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有些摸不著頭腦。【】看張十三一臉壞笑的樣子,一符雙五行定然是有些為難的地方。好在梅清本人對符認識已經頗有些自己的想法,尤其對他這識得雲篆的人來說,自己組合符也並非不可能。
梅清想了想,取過一隻筆來,將金、水二行組成一隻符。
金符與水火符不同,概水、火二符,相對容易一些,只須畫成,自然成施展放出水滴或火焰來。而金符則難得多,就算是修為頗高的人來,也難施展後召出一個大鐵塊來。
因此金符施展後,也隻得生出金風而已。但梅清的思路是,既然金生麗水,則將那金風作為下一個水符的啟始,就象兩個相連的鞭炮一般。以咒語催動金符,金風作,帶動水符,生出水來。
只是想象自然是容易的,真畫起來就不是這麽一回事了。符紙不過巴掌大小,在上邊繪製這麽多的符,已經是難乎其難,還要二互相關聯,這其中的難度,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張十三閉目不語,隻憑的梅清在一邊胡試。
梅清連著畫了四五張,度越來越慢。前邊幾張無一例都失敗了,最根本的原因,就在於金水二符結合的地方,畫不成功。
前邊梅清也畫過一複合符,就是那張清心淨身符。但那符的組合,並不是如現在這張一般以此帶彼,而是二同時組合在一起。相對而言,梅清的這種思路應該是比較容易些。
二符同時動,說來容易,真正做到卻是甚難。二符間的組合與平衡,差得一點。符都無法成功。而梅清這一種,就不用考慮這一點,二符分別動。各自施為,自然要容易一些。
就好比二人對歌,一句接一句,只需考慮好頭尾相接便是;若二人齊唱,則音高節奏,差得一點都會造成混亂,是一樣的道理。
雖然如此。梅清的實踐經驗畢竟差了一些。直畫到第八張符時。才“唔”了一聲,感覺有些門道了。
原來梅清在前邊畫符時。恰恰是因為二符分先後動,因此手下心中,也未免將其當作兩張符來看待。如此一來,心中手下,在中間都難免有些停滯。失敗既多。漸漸便現了原因所在,開始將這金水符,當作一張符來考慮,靈氣即暢,便有些體悟。雖然中間因為筆法一亂又失敗了,但淡淡地金水二氣,已經有些感覺了。
梅清一鼓作氣,手下不停,不斷修改完善自己手下的筆法也符相。覺得靈氣越來越是順通。雖然還未能成功,但如此下去。終有成功之時。
張十三雖然似乎毫不關注,其實神念一直在暗暗探察梅清地一舉一動。開始之時,還是滿面笑意,待到後來,已經漸漸有了幾分驚訝。不過旋即眼睛轉了幾轉,又換上了一幅看好戲的模樣。
梅清這一畫,足足畫了有大半天。除了中午時吃飯停了一會,竟然是一會也沒有休息。
明明感覺就應該成功了,但畫來畫去,總是在最後的時刻,差得那麽一絲一毫。梅清心中並不覺得煩悶,反倒更增興致。
前邊自己之所以畫符成功率極高,乃是因為有樣本可詢,心中神念清清楚楚,真元到處,自然成功。現在自己心中也沒有定數,一點點地摸索,難度自然要大上許多。但唯其如此,也更使梅清不斷地實踐各類手法,推算各種可能,對於金、水二種符,更是練得爛熟於胸。
就連張十三,也不由連連點頭許可。梅清天份悟性,都是出類拔瘁,只是前邊表現,似乎略有浮燥,讓張十三有些擔心。此時見他埋頭符間,專心致至,張十三自然心中甚喜。
又接連失敗數張,梅清便停下手來,閉上雙眼,調息了一段時間。此時他體內真元,已經覺得有些空乏。雖然畫下階三品符,耗費真元不多,但這一天來,他幾乎一刻未停。尤其為了這金水符,一直在反覆試驗各種畫法,心神耗費巨大,縱是鐵打地人,也有些受不了了。
想到此節,梅清便不再急於求成,而是先靜心調息了一段時間,之後又將那符和筆拿在手中,雙目微閉,存想了片刻,這才睜開雙眼,右手執筆疾落紙面,快揮灑畫寫起來。
這道符梅清已經反覆推算了許多,又嘗試過多次,心中已然確信正應該是最佳金水相成的方案。此刻全神貫注其間,一點心神全在筆端,真元隨著筆尖潺潺汩汩,細密而均勻地遍布朱砂字跡上,隨即相互勾通串連,一點點形成一個頗為複雜的符之形。
筆尖瞬間提起,一道道真元陡然運轉了起來,在符上形成一個奇異的符形。符形上端金風颯颯,道道金氣在筆跡鋒芒振動;其間以一段似符似咒的文樣,接下一道水符之形。水符由於依金而生,因此氣息稍斂,淡淡地散出一種綿長悠然的真元之力。
梅清端詳片刻,心中大樂,對著張十三比了一比,隨即口咒金符之咒,手掐訣形,算好方位日時,將符施展出來。只見一道金風起處,鏗然有聲。只是隨即整張符紙在金芒閃動中變成一團暗色,隻稍有一點水氣氤氳,便煙飛雲散,消邇無蹤。
梅清初時興奮不已,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自己這最終地勞動成果展示。誰想到開始時一切順利,金風初起,又接著引動水元,只是為何隨即符毀氣消,無疾而終呢?
