷,你能不能送我個東西?”韓諾惟突然打斷了陶白荷,他望著她,像是要把她的面容刻進自己的腦海裡,“讓我作個紀念。”

  陶白荷為難地皺起眉頭,“我今天隻給你帶了些錢,二叔說陰陽關查的嚴,不好帶什麽東西。”韓諾惟搖搖頭,“我不是要錢或者禮物。”他摩挲了一下陶白荷的灰藍色羊絨大衣,“我想要個你的東西,你給我顆扣子吧。”

  陶白荷猶豫了一下,伸手就去拽大衣的扣子,不料這大衣做工極好,拽了幾次都沒有拽下來,隻得撩起衣角,用牙使勁一咬,才咬斷了線。

  韓諾惟看她的動作表情,仍是一如記憶中的美。他覺得一陣煙霧彌漫上自己的眼睛,趕緊接過扣子,塞進口袋,然後將毛巾拿起來,系回自己的臉上。

  這時,正好門打開了,陶無天走了進來,“說好了嗎?趕緊吃飯吧。”

  韓諾惟舉起筷子,又放了下來,“天叔,我鬥膽再求您一件事。”

  陶無天警惕地盯著他,“你要幹嘛?”

  韓諾惟無聲地苦笑了一下:“我不會讓您做違法的事情――您認識南警官嗎?”

  陶白荷緊張了起來,她不安地動了一下身子。

  陶無天疑惑地說:“小南?你說的是南澤雨?”

  韓諾惟點點頭。

  “你找他做什麽?”

  韓諾惟認真地說:“南警官是最初負責我案子的人,他知道我是清白的。我那會喉嚨被熏壞了,是他們拿本子讓我寫的口供。對了,當時還有個姓楊的警官也在場。假如,您能找到他們就好了,他們能證明我完全是無辜的,也能證明那些安到我頭上的罪名都是莫須有的,無論是縱火,殺人,還是……”他看了一眼陶白荷,把“強奸”兩個字咽了回去。

  陶無天一怔:“你確定小南能幫上你的忙?”

  韓諾惟點點頭:“那位南警官是個好人,

當時還借給我手機,幫我打電話給白荷,雖然沒打通,但我還是很感激他!”  陶白荷露出詫異的表情,她看向陶無天的臉欲言又止,後者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韓諾惟終於意識到氣氛有些詭異。

  “沒什麽。”陶白荷輕快地說:“我那幾天都是亂糟糟的,可能漏接了吧,而且又是我不熟悉的號碼,搞不好我以為是詐騙電話就沒接。怪我,唉。小惟,你不會為這個生我的氣吧?”

  韓諾惟搖搖頭,滿含期待地望著陶無天。

  陶無天用手指敲了幾下桌面,沉吟著說,“雖然你提的這個要求不算過分,但我得告訴你,小南已經調到省城去了,小楊也分到別的案子去了,據我所知,他倆基本上剛接你的案子就被調離了。負責你案子的兩個人都調走了,即使我找到他們,也幫不上你什麽。”他盯著韓諾惟,眼神十分誠懇,“不是我不幫你,我也是有心無力。”

  韓諾惟眼裡的光,漸漸黯淡了下去。

  當萬裕跟著一群人打著飽嗝回到監室的時候,卻發現韓諾惟早已回到了自己的小床上,臉上仍然蒙著毛巾,身子一動不動。

  萬裕湊過去問:“見到你家人啦?”

  “滾。”

  韓諾惟的聲音含含糊糊,萬裕沒聽清,又問了一句,“怎啦?”

  “我叫你滾。”韓諾惟不耐煩地說。

  萬裕立刻火了,“你他媽不刷牙啊,嘴那麽臭!”他說著就想把韓諾惟揪起來打一頓,但是他的手剛碰到韓諾惟衣領就愣住了。

  韓諾惟臉上的毛巾已經濕透,那一雙金色的眼睛像是兩顆閃著淚光的寶石,充滿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哀絕望。

  萬裕的手僵在那裡,他還沒見過一個犯人在會客後有這樣的表情。愣了幾秒後,他松開韓諾惟,罵罵咧咧地走開了,“陰陽怪氣的,誰靠近你誰倒霉。”

  韓諾惟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依舊漠然地盯著空中虛無的一點,心裡如同塞滿了雜草,喘不過氣來。十八歲的人生猶如電影的畫面,在他的眼前閃回。

  他想起了自己無憂無慮的童年,母親握著他的手教他捏住刻刀,他一點點地雕出一隻像豬一樣的小狗。他想起了父母假裝忘記了他的生日,在他失望地說不要緊的時候,為他端出一塊漂亮的生日蛋糕;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做主力的足球比賽,最後點球輸給對方,夕陽下,他和小夥伴們一邊吃西瓜一邊哭;他想起了自己和陶白荷的第一次,在手忙腳亂中終於徹底擁有了戀人。他想起了母親因為生病,不過一年的時間,一頭長長的烏發就幾乎掉光了;他想起了和父親的最後一次見面,當時自己竟然還撒謊說去阿強家複習,而父親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竟然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往日雲煙,又短又長,初始甜蜜,結尾哀傷。

  韓諾惟轉念又想到自己蒙冤入獄,這讓父親不得不在照顧母親之余,還抽出時間來為他奔忙。父親教書育人,平生最愛惜名譽,現在卻因自己而被人在背後指點。而以父親那溫和的性格,必定只會歎一口氣,然後默默承受。一想到這兒,韓諾惟就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

