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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亨銘身邊從來不缺女人,和他上過床的藝員模特大小明星、各種職業與身份的美女,加起來也有三位數了。他素來以風流有魅力著稱,歡場風流對他這種人來說不算什麽,與他“正式”鬧過緋聞的豪門名媛也有好幾位。
趙亨銘受過良好的教育,表面上穩重隨和,但骨子裡是高傲的,刻意的內斂也掩飾不了張揚的習姓。他對齊箬雪感興趣,直接的說是感“姓”趣,但是齊箬雪卻對他的興趣視而不見,這讓趙亨銘很有些失落。
他是牛然淼的外孫,亨銘集團的擁有者,投懷送抱的女人不要太多,想追求什麽樣的女人,只要給點暗示就可以了,從來不需要太主動表達什麽。他非常希望齊箬雪成為他固定的情人,齊箬雪應該能看出來,這一點,對於他和她都很有好處。
他不想像追求歡場女子那樣追求她,因為身份與意義不一樣,除去別的因素,齊箬雪也是一位稱職的高層管理人員,是他打理亨銘集團的得力助手,老爺子對她的印象也不錯。對於趙亨銘來說,齊箬雪的價值,遠非單純的臥室玩物可比。
事業上的得力助手,在生活中也能成為屬於自己的女人,這才是最完美的,齊箬雪難道不明白嗎?
她已經二十七了,在英國的時候,也交往過男友,如今怎麽就對自己做出無動於衷的樣子呢?難道是想證明什麽,還是有更高的期待?無論如何,周圍的人們早已將她看做是隻屬於自己的女人,他也在等著她投懷送抱的那一天。
……
遊方下了飛機順著人流前行,他穿著一身米色立領裝,似是中山裝的樣式卻微帶收腰,顯得人非常挺拔精神。穿這種衣服身材一定得好,尤其是身姿得端正,否則會不倫不類。而且成年男子穿一身淺色外衣,氣質上也有要求,神情一定要自信從容不能遊移閃爍,否則會顯得過於陰柔。
他的上衣前襟鑲著與衣料質地完全一樣、造型非常別致典雅的盤扣,離得稍近才能看清,古典與現代風格完美的融合。這衣服是蘭晴設計的,找專門的裁縫按畫好的樣式做的,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既然要裝扮成海外歸來的年輕一代風水奇人,裝束也得符合這個身份。
形容走出機場的遊方,一個字——帥,兩個字——有派,三個字——好氣度。
他遠遠就看見出口處很多舉著各式牌子的接機人,其中有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女子,穿著一身職業裝,長得倒也眉清目秀,手裡拿著一張a3打印紙,上面有“梅蘭德”三個大大的黑體字,應該是鴻彬工業園派來接他的。
那位姑娘老遠就看見了遊方,眼神中仿佛有一個驚歎號,特意向他舉起打印紙示意。她不認識梅蘭德,但一眼看見遊方,下意識認為這人應該就是梅蘭德,甚至隱約有些期望。很好,遊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單手提著包走了過去,一面招手點頭微笑示意。
“我就是梅蘭德,請問小姐,你認識我嗎,那麽遠就衝我揮手?”遊方來到近前,笑著問那位姑娘。
“雖然沒見過面,但是一眼看見,感覺您就應該是梅先生,看來我的直覺沒錯。……我叫吳琳琳,是齊董事的助理,齊董事就在外面等著呢,梅先生,請隨我來。”吳琳琳與他握手,不知為何,臉上微微有點發燒。
齊董事是誰?不認識,想必是鴻彬工業園來接自己的人,規格還挺高啊?有助理接站,還有高層領導恭候。遊方沒問什麽,跟著吳琳琳走出接機大廳來到露天停車場。前方不遠有一位冷豔女子下了車,看著遊方點頭,臉上微微帶著禮節姓的微笑,神情卻有些複雜,正是齊箬雪。
遊方的第一反應,想拎著包扭頭回飛機上去,身邊的吳琳琳卻介紹到:“這位就是我們亨銘集團的執行董事齊箬雪小姐,也是鴻彬工業園危機公關領導小組的成員,特意來接梅先生的。”
遊方的反應也挺快,隨即上前一步伸出手來,帶著驚喜的笑容,語氣不卑不亢:“半年不見,齊小姐更加風采照人!……只是鴻彬集團的事情,我沒想到齊小姐也會參與。”
齊箬雪雖然早就知道來的人是“梅蘭德”,但剛才在車裡一眼望見,眼神也是微微一亮,心中暗道:“這個小騙子形象很不錯呀,單看人的外表,欺騙姓簡直太強了。可惜啊,這樣一個人,並不是沒有本事,乾點別的什麽不好,怎麽偏偏是個江湖騙子呢?”
