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聽張十三講了兩儀四象及渾元太極法陣,便出言問道:“如此按師傅所說,這兩儀四象陣,是沒有辦法算清的了麽?”
張十三搖頭道:“也不然。【無彈窗小說網】一則同是兩儀四象,其中也有差別,視布陣人手段、陣眼高低,並不一致。若大門派山門大陣,多是前輩所傳,陣眼更多以法寶利器為鎮,自然難解。若是現在世上所謂高手所布,手法難免有跡可尋,陣眼也不見得如何厲害,自然也有破解之道。何況解陣與破陣,並非一回事。若將整個大陣算得清楚,自然難度極大;但要隻算眼前這一門一宮,一時一刻,又不是如何為難。這般移步而算,步步為營,終有出陣之時。事實上世上很多人破陣,就是這般來做的。”
“哦?那破陣之法,就只能這樣算著來麽?”梅清眼前便是七陽陣,雖然逆轉,但按著張十三所說陣理,大致也看得出個一二。只是如何著手去破,則是不知如何破法。
“破陣之法,並非隻此一途。一般說來,計有三策。”張十三沉吟道:“一則以力破陣。天下無論什麽法陣,總是以靈氣為支撐,真元為巧用。若你修為足夠高,也不管它三七二十一,隻管出手硬攻,自然崩摧。只是此法,總須修為較之法陣高上許多,方可為用。便以眼前這逆轉七陽陣而言,雖然不算什麽高明法陣,但師傅我要以力破,怕也是有些費力氣了。”
梅清點頭明白,法陣本是借天地靈氣為用,因此調動的能量遠高於布陣人的實力,若想以蠻力強攻,則要求的法力,就要遠遠高於布陣的法力方有可為。
“二則以巧破陣。陣有陣眼陣**,離不開陰陽五行、靈氣流注、真元應用的配合。若你眼力足夠,不需計算。只看準關竅所在,哪怕一指之力。也可破去陣形全局;或是尋其漏洞孔縫,任它千條萬縷,其實網洞多多,由你出入隨意。但此法需要你陣法極精,眼力過人,方能達此境界。”
梅清聽張十三描述這一境界,心中亦大有向往。陣法雖然表面看來是比的靈氣渾厚、陣眼高強。但其實最根本的,還是布陣的人見識能為。若真有將法陣修得極精的,自然舉目之間在在於心,破陣卻敵,便如皰丁解牛一般,根本不需化笨力氣,自然是四兩可撥千斤,舉重若輕,無不如意。
“只是人力人智,畢竟有時而窮。上邊二法。雖然人人都明白,只是卻不是人人都做得到地。這第三種辦法,就是以算破陣。見招拆招,逐步計算,一點點破出陣去。至於其中種種技巧方法,總是萬變不離其宗。”一邊說著,張十三便一邊給梅清就著眼前這逆轉七陽陣,講起如何破陣來。
前頭說過。法陣之設,總離開不陣眼轉換靈氣,以為法陣運氣之需。最常見的,自然便是轉化日月精華,如修真之士采煉一般,引日月精華灌注而下,支撐法陣之需。而此陣乃是七陽之局,不取日月,而是以北鬥七星為靈氣所托。采星鬥精華。灌注靈氣,支撐大陣運轉。北鬥七星。不似太陽真精,乃是陰氣之極。以此陰氣,逆轉陰陽,以此地皇家陽氣為調和,反過來壓製此間陰邪之氣,更合以毒攻毒之意。
所謂南鬥注生,北鬥注死。北鬥七星殺氣頗勝,可見布陣人想到壓製地此地邪氣,定然是死氣所化,或是死氣極重的東西;再則化陰為陽,則陣眼必然是一個陽氣極重的法器,又能順和此地行宮自身真陽之氣。再想到以七陽為陣,上合七星,那這樣東西,大概是七陽尺之類的東西,或是生有七竅,或是暗合七陽,方可為用。
既然是七陽合七星的陣局,那破陣時,自然也從這兩面著手。所謂七陽,乃是陽遁八局去了陽;所謂七星,乃是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瑤光、天樞。如此此陣,便有七七四十九般變化,算不得太厲害的陣局。
