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見二人爭著搶自己當徒弟,雖然好笑,其實心中未嘗不有所考慮。【】
如果說以前,梅清應該算是個與世無爭的富家公子的話,經過這一段種種經歷,尤其是自己金丹被禁、碧真為6炳帶走以及幾次生死關頭的考驗,已經讓他深深明白了自己眼前的現狀。
修真界裡說起來,大家都為的修個長生,但這條路上坎坷遍地,艱險難行。最可怖的,不是修行功法的艱澀、天劫的威力,而是修真之間的相互爭鬥。
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雖然修真中人,與俗世間尋常百姓比起來,並不能說完全處在一個世界,但明爭暗鬥,卻只有更為驚
修真所謂法、地、寶、財、侶,樣樣都少不得,沒有誰是赤手空拳修得飛升的。然而世間資源畢竟有限,要想多有資源、佔得先機,說來說去還是靠個實力大小。世間百姓搶奪食物土地財產,打得頭破血流屢見不鮮;而修真界要動起手來,那就不只是你死我活,更往往令人神魂俱滅,毫無容情的余地。
因此入修真界越多,梅清越是感覺得到實力的重要性。\為什麽在楊家古宅中幾方笑談間便可決定幾人命運,為什麽今天張十三見自己不順手就可以不問青紅便出手,說來說去,不外是實力在後邊撐腰。因此既然今日有了這個機會,入他人門牆,找到靠山提高實力,梅清自然不會如腐儒般囿於陳規,他現在想來想去,不過是在考慮究竟如何做,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剛才梅清故意和張十三抬杠硬挺,心中便存了故意在張十三、苦大師二人間推波助瀾的念頭。現在見二人劍拔弩張,也知道要見好就收,不然真鬧得砸了鍋。豈非弄巧成拙。
想到這裡。梅清心中暗暗算計,腳下卻上前一步。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張十三、苦大師本來如掐架的公雞一般,聽了梅清這聲咳嗽,立時都反應過來,馬上都轉向了梅清。苦大師微微一笑,一言不。已經將意思表達得清清楚楚:“若說飛升時高枕無憂,無天劫之虞,舍我其誰?梅清你本修過本宗六相之法,其中優劣,想來自知。”
張十三滿面堆笑道:“梅清,你本就修是道門法術,難不成還轉換門庭,再入佛門?當和尚的猴子不是好猴子,頭上弄個金箍你說別扭不別扭?”
梅清看向二人,面帶愁容道:“二位前輩錯愛。梅清感入五銘。向來在下都是獨自暗中摸索,今日有緣得入高門,更是僥幸。只是何去何從,總是難以取舍……”
看著張十三、苦大師都眼睛不眨地盯著自己。梅清歎了口氣道:“雖然在下無師無門,不過一直修的,都是道家功法。若說以後修行,道術的路子定然順理成章,容易得多……”說到這裡,張十三不由眉開眼笑,連連點頭,更把一雙小眼睛在苦大師滿是急色的臉上轉來轉去。顯是極為得意。
不想梅清話頭一轉道:“只是除了道門之術。在下修性之學,卻是由華嚴六相之法著手。適才得大師指點,果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在下道門法術自覺底子尚可,若能入佛門習修佛法,未嘗不可融會二門,別開生面。”
此言一出,張十三頓時如吃了三個苦瓜也似,苦大師雖然勉力維持高僧形象,但也眉開眼笑,頗為得意。
梅清繼續說道:“只是在下道侶情篤難分,入佛門清規戒律,實在難以忍受。唉!思來想去,總是難以取舍。在下想來——”
張十三、苦大師都緊緊地湊了上來,張十三更一疊聲的催促道:“到底怎生決定的?”
梅清肅然道:“總須待在下見了老婆請示之後,再依老婆地指示辦理。”
此言一出,苦大師呆若木雞,史夢竹嘿然而倒,張十三捶胸頓足,連呼“三清道尊在上”道:“我地道尊,你堂堂七尺男子,怎地如此怕起老婆來了?這等大事,哪有容婦人置喙的道理?再說了,你不是道侶雙修地麽,難道還另有老婆管著?”
梅清搖頭道:“雖然我二人道侶相稱,但情深意切,她自然是非我不嫁,我是非她不娶,不是老婆是什麽?我老婆脾氣太得很,要是不和她商量就拜了師,這麽大的事,將來她要反對起來,不高興了,那還了得?”