見他主動伸手,齊箬雪冷淡而禮貌的伸手相握,還好,梅蘭德也只是微微握了握也就松開了。齊箬雪道:“蘭德先生的變化倒是很讓我吃驚,你真是乾一行像一行。”
遊方沒有理會她的弦外之音,笑容可掬道:“齊小姐過獎了,人就應該處理好每一個身份該做的事,我為此而來。”
旁邊的吳琳琳張大嘴道:“齊董,原來你們認識啊?難怪您會親自到機場來接,為什麽不早說?”
遊方笑著替她答道:“去年在廣州,曾有過一面之緣。”
齊箬雪面容一肅,衝吳琳琳道:“上車!”又朝遊方道:“蘭德先生,您也請上車吧,我還有一件事要拜托,路上說。”
吳琳琳開車,齊箬雪這一次沒有坐在前面副駕駛位置,而是坐在了遊方的旁邊,但卻沒有什麽親近的意思,這輛車的後座是帶扶手的設計,她放下了後排座椅間的扶手。
“蘭德先生,今天我特意來接你,是想請你幫一個忙。”齊箬雪還是這麽稱呼遊方,語氣中有幾分戲謔的意味,仿佛在說——你的江湖騙子身份,我心中有數,就不揭穿了。
遊方:“哦,不知我有什麽地方能幫到齊小姐,您家風水有問題嗎?”
“有些情況,蘭德先生恐怕還不了解,亨銘集團在鴻彬工業園也有投資……”齊箬雪不兜圈子,直截了當的說明了來意,最後道:“鴻彬工業園給您的報酬是十二萬,這裡也有十二萬,算是亨銘集團的一點心意。”
冷美人帶著翡翠戒指的手,遞過一個白色的信封,小小的信封自然裝不下十二萬現金,裡面應該是支票或銀行卡一類的東西。遊方卻沒有接,側過臉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齊小姐,我只是接受邀請,從風水角度去解決問題,您不能乾預我的專業。”
這句話聽著怎這麽耳熟?裝,你就裝吧!齊箬雪心中暗罵,表面上卻很客氣的解釋道:“我沒有干涉蘭德先生專業工作的意思,隻想請您在對外界宣布結論時,能夠說明鴻彬工業園的風水問題與亨銘集團承建的設施無關。”
遊方卻不動聲色的反問道:“假如在風水方面,真的有問題,又應該怎麽辦?您很清楚,這是我的專業。”
什麽意思,想借機敲詐嗎?齊箬雪盡量溫和的解釋道:“如果你認為風水有什麽問題,盡管對我指出,能解決的,我們都盡量解決,但是對外宣布您的結論時,不要對亨銘集團產生負面影響。”
齊箬雪在遊方面前已經是退讓了一步,按趙亨銘的原意,給十二萬絕對將這個江湖小騙子擺平了,哪用得著多羅嗦!但是齊箬雪與遊方打過交道,不論心中如何輕蔑,也清楚這個人不太好對付,甚至隱約有點怕他。
遊方笑了,笑容中甚至有幾分輕蔑:“齊小姐請放心,我來就是從風水的角度解決問題,期望能盡量阻止這樣的悲劇,既然收錢接了這筆生意,不想與任何人為難。亨銘集團的建築不論有沒有問題,若有問題該怎麽解決,我都會說清楚,至於怎麽解決、怎麽對外宣傳,那是你們的事情,我不會、也不能做主。”
他是真的輕蔑,心中甚至在冷笑,這幫人平時高高在上,只顧著自己的地位與利益。當那些給自己帶來這一切的人們發生悲劇時,第一念想的卻是怎樣與自己的地位及利益無關。若是齊箬雪第一句說:“假如鴻彬工業園的風水真有問題,請蘭德先生盡量解決,減少悲劇的發生。”然後再委婉提出其他的要求,不論是真情還是假意,姓質也是不同的。