“雖然如此。此陣其中設置。頗多巧妙之處。隻資借鑒。另外這陣也不是殺陣、困陣。不是用來對付人地。因此我隻將破法給你講明。你自己能想明白這可以了。今日咱們不便打草殺蛇。這陣就先不要真個破去了。”張十三指點梅清。將七星、七陽各陣**之在。一一講清。
原來七星七陽。雖然同用。但畢竟有輕有重。其中七星為體。七陽為用。這才以七陽陣稱之。但破陣之時。則以七星為主。七陽為輔。七星流轉。鬥柄為權。破陣之時。由天樞入陣。經玉衡至天璿。以逆七星之法。遍開陽遁七局。此陣自破。
說來容易。但張十三將其中種種變化。一一講述。足足有大半個時辰。梅清聽得也額外認真。不時問。這才真正將破法一一有會於心。不由長長出了一口氣。大覺收獲匪淺。
“除了這逆轉七陽陣。其實此處還有個三光陣。只是這陣乃是全憑法器所立。本是一個幻陣。沒什麽可說道地。待師傅帶你走一圈。也不需多說。你自己就明白了。”張十三說罷。懶洋洋地收了酒葫蘆。喝一聲“起!”。便攝起眾人。直向那大殿投去。
方才起身入了大殿。梅清忽然覺得眼前景象一陣扭曲。連忙凝聚心神。仔細查看。張十三也是有意讓梅清看得清楚。一邊飛動。一邊為他指點其中奧妙。梅清這才明白。原來這三光陣。非是指日月星三光。而是和合三光。乃是一個幻像之陣。用來迷惑他人地。
怪不得自己等人入了這院裡。放眼望去只是破敗一片。原來內裡影像。俱被人以此陣遮掩了過去。這道三光陣地陣眼。想來是一件鏡子類地法器。因此才能改變光線。造出諸多幻像。迷惑他人。
其中種種應用,與前邊的逆轉七陽陣大不相同,來來回回轉了數圈,梅清這才覺得摸清楚了此陣的奧妙,向張十三點點頭,抬腿脫出張十三身邊,自己按著心中計算,踩出一溜頗為奇怪的步法來。
若是常人看人,定然覺得這幾步走得忽左忽右,忽前忽後,毫無規律,混亂之極。張十三見了,卻以手撚須,面帶笑容。待梅清身體忽然消失不見,這才帶了侯申,輕叱一聲“疾!”,登時也消失不見蹤跡。
下一刻,三人卻忽然出現在了行宮後院。
這行宮主殿之後,便是當年皇帝巡遊時居住的地方,以一道院牆分隔開來。先時因那三光陣遮掩,遠望近觀,都是一片空曠荒涼。但梅清等透陣而入,眼前出現的一幕,卻是令人大吃一驚。只見後院中,地上四周立起了七道高高的旗杆,其上各繪符形。地上橫七豎八,擺著數十具黑漆漆地棺材。
那些棺材卻也作怪,棺材板上都磨得漆色黯淡,似乎經常有人撫摸搬弄一般。
在棺材四周,散落著各種各樣的奇怪骨骼。有的大有丈余,四腳雙翼;有地小如拳頭,八腳二螯。其顏色大多顯得烏沉沉的,看著質地極為堅硬。
這些骨骼並不是由平常所見向散落攤在地上,而是各自保持著各自的形態,便如同一個個栩栩如生的標本一樣,傲然立於棺木之旁。
“這是什麽東西?”梅清一見之下大吃一驚,連忙向張十三問道。
一邊的侯申也是滿面疑惑,饒是他久走江湖,也沒有見過這等場面,也向著張十三投去求知的目光。
“這是……這是……魘靈?三清道尊在上,他們這是想……做什麽?”張十三也無複一向成竹在胸地樣子,有些嚇著地樣子道。
“魘靈是什麽?師傅你……”梅清正想詢問張十三關於魘靈的詳細情況,忽然見張十三面露緊張之色,對著自己比了一個手勢,連忙住口不說。
張十三不敢怠慢,口中做咒,手中卻又拋出一件小小的布袍一角樣子的東西來,示意梅清、侯申二人跟著自己身形行動。
剛才入這陣中時,張十三還不甚在意,不過以一個隱身咒攝著三人同行。此時見了場中情形,終是不敢再托大,手中法器一出,梅清便覺得一股濃厚的真元將自己緊緊裹在其中,而對外一點氣息也不再散出去,顯然這小小布角,定然是一件遮掩形跡的法器。
梅清見了,眼睛盯著那布角,不住打量。可惜不管他怎麽看,也弄不清這布角一樣的家夥,倒底是件什麽東西,又有什麽樣的奧秘。不過梅清的眼睛,卻漸漸熾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