  韓諾惟翻了一個身,側腰一陣痛,他伸出手按住痛處。那是陶白荷的扣子。

  熄燈了,幽暗的月光灑進監室,眾人都睡了,很快,房中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韓諾惟從口袋裡摸出扣子,對著月光凝視。那是一顆礦泉水瓶蓋大小的金屬扣,邊緣打磨光滑,掂在手中沉甸甸地很有份量感。扣子在手心裡,在月光的照射下有種淡淡的光芒,讓韓諾惟覺得刺眼,但比不上陶白荷手上的鑽戒刺眼。

  此刻,他不願想起陶白荷,但是大腦像是與他作對一般,偏要不斷想起,陶白荷的一笑一顰,如在眼前。

  韓諾惟對陶白荷恨不起來,但也無法接受這些天發生的一切。原本他還有一絲希望,希翼家人能得知自己的消息,然後上訴成功,讓自己沉冤得雪,可是,現在這些好像都失去了意義,陶白荷厭惡畏懼他現在的容貌,又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移情別戀,這一切令他萬念俱灰。

  他想到以後,陶白荷會對著別人笑,對著別人撒嬌,對著別人重複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再想到陶白荷會投入別人的懷抱,嫉妒與折磨的刺扎入他的心頭。一陣氣血翻滾,他毫不猶豫地張開嘴,吞下了扣子。

  “你可真夠固執的。”

  韓諾惟睜開眼睛,發現周遭一片明亮,原來他已經不在監室之中。

  一名身穿白色大褂的醫生溫和地看著他,“在這麽短時間內自殺兩次的犯人,你是第一個。還好你監室有人起夜發現了,不然送晚一點,消化道大出血,就很麻煩了。”

  韓諾惟看著她的大眼睛,認出她就是在監室給自己打葡萄糖的醫生。他喉嚨痛如火燒,但還是很吃力地說了句:“謝謝你。”

  醫生不以為然地說:“你別再出現在這兒就行了。我們院人手少,不能老是搶救你。”

  韓諾惟的臉上微微發熱,他原本是抱了必死的決心,誰料造化弄人,想死卻一直死不成。他鼓起勇氣說,“那下次就別搶救我了。”

  女醫生聽了一愣,然後反應過來,倒也不生氣,隻是看著他說:“你多大了?”

  “十八歲。”

  “你知道嗎?要是我弟弟聽到你這麽說話,他一定會跟你爭論起來。”女醫生將一綹碎發捋到耳朵後面,“而且最後贏的人一定是他。”

  韓諾惟淒然一笑:“你並不知道我的故事。”

  女醫生拉開門,淡淡地說:“你要是還自殺,那你的故事我聽不聽也無所謂。”

  韓諾惟聞言一怔。

  看著他的表情,女醫生笑了起來,“這樣吧,你要是能吃東西了,我再來聽你的故事。”說著走了出去,門口的一名獄警趕緊跟她打招呼,“隋醫生,辛苦了。”然後警惕地向室內望了一眼,關上了門。

  韓諾惟閉上了眼睛。他意識到自己兩次自殺都不成功,說明陰陽關的監管確實非常嚴格:陰陽關所有的衣服都沒有扣子,也沒有金屬拉鏈;食堂裡隻有塑料杓子,連筷子都沒有,想再吞東西自殺幾乎沒有可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執意尋死,恐怕隻是浪費時間。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冷靜下來。之前他一直堅信警察在查明案情後一定會釋放自己,在幾次申請與家人聯系都遭到拒絕後,他也就老老實實地接受了。可是,父親可以主動來找自己的啊!而實際上,無論是在醫院、看守所,還是監獄,父親都沒有出現過。此刻,他忽然意識到,即使父親來看他,也會被陰陽關拒之門外。

  想到父親在安頓好母親後, 風塵仆仆地從小城的另一端來到監獄,然後卻被凶神惡煞的獄警趕走,韓諾惟就覺得揪心。再想到母親躺在病床上與癌症作鬥爭,他卻在這裡尋死覓活,一陣強烈的羞愧卷上了心頭。

  韓諾惟現在不想死了,他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如何與父親取得聯系。

  韓諾惟盯著床邊的輸液管發呆,身在大牢之中,他除了同監室的犯人,根本不認識別人。而他認識的犯人,也就萬裕稍微友善一些,但他並不信任萬裕――韓諾惟依然不願意把這些犯罪者當成朋友,他覺得自己和他們不一樣。

  雖然進了陰陽關,但韓諾惟並不承認自己是犯人,他聽過不少次那些犯人聚在一起吹牛,每次聽完後他都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出去,離這些人越遠越好。

  或者,等下次陶家的人再來探監?找陶家的人幫忙?韓諾惟立刻否定了這個念頭,他不確定陶白荷還會不會再來看他,更不願意將希望寄托在概率這樣小的事情上。

  韓諾惟歎了一口氣。

  這時,他忽然聽到走廊裡獄警的聲音,“隋醫生,下班啦。”一個女聲回答:“恩,我走了,看好他啊。”

  韓諾惟心裡一動,他吃力地將身子移到床邊,直到終於看清病歷板上的簽名,雖然龍飛鳳舞,但依稀能辨認出來,“隋青柳”。

  雖然對他而言完全是個陌生人,可是,現在的韓諾惟,能依靠的,大概也隻有陌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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