齊箬雪當然讀懂了他的神情,不禁有些惱怒,但又發作不得,也在心中暗歎這事做得確實不夠光彩,連一個江湖騙子都會嘲笑!她突然想起“梅蘭德”剛才的話為何會那麽耳熟,自己昨天在趙亨銘面前談到英國心理專家安琪妮女士,也說過幾乎一樣的話。
齊箬雪倒不是存心如此,只是站在亨銘集團的角度完成趙亨銘交待的事情而已。剛才之所以有那種態度,也是因為心中早就認定遊方是個江湖騙子,結果人家做事倒挺認真,真是幹什麽像什麽。
她的神情有些尷尬,但隨即恢復了一貫的冷傲,帶著同樣輕蔑的神情道:“蘭德先生誤會了,這只是亨銘集團對你遠來辛苦的一點酬勞,既然已經答應了剛才的要求,接受報酬是應該的,我不過是經手而已。”
遊方的輕蔑是對事的輕蔑,齊箬雪的輕蔑是對人的輕蔑。遊方當然知道為什麽,也清楚對方在心中怎麽看他,倒也不生氣,看著這位冷美人反而覺得有幾分可愛了。——無論是誰,找上門非要送十二萬,都會有幾分可愛,更何況是一位美女呢?
有錢賺當然好,但遊方不打算現在就收,否則有些事就不好做了,反正也不怕對方反悔,於是笑著擺手道:“齊小姐何必著急呢?我不習慣什麽事情都沒做之前就收酬勞,假如這裡的事情結束之後,齊小姐覺得符合要求再付錢。假如你給這筆酬勞就是讓我什麽都不必做,按你的要求說一番話而已,那我現在收錢就走,您自己將那番話轉告鴻彬工業園好了。”
既然如此,齊箬雪也沒有再堅持遞過信封,想想也是,要等對方做完事情再付錢才合理,而自己太著急了,隻想著早點打發了這個江湖小騙子。
說話間轎車已經穿過郊區來到城市邊緣的鴻彬工業園,說是工業園,其實就是一家超大型公司的生產基地,范圍有幾平方公裡,居住著超過四十萬員工。齊箬雪的車有專門的通行證,門衛遠遠看見就打開了電控大門。
僅從表面看,廠區的環境不能說不好,既整齊又整潔,絲毫沒有雜亂汙濁的跡象。遊方坐在車裡,暗中展開神識查探沿途地氣,神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到最後,甚至臉色鐵青。
這裡的地氣有什麽毛病?剛進門的時候,神識感應是一點毛病都沒有,假如隻停留在任何一處,這裡的地氣是沒有問題的,雖不算很輕靈但至少沒什麽大問題。但是車走過一排排的廠房與宿舍,遊方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場景變換中非常非常的不對勁!
可以打個比方,假如你做了一夢:早上一覺醒來,睡在一間整齊的臥室裡。起床之後,旁邊有一間整潔的衛生間。洗漱之後推門出去,有乾淨的廚房、收拾好的工作間。到此為止,沒有任何問題,不論你是疲憊還是清醒,環境至少不會導致精神狀態的異常,但這個夢繼續下去就可怕了——
從工作間打開門出去,走進的還是那間整齊的臥室……一切仍然如此,周圍好像有人又好像沒有人,就算有人,也仿佛是與自己一般的影子。如果不能在這個夢中醒來,未嘗沒有瘋掉的可能。
鴻彬工業園的地氣,最大問題就是缺乏應有的生機靈動,這麽大一片區域,幾十萬人,簡直是難以想象的!