梅清一臉苦色,張十三卻哈哈大笑起來。
“師傅!”梅清滿臉惱怒道:“哪有你這麽當師傅地,放手不管不說,你徒弟忙了大半天才有點意思,你不來指點指點,還在一邊嘲笑於我?”
張十三呵呵笑聲未止,連連搖頭道:“哪裡哪裡。梅清,說實話,要我指點我也指點不了你。你這符畫得,大出為師意料之外,頗有巧思呢。”
梅清眨眨眼道:“莫非這兩符一紙沒有可能成功,因此師傅才這般說麽?可我怎麽覺得剛才那張符紙好象畫成了一般?”
張十三微笑道:“五行符本是最低級的符,除了練習之用,再也沒有別地用途。雖然有人起過在一紙上畫出雙五行的心思,但卻從來沒有人成功過。因為這些人,大多是才入符之門,修為不深,一時興致才有此嘗試,可是他們大多沒有足夠的能力完成構想;若待修為深了,也就沒心情來做這等事了。”
梅清聽了也覺得果然有理。這等想法,自己既然想到,別人自然也可能想到。但還在畫五行符階段的新手,既然有此想法,但一般能力不夠;等有了足夠的修為了,又不會為了五行符這樣地符耗費精神了。
張十三繼續道:“你剛才那張符,思路極為巧妙,雖然是集金、水與一身,實則相輔相成,前後引帶,就算是為師,怕一時也難做得出來。但你卻忘了一點,符之成,離不開符紙。金水二符,你畫在同一紙上。雖然畫成了,但施展之時,金符一成,符紙受金風之激,立時便會消散,上邊的水符自然也跟著就毀了。那水符還沒生作用便一同灰飛煙滅,如何成得用?”
“啊……”梅清目瞪口呆。這個問題原本極簡單,偏偏自己就沒有想到。
“那……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麽?”梅清皺眉問道。
“為師想來,或有一法可行,便是將這兩道符形略錯開一點,金風起時,水氣便漸次跟上;金風成時,水符也已經施展完畢。如此便可免去符紙的限制。只是若達到這種程度,對符上行筆、布元、時機、符相的把握,須精確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才有實現的可能。”張十三面帶笑容說道。
梅清聽了, 悶悶不語。張十三見了笑道:“雖然旁人修符,不可能由此門而入,你若願在此中鑽研,為師覺得倒也使得。一則你修為早過煉精之關,足供修符之用;二則你本來識得符雷篆之文,正當探本尋源,明了真知;三則你從未學過符之法,雖然基礎差了,但勝在無拘無束。何況這類符雖然無用,難度卻是極大。你若能真正從中現一條路,對你自己打實基礎也是極為有益的。”
梅清聽了,亦自振奮。張十三又搖頭道:“只是剛才你的法子,未免有些取巧。金生麗水,本自相成,因此你這一符同生金水,雖然名為二,其實乃是一符連一符;若要你集水火於一符,這法子便不成了。因此相生五行,大致用這思路可以;若是相克五行,如何集於一身,還需更辟蹊徑。”
“多謝師傅指點。”梅清恭恭敬敬地道:“若是毫無難事,這符也就沒有意思了。既然師傅能三年不動,唯修下階一品符,徒弟為什麽就不能在這五行複合上做些苦功夫出來?且請師傅細觀弟子之行吧。”
張十三點頭微笑不語。正在此時,門外一個悠然聲音道:“徒兒,時辰已到。道門且閉,佛法無邊,緣起之時,當無錯過。”
隨著聲音,苦大師飄然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