史夢竹一臉難以置信,口中喃喃有“牝雞司晨”之音;張十三氣憤難當,連連稱“可惜你天資絕倫,為何長了個怕老婆的腦袋”,唯有苦大師微微一笑,神念如梵音輕送道:“天下眾生平等,男女都是一般,聽老婆的話也沒有什麽不對。不知梅清你夫人何在,容老衲見其面細說如何?”
張十三先是一楞,隨即反應過來。這梅清既然口口聲聲要聽老婆的安排,那若能打動其道侶,這個徒弟自然就跑不了了。沒想到苦光頭平時看著木呐地一個人,這時候心思轉得卻快。再一想這老和尚慈眉善目,面若嬰兒,賣相頗佳,最容易在婦人中討得信任。梅清道侶雖然是個修行的,不過想來也高明不到哪裡去,若被這和尚一哄點頭答應了,豈非大大不妙?
話雖如此,張十三卻也不慌張,哈哈一笑道:“好徒弟,怕老婆就對了!咱們門中雙修多的是,哪有不是聽道侶安排的?唯有這和尚,一輩子女人都沒見過,哪知道怕老婆的好處!走走走,你這就帶我見見徒弟媳婦去。”
他這麽半天,一口一個徒弟,現在連“徒弟媳婦”這詞都用上了,顯是志在必得。
“唉”,只見梅清面目含悲,語音黯然:“前輩您有所不知,在下現在也是勞燕紛飛。我老婆卻被一個惡人給搶走,弄得我們兩口兒也是見不著面……”
“反了他了!”張十三索然作色,怒衝冠:“敢搶道爺徒弟的媳婦,真是不想活了!倒底是哪個,你且告訴師傅。待得師傅幫你打上門去,連你媳婦帶他媳婦,一起給你搶回來!”
……丈母娘還是不用了吧。梅清心中暗想,口中連忙將自己那遭遇講了一通。當然6炳其人卻未細講,隻說是準丈人不許二人交往,強搶走了真兒,又不知將其關於何處,自己隻得以神念偷偷交流一事說了。之後又道:“按說父母之命,不得不從。因此梅清也是不敢多有妄想。只是我二人情深如此,哪容得再放下?隻可歎我修為低淺,救不得真兒出來……只要前輩能幫我救出真兒,真兒點了頭,別說作徒弟,當牛做馬也在所不惜……”
“這老不死的,居然做這等棒打鴛鴦之事,當真是瞎了一雙狗眼!”張十三氣乎乎地道:“聽起來能把你製住,倒還有兩把刷子。不過遇上道爺,算他倒霉。咱們這就走,卻將你那媳婦救出來,然後你就名正言順是咱徒弟了。”
張十三一邊說著,眼見得殺氣騰騰,渾身真元鼓動,大有立時打上門去的威風。
苦大師更是利索,直接一拎梅清,向著門外就走,神念清清楚楚地告訴大家道:“施主且暫待,老衲帶弟子去救了人就回來……”
“幹什麽!你還搶順手了哈!”身邊風聲響處,張十三已經出現在一側,一把抓住了梅清手臂:“徒弟是我的!”
“是老納的……”
“是我地……”
“老納的……”
“我的……”
“……您二位輕著點,在這麽下去您二位就只能一人一個半拉的徒弟了。”梅清被拉得七葷八素地道:“我那老婆在哪我還不知道呐。”
“啊?……”二位這才放了手,細細聽梅清一說真兒給關在了不知什麽地方,登時起愁來。
“既然你二人神念可接,以你地修為,你那媳婦估計也就在京城周邊”,張十三皺眉道:“要命的是你媳婦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估計所在之處也必然有法陣相護,不然咱們倒可以法術追蹤其位置來。只是現在卻如何是好?”
“此事急也急不來,緣份到處自然解得。”史夢竹見二人大有一刻不停要去找的姿態,連忙勸道:“不若先將此地之事解決了,然後你二人陪同梅小友去解救其道侶,豈不兩便?”
至此二人也隻得點頭。梅清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道:“此間事,以在下看來,怕是其中有什麽陰謀所在。只可惜在下道術一竅不通,也幫不上什麽忙……”
“這有何難?”話音未落,張十三已經道:“雖然你還沒入老道門下,不過你這徒弟是跑不了的。入門的道法也沒有什麽太難的,老道這就先傳了你便是!”
苦大師更是直接傳念:“六相之法還有些奧妙,不若我便先指點於你……”
史夢竹隻得搖頭。自打進了屋就沒說話的侯申看得兩眼直,心中暗自好笑。一直以為自己這個梅公子是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沒想到轉起花花腸子來,比自己這個混了半輩子江湖地賊道道都多,三言兩語,居然哄得兩個高人搶著教起道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