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來歷大致便是如此了。只可惜這上古雲篆,無人識得。也不知當年神霄派是如何能解得這些秘籍,那玄教宗主張留孫是否也是因為釋解得不盡準確最終才落得那般下場呢。且這些道經本是兩箱,另一箱也是不知下落,不知其中可有釋解這些秘籍的關鍵。”碧真悠悠地道。 梅清此時卻早已經心下茫然。聽了碧真之言,再結合前時在經歷司中所覽卷宗,他哪還有不知道另一箱十有八九就是疤兒劉房中那一箱,居然被自己稀裡糊塗就給燒化在了疤兒劉的棺材前。
怪不得錦衣衛急吼吼地跑到自己家中來抓人,要不是六爺不知為什麽原因出手相救,只怕自己骨灰都涼了吧?
此時再想當時事,無論是悔是怕,都已然晚了。乍然聽到修真界這多秘聞,梅清心中難免有些茫然無措。
“碧真你說的這些得道飛升之事,難道都是真的?莫非如你我修煉到境界,也能飛升麽——卻又飛升到哪裡去?”梅清有些恍惚地問道。
“這個自然”,碧真有些奇怪地道:“修煉當然是為了飛升,當然是能夠飛升才修煉,不然你修煉做什麽?至於飛升到哪裡去,卻無人知曉。故老相傳,修真之士若得飛升,既是超越地仙,直入天仙之境,飛升之所,便是所稱仙界。但既入仙界,便無再回俗世的可能。因此究竟如何,卻無人得知了。”
梅清雖然已經接受自己成為一個修煉之人的現實,但在他心目中,修煉也好,丹道也罷,依然基本類似於心中一種名叫“氣功”的鍛煉之法,說來說去,不過是強身健體罷了。就算修煉的如是觀法,也隻當是一種精神催眠之類的東西。當聽碧真講道修真界的這些往事時,自然一時覺得難以相信。
“……難道神仙鬼怪,都是真的……你不要這麽看我,我不是不信,我是覺得……不太容易相信……”梅清有些混亂。
“梅清,你且看著我。”猛然醒悟梅清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太對,碧真連忙雙目直視梅清,淡然說道。
梅清機械地抬起頭,看著碧真一雙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睛。碧真正容道:“雖則道在心中,而神通變化,豈無外在?梅清,你我修道之人,向道之心,怎可動搖?若連此都無信心,以何修煉,以何得道?”
碧真與梅清間心意隱隱相通,她大致能夠感受到梅清的心理波動,這一刻她深深體會到梅清對一切道法的懷疑之意,不由心中大驚——修道之人,怎麽會可能懷疑道法?莫非梅清是被外魔附身了不成?
也不怪碧真這麽想,這世間,除了梅清,只怕再無一個已經築基成功,幾乎快到結丹邊緣的修道之人,會對道本身有所懷疑的。因此在碧真腦中急光電閃搜索所知情況中,只有在為外魔所乘,失去道心時,才有可能產生這種情況。
所謂外魔附身,大多是修煉的邪性功法的一些邪修,在失去本體後,通過一些詭異的手段,奪人體舍,拘役他人魂靈的一種法術。這類情況,對於一個修真者而言,當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比起神魂俱滅更為可怕。
急切之間,碧真顧不了太多,急急肅容整身,手掐道訣,面向西南拜道:“上清上帝,六甲六丁,申時節略,立現眼前。疾!”
隨著碧真咒語,只見二人周身的空氣似乎突然變得扭曲起來,一波一波的波紋也似真元不斷地扭動,空中隱隱如驚雷過野劈啪作響,金色的光芒閃動不已,一個巨大的身形由虛空中漸漸出現,
逐漸化出實體來。 只見一個身高二丈一尺的巨大神靈,破空而至,昂然立於眼前。但見其身著白花金戰袍,青色敦甲,面色金黃,三隻巨眼中神芒如電,厲聲喝道:““某家甲申之神權衡節略真君,爾以法相召,所為何事?”
碧真面色肅然,豎掌行禮道:“因道友為外魔所乘,特請尊神為相護持!”