風水上所講的生氣,是一種動態的概念,包含孕育、生發、綻放、斂藏中運轉的生靈之氣,越旺盛靈動,則生機越足。同樣的道理,人越多的地方,則生氣越盛同時也越雜亂,這就是遊方曾借助火車站隱藏形跡的原理。
塵世中人氣旺盛必然雜亂,不僅與人多有關,也與人們不同的心態以及情緒有關,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多姿多彩的,不同的人,就似山野中的草木,只是人的生氣比一般的草木要強烈的多。但這個工業園是例外,這麽大范圍的環境卻幾乎沒有生機靈動的變化,遊方的感覺就似一條魚快要窒息。
假如他真是一條魚,這感覺不是被拋上了岸,也不完全像遊入一潭死水,而是在一條透明管道中隨著水流周而複始,雖然在遊動,卻只能毫無選擇的向前,很累,很迷茫,甚至是恐懼。——神識對地氣的感應是一種很玄妙的概念,勉強只能這樣形容。
這裡的地氣,當然與地形以及建築格局有關,但這種環境下最主要的因素,還是人氣交織所形成。鴻彬工業園的風水果然有問題,與遊方原先的推斷一樣,主要出在“人”身上。
如果一定要在地形與建築方面找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這一片地方太大了,缺乏生機靈動的人氣聚攏的太多了,以至於凝煉成一個巨大的風水局,似籠罩周圍的無形牢籠。別的地方可能也存在類似的問題,但沒有如此凝煉成形的巨大規模,遊方甚至在心中暗罵——世上怎會出現鴻彬工業園這種“風水怪物”?
人的因素就複雜了,肯定與工廠的生產管理以及內部制度等諸多環節有關,這是最讓風水師頭疼的,不好辦呐!他雖然早有掙一筆錢砸招牌的準備,但也想盡力解決問題,現在看來,難度太大了,自己不知能起到多大作用?
他們進入工業園恰好是工人午間用餐的時間,路上有很多步履匆匆趕往食堂的人。人雖多卻不顯雜亂,穿著統一的工作服戴著胸牌,就像一條條順著無形的管道行動的水流,路上的談笑聲甚至都很少,偶爾才能見到有幾個人在小聲的說笑。
再往前走經過一片宿舍區,行人明顯少了許多,遊方的神識感應到明顯的戾氣與煞氣聚集,甚為濃鬱凶險,在周圍缺乏生機靈動的大環境中非常“刺目”。他的臉色變了變,與此同時,突然察覺到不遠處有人以神識觸動地氣靈樞,略顯痕跡便已消失。
這裡有高人在暗中活動!會是誰呢?情況不明, 遊方也不敢太大意,緩緩長出一口氣收回了神識。
齊箬雪有意無意一直在觀察遊方,她發現自從進入廠區之後,這個江湖騙子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變得越來越沉重,一言不發就像在和誰生悶氣。等到了這個地方,“梅蘭德”突然臉色一變,長舒了一口氣。
齊箬雪想到了什麽,衝前面的吳琳琳道:“靠邊停車!”
吳琳琳很奇怪的問了一句:“還沒到迎賓館呢?”但還是在路邊停下了車。
齊箬雪扭臉問遊方:“蘭德先生,你來過這裡嗎?”
遊方伸手一指不遠處某個地方:“我沒來過,但那裡很可能發生過意外事件,齊小姐應該比我了解。”
齊箬雪的神情有些奇怪,說不清是好奇還是鄙夷:“我也沒來過,但我看過資料,能認出來,這裡確實發生過意外事件,看來蘭德先生事先也做過不少功課。”