“外魔?”隨著一聲低沉的怒吼,聲音如狂雷般在空間內震起聲聲回響,一道道如金色液體一般的真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漾開,層層如波紋般瞬間充滿了整個空間,三隻巨眼中的金光如太陽一般瞬間發散開來,映得梅清、碧真二人面上身上俱是如鍍了一層金的也似。
“卻是古怪,哪有什麽外魔在?只是你這位道友,心神間確有一絲裂痕,不甚牢固呢。”搜索片刻,並未發現有外魔所在。一霎時道道波紋,忽然化作觸手一般,層層將梅清包裹起來,如同一隻巨大的光繭,道道金光籠照其間,探查片刻,甲申神忽然訝聲說道。
梅清看著眼前的一切,自己正在思緒混亂之時,忽然見碧真容色大變,隨即看她起身念了幾句古怪的話語,之後眼前出現的一切,大大超出了自己一向以來的思想認知程度。
一個巨大發散著金色光環的巨神,就這麽憑空出現在了自己眼前。無論他如何催動真元,靜心明性,但眼前的一切,都明明白白告訴自己這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
梅清現在雖然不敢說道法如何高明,但心性鍛煉,已經到了一個相當牢固的程度,這一點他自己也毫不懷疑。若說有人能擾亂他的心神,使其幻覺叢生,他自己都不會相信。因此這一次眼前出現的一切,只有一個解釋——全是真的!
全是真的。梅清第一次真正從內心裡接受了道法的存在,他雖然一直以來道法修煉甚速,修為日漸深厚,但其實這一切,建立在一個極其脆弱的基礎之上,就是他缺乏對道法根本的信仰。一旦有一天這個根基上受到一丁點的打擊,極有可能使他整個修煉的大廈瞬間崩摧倒塌,墜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今日梅清聞了碧真講述修真往事,忽然觸動這份心魔,一下子便被推到了失控的邊緣。本來在體內漸漸凝固的真元一下子如瘋馬般四散開來,整個真元世界已然隱隱出現崩潰的跡象。這種情況,確是危險至極,若是無人救持,定然難免一個心神大亂、散功失心的下場。
所幸碧真及時發現不對,更不惜耗費寶物,召出了丁甲之神。雖然她以為是外魔奪舍,與梅清真實情況大異,但此舉誤打誤撞,錯有錯招,一下子便讓梅清穩定了下來。
眼前甲申神的出現,雖然使梅清受衝擊甚大,但卻一下子穩固了道心。心神既已初定,散亂的真元也便自發流轉,體內即將崩潰的小世界一下了又平衡起來,日升月落,水火交融,雖然還有些破損之處,卻已經再無大礙。
但甲申神所見卻非如此。雖然梅清已經凝神靜意,再無入魔散功之虞,但甲申神卻憑借其遠超世俗中人的強大神念,隱隱地感覺到眼前此人的心神與元性之間,似有一道裂縫一般,不似常人一樣契若一體,密不可分。
以六丁六甲之法召來的神明,並非真正的神靈原身,只是其一分身。視作法召喚者的修為高低,召出的神靈能力也有所不同。碧真的召喚之法,並非其自己修煉所得,乃是借助高人所贈一件法器召喚出來的。因此碧真召喚的這位甲申神的實力,與那高人修為相符,自然也是加倍的強大。若非如此,只怕還發現不了梅清體內的特殊情況。
當然在甲申神看起來,梅清心神中的裂縫,大概是受邪魔暗算,雖然未能將其神念剝離,總是致其受傷, 才有這道裂縫,並未想到其他地方去。
只見甲申神向前一步邁出,身如崖峙淵停,雙手持訣,三隻巨眼中金色光芒射住梅清雙眉之間,真元凝鬱,喝一聲道:“三魂七魄,性返本元,定!”隨著聲音一落,兩掌團轉,左手食指兀然伸出,直直向梅清的眉心點來。
梅清本來周身被甲申神真元包裹,光彩流溢,隻覺得被束縛得渾身發緊。待見其巨大的金色手指直指自己眉心,才要躲避,才發現自己全身僵硬,一動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手指直直點在自己雙眉之間。一時之間,隻覺得一股龐大的神念之力直透入泥丸,當時腦海中如有什麽直壓進來一般,又脹又麻,眉間紅痣更是不住的突突跳動。
正當驚訝之時,忽然覺得頭腦中一陣劇痛傳來,真欲如刀劈斧剁的一般,令人難以忍受。隨著“咯啦”一聲,似有什麽碎裂,頭腦隨著一下子安定下來。本來還有些搖晃不安的心神隨之安穩,更有一份遠超往日的平和之態油然而起,五感俱寂,心神在沉凝之時,又活潑潑地說不出的適意。
“嗯,還不錯,若再勤加修煉,自然能完好如初。事既完畢,某神去也!”甲申神呵呵笑了一聲,雙掌一合,四下真元如狂飆一般卷起,金色光芒瞬間收縮至一線,雷芒閃動,巨大的身影便投入一線金芒之中,瞬間不見。房間中依然如最開始時二人相對,只是兩人的表情,卻再不能如初始時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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